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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武大郎有了聊天群之后

黑店

  從灰霧茫茫的水面上,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嘯叫。

  不知是蘆葦叢中的杜鵑,還是漁民打的口號。

  對于不會水的人,本就對水有一種特別的恐懼。

  何況還有深不可測霧氣籠罩,和那令人心驚的叫聲。

  武植抬起頭。

  再往前看。

  小路越來越窄。

  路旁的雜草和水中蘆葦連成一片。

  分不清哪是旱路,哪是水路。

  “等一等。”

  “這水蕩里面恐怕會有埋伏?!?p>  武植抄棍在手,打草驚蛇似的,一步一步,緩慢前行。

  “嘿嘿,嘿嘿?!?p>  水蕩中傳來了詭異的笑聲。

  武植趕緊停住腳步。

  “何人躲在水中,敢現(xiàn)身么?”

  “呼?!?p>  霧氣如同幕布,陡然裂開。

  一個身影如同天降一般憑空出現(xiàn)。

  武植真的心驚。

  聽聲音還在百米之外,竟然一瞬之間,就出現(xiàn)在眼前。

  “兀那矮廝,你領(lǐng)著誰家的娘們,鬼鬼祟祟,是何居心?”

  武植道:

  “你這廝,躲在水塘中,裝神弄鬼,想嚇死我這個過路人么?”

  那人一笑:

  “過路?過路倒是好,先交些買路錢吧?!?p>  武植道:

  “這路又不是你開的,交什么買路錢?!?p>  那人一笑:

  “你這矮廝,人矮脾氣暴,你敢下水來,我們斗一斗?!?p>  武植心道:

  “我連狗刨都不會,我去和你在下水打斗,我傻?。俊?p>  但是嘴上不能示弱。

  “我是個文明人,誰與你這光腚在水中纏斗,真讓人笑掉大牙?!?p>  一句話,果真激的那漢惱怒。

  摘了頭上的斗笠,除掉身上的蓑衣。

  赤膊跳入水蕩中,向武植游來。

  武植見他雙臂發(fā)狂似的拍打著水花。

  “你游的這么猛,是想嚇死誰。”

  赤膊漢怒道:

  “矮廝,你等著,看我怎么弄死你?!?p>  武植抄棍在手,惶恐道:

  “你不要上來啊?!?p>  赤膊漢嘿嘿冷笑:

  “矮廝,我看你往哪跑,跪下求饒都不好使,必須剝了你的皮。”

  隨即從抽出一把牛耳尖刀來。

  正要跳上岸來,被武植用棍子迫住,腳下一停,陷入淤泥當中。

  武植閉上眼睛,口中大聲驚呼,手中把柳木棍子一陣亂打。

  那木棍子卻像長了眼睛似的。

  棍棍不離赤膊漢的腦袋。

  赤膊漢子揮舞著短刀,接架遮擋。

  初時動作還利落,后來漸漸不支。

  頭上、肩上挨了數(shù)棍。

  他也是個要臉面的漢子。

  硬挺著也不肯喊疼。

  武植心中夸贊:“果然是條漢子,罵人罵的很,挨打也挨的痛快?!?p>  手下又加了兩層力量。

  這一次,赤膊漢再也承受不了,想要逃回水中,無奈雙腳被陷住。

  “砰?!?p>  “砰?!?p>  幾棍子狠狠的打在頭上,他再也無法忍痛。

  “哎喲?!?p>  “哎喲?!?p>  大聲叫了起來。

  ……

  這時水蕩之內(nèi)有人響應(yīng)。

  “老七,怎么了?”

  “二哥,五哥,快來助我。”

  一只獨木小舟,穿過蘆葦叢,幽然來到近前。

  武植也早就停下棍子打量。

  獨木舟上站著二人,都和這漢子一般無異的打扮。

  頭戴青箬笠,赤膊披著綠蓑衣,腰間別著筆管槍。

  二人看著老七頭上的包。

  “老七,你怎么和人沖突,還挨了打?!?p>  “二哥,五哥,這矮廝武功全無章法,只把一根柳木做桿棒,胡亂的打來。”

  “只恨我雙腿陷在這泥沼之中,不能移動分毫。”

  “更可恨我這刀短,沒有招架之功?!?p>  那被叫五哥的怒道:

  “小七莫急,待五哥把這矮廝擒來,給你鞭笞撒氣。”

  被叫二哥的也附和道:

  “不若四蹄倒捆,用槍扎幾個小孔,做個水粽子喂魚更加敗火?!?p>  武植心道:

  “呵呵?!?p>  “你們這哥三倒是挺狠啊,拿鞭子抽我還不夠,還要給我放血,扔在水里面引誘魚兒來食?!?p>  “看你們這身打扮,還有這稱呼?!?p>  “我早就認出你們這些鳥廝?!?p>  想到這武植一抱拳:

  “三位大哥,先勿要動手。”

  “在我被你們鞭笞、喂魚之前?!?p>  “讓我死個明白?!?p>  “我聽說這一帶有三位英雄,以湖為家,以船為屋?!?p>  “忙時打魚為生,閑時劫富濟貧?!?p>  “神出鬼沒,可謂為隱世之英雄?!?p>  三人皆是一愣,隨即對視一眼,老二開口問道:

  “你說那三人叫什么名字?”

