第九章 不可名狀的祂們

　　宮殿劇烈的震動起來，僅剎那，地宮隆隆作響，處在高臺上的幾人，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驪山傾塌。

　　秦雨霖在這種環(huán)境下迅速往高臺下望去，只見地面下，一縷縷黑色的不詳之氣涌出。

　　見到這些黑霧的剎那，她心中就涌生出一股大恐懼，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瞳孔擴散，想要不顧一切的逃離。

　　這股恐懼超出了正常人能承受的極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懼什么。

　　這些黑霧，就像是恐懼本身。

　　她瘋狂的暗示自己不要怕，卻沒有絲毫作用，恐懼如決堤的洪水奔涌而來。

　　她體內(nèi)的器官在巨大恐懼的下開始產(chǎn)生反應(yīng)，腎上腺激素飆升，血壓也于瞬間提高，有細微血管破裂，膽囊隱隱開裂，心臟，大腦，都產(chǎn)生出血的癥狀。

　　如果不加阻止，她會在極短時間暴斃。

　　她能清晰的感知，卻無力阻止。

　　而這，僅僅是剛剛破封的一縷黑霧，是那些被封印邪祟的氣息。

　　“蝴……蝶……快，精神沖擊……我……”秦雨霖因為恐懼縮成一團，語氣顫巍，近乎無法出聲。

　　蝴蝶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情況，嚇的她臉色煞白，忙道：“頭，你怎么了，堅持?。　?p>　　她說話時，精神力凝聚，形成一柄透明的，散發(fā)著隱隱白光的刀鋒，隨即狠狠朝秦雨霖眉心刺去！

　　一聲悶哼，秦雨霖感到一種大腦開裂的頭痛，那是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疼痛，足以讓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瞬間成為白癡。

　　她疼的面容扭曲，死死咬緊牙關(guān)，牙齦處滲出鮮血。

　　但隨著疼痛感，她心中的恐懼也隨之消散三分，趁這時間，她雙手中指與無名指下扣，以大拇指輕壓，食指與小指豎起，彼此相對。

　　同時她低聲誦念：“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nèi)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p>　　隨著念咒，一抹金光浮現(xiàn)在她周身，并迅速擴散，眨眼間將她完全籠罩。

