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瑕抿了抿唇,明白了。
屋里箱柜上鎖,搞半天是在防她。
……
若她現(xiàn)在拆了李佑卿的王府,會是怎么個大場面?
趙無瑕四十五度斜角望天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話,估計她剛卸塊門板,就會有府丁過來把她摁趴下。
以一敵眾,她打不過。
做人得實在,這牛她不吹,且拆遷是個技術(shù)活,沒有推土機輔助,她也干不了。
“讓李佑卿等著接休書吧!”
撂下一句話,趙無瑕一松手,哐啷砸了手里的花瓶和銅鏡,穿著鳳冠霞帔出凝暉院,往襄王府大門去。
一介民女休王爺夫君,她也就嘴上說說,順便砸點東西破他財,圖個解氣。
后邊,待趙無瑕走出幾丈遠,一個年輕嬤嬤心疼的撿起地上碎了的花瓶瓷片,對倚著門框往外瞧的管事嬤嬤道:
“何嬤嬤,您瞧她那跋扈的樣,還要休咱王爺呢,她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幾個腦袋。
也不知道咱夫人如何想的,她就碧塵姑娘那么一個親閨女,碧塵姑娘打小又與咱王爺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
夫人怎不去向皇上請旨,讓皇上給咱王爺和碧塵姑娘賜婚,怎還讓一個小門小戶的外人鉆空子?!?p> 提起這檔子八卦,何嬤嬤來了興致,見跟前沒人,索性聊上幾句:
“夫人是王爺?shù)娜槟?,哪怕對咱王爺有養(yǎng)育之恩,得再多尊榮,說到底依舊是個奴婢,她生的閨女自然也是個奴婢。
咱王爺雖不得寵,但那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子,皇上怎會讓他娶一個奴婢為妃。
趙家小門小戶的人家是沒錯,可人家祖上是跟著咱大周朝開國皇帝打過江山的。
往好了說,趙家姑娘不僅是太卜署把關(guān)挑選的,還是名門之后。
你說,若是你兒子娶媳婦,一個是奴婢之女,一個是命格相宜的名門之后,你選哪個?”
年輕嬤嬤笑了笑:“您這話說得在理,誰不想好,不過也不打緊,咱爺再納碧塵姑娘做妾是一樣?!?p> “做妾?”
何嬤嬤搖搖頭:“夫人若是甘愿讓女兒做妾,只怕早幾年就不明不白把碧塵姑娘給王爺了,哪用得著在外置宅院讓她搬出去單住。
又請先生教習(xí)琴棋書畫,作個大家閨秀的模樣來教養(yǎng)。
你是不知道,今兒一早王爺身邊的駱長史去向夫人請示,說咱爺讓趙家姑娘回娘家守孝,只一開口,夫人便滿口就答應(yīng)了。
你說夫人多穩(wěn)妥的性子,這么些年府里大小事,她哪件不是為王爺著想,又哪件料理得不光亮。
唯獨這件事,你我看著都覺得不妥吧,偏偏她就允了,一早還吩咐人去接碧塵姑娘回府,你道這是為什么?”
年輕嬤嬤一滯:“見王妃入府,夫人坐不住,要讓碧塵姑娘鳩占鵲巢?”
“你知道就好。”
道一句,何嬤嬤揚了揚手里從床上找到的,沾了蚊子血的帕子,沖趙無瑕的背影嘀咕道:“還休王爺呢,說那氣話做甚,自己個肚子若是不爭氣,這輩子怕是再難踏進襄王府半步?!?p> “噗嗤~”
年輕嬤嬤聞言不禁笑出了聲:“您瞧咱爺,一邊怕被克死把趕人出去,一邊又要了人家的身子,當(dāng)真是心口不一?!?p> 何嬤嬤快五十的人,世事看得透徹,瞇眼咋舌道:“嗐,男人便是不稀罕你,也不耽擱他要你為他傳宗接代。”
年輕嬤嬤含笑又往趙無瑕去的那方看了一眼,“那她這著若有了,生下來的便是長嫡,王妃的位子可穩(wěn)了?!?p> “她生不生得出來長嫡,長嫡又是誰生,那得夫人說了算,你看著些,別再打爛了東西,我往夫人那里復(fù)命去?!?p> 說罷,何嬤嬤去了。
她們說話的功夫,那頭,趙無瑕已經(jīng)被人領(lǐng)到了王府大門外。
走下臺階,見春曉聳拉著瘦弱的小身板,抱著昨日帶來的兩個包袱坐在門前石獅邊,小眼神分外憂愁。
趙無瑕怪不好意思的。
答應(yīng)錢老太給人十貫錢一個月的,結(jié)果沒干幾天要把別人給遣散回家,工資還要拖欠。
這臉打得可真響亮。
唉!怎么跟人說呢。
她奶還說被趕回去,要打斷她的腿。
“呵呵呵~春曉,那個,我…”
聞聲,春曉趕忙起身從包袱里拿出一套衣裳,“里頭嬤嬤趕我出來的時候都說了,我都知道,你別說了,要真回去了,我奶也不會真把我腿給打折。”
“呵呵~是么。”趙無瑕倒省了口舌。
“你穿這身走街上太打眼了,諾,這是我的衣裳,你穿約莫有些小,但能穿,你快換上吧?!?p> “誒…誒!”
接過衣裳,趙無瑕突然想到,她身上這套嫁衣乃宮里制衣局所出,不說用料上乘,工藝考究,單上面的金銀絲線就有幾。
把它當(dāng)了,結(jié)算春曉的工資伙食錢綽綽有余啊。
她的煩惱瞬間沒了。
“春曉,你放心,這幾日的工錢我一厘不會少你的?!?p> “你就給我按兩貫錢一個月算吧?!?p> 小丫頭講究。
趙無瑕捧著春曉的臉吧唧就是一口,“等我以后混好了,你還來跟著我?!?p> “到時再說吧。”
緊急事情得到解決,趙無瑕一掃陰霾,痛痛快快拉著春曉走人回家。
襄王府臨街閣樓上。
李佑卿端坐窗前,見門前兩個身影遠去,亦憂亦喜。
昨晚昏睡中,他又如前世般,習(xí)慣性的擁趙無瑕入懷。
今晨醒來,他忍著想掐死她的沖動,拉開了她衣襟。
她左肩上有顆芝麻大小的朱砂痣。
他想確認(rèn),睡在他身側(cè)的,還是不是前世為他誕育了三個孩兒的女人,不料還未看清,趙無瑕便閉眼鉆過來抱緊了他。
五年的枕邊人,她的身段雖沒有前世生養(yǎng)過后的豐盈,但柔滑依舊,美好的觸感一如既往。
她還是前世嬌媚的趙無瑕。
讓他難以抗拒。
就好比一只小貓,沒吃過魚之前,不知其味,不惦記,但吃過了,習(xí)慣了,吃魚便成了一種本能。
很難戒掉,或根本戒不掉。
就在他要順勢而為的時候,猛然想到了她前世的惡。
最后,幸好,他一掀被子蒙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