  武植心道:“呵呵,人怕忽悠馬怕拍,這一拍,果然有效,現(xiàn)在不罵人了,都會好好說話了?!?p>  “三位英雄名號,我也不甚了了,只知道被人喚作阮氏三雄?!?p>  三人都是一驚。

  “這位兄弟,我們哥三便是阮家三兄弟?!?p>  “你說的人是我們么?”

  武植仿佛恍然大悟。

  “原來三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阮氏三雄。今日一見,聞名不如見面,三位果然器宇軒昂,英雄了得?!?p>  說實話,武植也不是忽悠。

  阮氏三雄這個氣質(zhì)確實拿捏得很到位。

  雖然長的不咋好看,但是身材不錯。

  都是赤著上身。

  露出油浸過似的古銅色皮膚,身上沒有一塊肥膘,都是嘎嘎球球的腱子肉。

  身形更是細腰乍背,八塊標準完美的腹肌。

  這在古代就是漁夫。

  若在現(xiàn)代就是男模。

  三人還都會唱歌,剛好組團。

  名字武植都替他們起好了--RSboys。

  但是沒辦法,那時候畢竟不流行娛樂圈這一套,男色啥的,不像現(xiàn)代這么吃香。

  ……

  女為悅己者容。

  男也為悅己者容。

  阮氏三雄見武植如此高看哥三,心里面高興。

  老二一抱拳:

  “在下是阮家老二,江湖人送綽號立地天歲阮小二?!?p>  “拿筆管槍的是我五弟,江湖上人送綽號短命二郎阮小五?!?p>  “陷入泥沼里的是我七弟,江湖上人送綽號活閻羅阮小七。”

  “這位兄弟,能否報個名號?”

  武植也一抱拳:

  “在下姓武名植,家在陽谷?!?p>  “哦?原來如此,武兄弟,正好有新鮮的活魚,我們吃一碗酒,再趕路可否?!?p>  此時阮小七已經(jīng)沖泥潭中爬出,他也挽留道:

  “是啊,武兄弟,棍法不錯,我們不如再較量一棒?!?p>  武植剛剛猶豫了一下。

  王婆搶上前來,一把揪住武植的耳朵。

  “你這矮漢子,不顧正業(yè),到處和人家喝酒,較棒?!?p>  “不知道趕路要緊么?”

  “趕緊給我走?!?p>  說著就把武植扯到一邊。

  阮氏三雄笑道:

  “原來是個怕老婆的漢子?!?p>  “這婆娘這么尖酸,不如休了吧?!?p>  “像我們兄弟,打魚逛妓館,老婆天天換?!?p>  “給個皇上都不干呢。”

  武植回頭解釋道:

  “哪有這么漂亮的老婆,是我的東家?!?p>  “三位兄弟,江湖路遠,再見一定喝酒我請客?!?p>  一邊說著,一邊隨著王婆走了。

  到了僻靜處。

  武植道:

  “得了,放手吧。”

  “非得裝我的老婆,還讓我沒有面子?!?p>  王婆道:

  “我不是怕你吃虧么?!?p>  “那三個人長的兇神惡煞一般,若隨他們?nèi)ズ染?,把你的酒里加了蒙汗藥?!?p>  “要了你的命不說?!?p>  “還霸占了你的娘子?!?p>  “你說說,我冤不冤?!?p>  “我是來見好漢,未來相公的?!?p>  “若是被他們哥三糟蹋,豈不是天大的冤屈?!?p>  武植一想:“也對,人在江湖,謹慎為妙,誰知道現(xiàn)實中的阮氏三雄和書中的阮氏三雄是否言行一致?!?p>  “走吧。”

  過了這一片水澤之地。

  出現(xiàn)一條小道。

  有路標的木牌上寫著--李家道口,四個字。

  武植覺得眼熟。

  上了路,又沒過多遠,前面枕溪靠湖有一處半大不小的酒家。

  王婆道:“我們到那酒家吃一頓?!?p>  武植道:

  “算了吧,這一帶,盡是些黑店。”

  “弄不好被麻翻了,做成肉饅頭,豈不冤屈。”

  “我記得你懷中有兩個饅頭,我們吃吧?!?p>  王婆翻了翻白眼,忽然莞爾道:

  “你摸摸?!?p>  “饅頭還在么?”