　　至此，內(nèi)心中的恐懼才被壓制。

　　道門八大神咒之一，金光咒。

　　秦雨霖并非道門體系的能力者，但這并不妨礙她學會八大神咒，畢竟這八大神咒在道門內(nèi)部也屬于公開的類型。

　　是入門級神通。

　　不過話說回來，雖是入門，上限卻極高，屬于那種能隨著你實力提升而一直使用的神通，唯一的壞處就是易學難精。

　　剛剛克服心中的恐懼，下方的黑霧更濃了。

　　砰……砰……

　　宮殿墻壁上的龍首內(nèi)傳來巨響，散發(fā)著朦朧光芒的明珠被不詳?shù)牧α壳秩?，轟然爆開。

　　連續(xù)的爆炸不絕于耳，黑暗再次降臨到宮殿內(nèi)。

　　秦雨霖抬頭，她身覆金光，竟成了此時殿內(nèi)唯一的光源。

　　而在她的視線中，黑暗的大殿此時已被黑霧完全填滿，哪怕深處漆黑一片的黑暗，她依舊能看清那些黑霧。

　　那是比黑暗更黑暗的深邃，不可揣度，不可名狀。

　　這些黑霧沖出，在黑暗中匯聚成九個球體，就如九顆漆黑的太陽，散發(fā)出最純粹的污穢與絕望。

　　九顆黑太陽中，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現(xiàn)。

　　祂們形態(tài)各異，只能看到輪廓，許多根本不是人形，無法用言語表達。

　　但相同的，祂們都散出最深邃的不詳與污染，秦雨霖只看了一眼就面色慘白，她感覺到，眼前這九個存在的任何一個，都比地宮壁畫中的那尊邪神更恐怖。

　　幸運的是，這些身影都被祂們身旁的黑色光圈遮蔽，只有模糊的影子，沒有導致她因為這一眼而暴斃。

　　下一瞬，一種超出她理解的聲音出現(xiàn)在大殿內(nèi)。

　　那是混雜著絕望，污染，不詳?shù)鹊纫磺袇R聚的聲音，入耳的瞬間，她就感到頭腦一轟，全身粘稠到極致，仿佛被最污穢的東西澆灌了一身。

　　在這些聲音下，她面容扭曲，哪怕有金光咒護體，也癱瘓在地上，無法動彈。

　　更可怕的是，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耳朵產(chǎn)生了自己的想法，在污穢聲音的影響下，它們產(chǎn)生了自己的小情緒，認為自己才是身體的主宰，因該脫離她的身體。

　　疼痛感霎時傳來，她感到耳朵不斷蠕動，血肉開始撕裂。

　　這只是開始，緊接著是她的眼睛，閉嘴，嘴巴，五官都受到影響，產(chǎn)生了各自的想法，認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器官，彼此仇視，要離開身體各自單過。

　　她被無形的力量壓在地上，五官不斷傳來撕裂感，鮮血在她臉上流出。

　　哪怕沒有鏡子，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一定是眼歪嘴斜，模樣恐怖而丑陋，而她的五官，還在拼命的掙脫她的面部。

　　這還是她不斷使用金光咒壓制的結(jié)果，若非如此，她此時早已五官分裂而死。

　　她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人。

　　在這恐怖的污言穢語中，另外四人更加凄慘，他們倒在高臺上，身體產(chǎn)生異變，恐怖而驚悚。

　　秦雨霖一個已經(jīng)爬到眉心的眼睛就看到，俠客的后腦勺裂開，一個猩紅的眼眸正在緩緩的睜開。

　　而他的刀，也自動脫離了刀鞘，擁有了活著的特性，正對著他的脖頸比劃，好像在考慮哪個方向落下更利落。

　　在半空中，九顆黑太陽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像極了一顆懸浮的大眼珠子。

　　她的另一顆眼珠，已經(jīng)爬到了耳朵邊，此時已長出了兩個肉芽一樣的手臂，正張牙舞爪的和一個耳朵打了起來。

　　不知什么原因，她的眼睛和耳朵起了沖突，決定離開前先打一架。

　　好在就算彼此打架，它們也保留了自身最基本的聽與看的能力。

　　也正是借助這顆和耳朵打的不可開交的眼睛，她才看到，大眼珠子旁的黑色太陽中，同樣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第一眼時是一部竹簡模樣的束書，隨著她的觀察，則變成了她熟悉的紙質(zhì)書本。

　　都是只有影子，無法看清。

　　她直覺般感知到，這本書正在關(guān)注離她不遠的蝴蝶。

　　于是借助又從眉心爬到腦后，拉長著血管，半脫離她身體的眼珠看到，蝴蝶此刻正捂著腦袋滿地打滾。

　　在空中中，一些黑霧化作一枚一枚她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瘋狂的朝蝴蝶腦內(nèi)灌輸。

　　在這些知識的灌輸下，蝴蝶面色痛苦，張大嘴巴大聲哀嚎，卻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

　　她如洋娃娃般的面容撕裂，肌肉裂開，血肉模糊，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鉆出來，強烈的痛楚下，她手指在高臺上抓出了一道又一道明顯的血痕，指甲斷裂，卻絲毫不覺。

　　秦雨霖看出來，再這么下去，不用幾分鐘蝴蝶就會被折磨致死。

　　可她現(xiàn)在自身難保，又哪有余力去管別人。

　　其他人的情況也都差不多，都處在瀕死的邊緣。

　　高臺之上，氣氛絕望到極點。

　　秦雨霖痛苦的想要閉眼，可此時，她的眼睛也不再聽她的指揮，只是因為還未完全脫離她的身體，暫時讓她被動的獲得勢力。

　　在這絕望的污穢而絕望的環(huán)境中，誰也沒注意到，祖龍左邊的棺槨，于悄無聲息中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