  “早間送到你嘴邊,你還嫌膻味?!?p>  “此時想吃,偏偏不予你?!?p>  “饞死你?!?p>  跟著全身晃了晃,似乎在武植面前炫耀。

  武植吐了吐舌頭。

  小聲嘀咕道:

  “太摳了,請人家?guī)湍戕k事,就帶兩個饅頭,還是迷你小饅頭?!?p>  說完之后。

  武植后悔了。

  王婆十分生氣,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武植心想:“這人真是的,平時大大咧咧的,說啥都行,一說她扣,她就生氣?!?p>  ……

  費了半天勁,解釋了半天。

  王婆才變回笑臉。

  二人進了酒家。

  武植暗道:

  “我說這是黑店吧?!?p>  “你看那小二,看你好幾眼。”

  “一會要小心了。”

  不一會從后面走出來一個人。

  徑直的來到門口,站在里面,向外左右張望。

  武植見他背叉著雙手,戴著暖帽,披著薄裘皮,腳上穿一雙獐子皮的靴子。

  心道:“這天穿這一身,也不知道熱不。”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他身材高大,顴骨高聳,三撇稀疏的黃胡子。

  武植心想:“看這個模樣,也不是省油的燈?!?p>  于是心下就注意了許多。

  不一會,小二上了一盤牛肉,一只鵝,一只雞,幾盤蔬菜,兩碗酒。

  武植偷偷查看。

  見那雞鵝牛肉上都有微細的顆粒。

  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麻藥。

  而那幾盤菜蔬上倒是干干凈凈。

  于是武植假裝不知,只吃蔬菜。

  他剛要提醒王婆。

  卻見王婆也只吃些蔬菜。

  “大郎,你……”

  “在外面請直呼我名,武植或者武大郎?!?p>  “哦,武大郎,你怎么不吃些肉菜?”

  武植道:

  “最近腸胃不適,不喜歡油膩?!?p>  王婆道:

  “趕緊拿下去吧,瞞不住別人,換上好的來吧?!?p>  “是?!?p>  小二把牛肉、雞和鵝全都撤下,上了幾樣新鮮的肉食。

  那穿裘皮,戴暖帽的,走上前來攀談。

  “沒想到這位還是識貨的好漢。”

  “不知此番要往哪處行?”

  武植沒好氣道:

  “去哪里還得告訴你???”

  那人撇撇嘴道:

  “實不相瞞,我就是這家黑店的老板?!?p>  “你這人不識抬舉,問你,你便說就是,反倒拿話來激我?!?p>  “你不知道我們開黑店的,手段有多高明是不?”

  “你以為藥不倒你,我們就罷手了?”

  他一邊說著話,從后廚里面出來,四五個伙計模樣的人,掀開衣襟,掏出腰里別著的卸骨尖刀。

  武植微微一哂:

  “果真是黑店啊,還敢舞刀動槍的啊?!?p>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輕則把客人麻翻,重則立刻結(jié)果了?!?p>  “瘦肉片成片,做成肉干,肥肉榨出油,賣點燈油。”

  “錢財也成了你們的?!?p>  那老板不屑一顧:

  “你這矮子,知道又怎么樣?”

  “許多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的人都知道,但都被我們做成了肉干和臊子。”

  “你跳起來沒有桌子高,又能怎么樣?!?p>  武植面無表情,心里想著:

  “說吧,說吧,說的有多暢快,就遭多大的罪?!?p>  手早已經(jīng)按在桌子腿上。

  【隔山打?!?。

  “砰?!?p>  桌子上的燒雞突然間跳了起來,對著酒店老板就是一口。

  “砰?!?p>  桌子上的燒鵝也不甘寂寞,用鵝掌狠狠的蹬了酒店老板。

  傷害性并不大,但是卻讓人感覺到恐怖。

  不過事情并沒那么簡單的結(jié)束。

  桌子上的菜,一陣翻滾跳騰,漫天飛舞。

  片刻之后,才停息下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啊……”

  “怎么回事?!?p>  武植還是不想顯露身手,畢竟小貓咪都知道留一招爬樹呢。

  “嗯,不對。”

  “不對?!?p>  他面目緊張而疑惑。

  “嘶嘶。”

  “嘶嘶?!?p>  把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眾人見他異樣,都問他:“怎么了?!?p>  “你們嗅到了沒有?”

  “空氣中的味道?!?p>  眾人也學(xué)他的樣子,在空氣中嗅一嗅。

  “有沒有聞到一陣血腥的味道?!?p>  眾人說沒有,但切墩的小二嗅了嗅道:

  “我聞到了,有一絲血腥,有一絲膻味,還有一絲……”

  眾人聽到他這么說,都圍在他的身邊亂嗅。

  果然。

  “聞到了。”

  “聞到了?!?p>  “聞到了?!?p>  武植問道:“你們聞到了什么味道?!?p>  “是血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武植看到小二手上的菜刀,尚且殘留著血跡。

  “錯,你們聞到的不是血的味道?!?p>  “你們聞到的是鬼的氣息?!?p>  “如果你們閉上眼睛,你們就能看見他們的身影?!?p>  “有帶著樂器的賣藝人,有抱著包裹的商販,有拄著拐杖的老者,有抱著孩子的婦女……”

  武植的聲音逐漸變得低而凄婉。

  酒家里的眾人,不是殺人越貨的罪魁禍首,就是提刀燒火的幫兇。

  哪一個手上是沒有粘過鮮血的。

  他們閉上眼,念想所及,腦海中,呈現(xiàn)出那曾經(jīng)的一幕又一幕:

  “是,鮮血?!?p>  “是,白骨。”

  “是,哀嚎。”

  “是,嘆息?!?p>  “是,啜泣?!?p>  “是,咒罵?!?p>  “是,求饒?!?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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