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你……怎知家父姓名?”
杜蕭杳滿臉驚訝。
“還是因了王勃前輩的那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加之蕭杳姑娘,你姓杜,且方才又說,令尊與王勃前輩是至交。所以,我才猜測,令尊便是這詩中的杜少府……”
李正一其實比杜蕭杳還要驚訝。
他很感嘆,王勃所有重要的人,如今,他幾乎都遇到了。
或者,就算還沒見到,也是有過牽絆、瓜葛了。
王辭年,是王勃的侄女。
杜蕭杳,是王勃至交好友杜鏡的長女。
王勮、王勔、王助,乃是王勃的親兄弟。
雖還未見過面,可這次,他們被武懿宗誣陷謀反,也是為李正一所救,不得不說,這是緣分啊……
“我阿耶,早已不是杜少府了……但這首詩,確實是王勃叔叔寫給我阿耶的,他特別喜歡那句‘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阿耶,只是益州的一個學(xué)堂先生……”
杜蕭杳嘆了一口氣,說道。
“蕭杳姑娘,你也是從益州來的?”
“是的,我從小就長在益州……”
“巧了,我也是益州來的,只不過,我八歲就到了洛陽,之后,就一直住在我阿舅家里。”
想起這些往事,李正一竟有些原主般的感慨。
頓了頓,接著說道:
“這樣論起來,我們也算是……老鄉(xiāng)了,對了,蕭杳姑娘,你們這次來洛陽,也是為了王家之事?”
“嗯,我們這次,也是聽說,王叔叔的兄長,被誣謀反,才從益州前來,希望能幫上一些忙……結(jié)果,昨日,謹雙阿弟告訴我,因了李郎君你的籌謀,王叔叔他們一家沉冤昭雪!在此,我……便替王叔叔一家,感謝李郎君的救命之恩!”
說著,杜蕭杳竟起身行了一個拱手禮。
李正一有些手足無措,也只好起身回禮后,說道:
“蕭杳姑娘,客氣了!我可是王勃的粉絲,救他的兄弟,這是義不容辭之事……”
“粉絲?”
杜蕭杳很好奇。
“嗯……就是說,我很崇拜王勃,很喜歡他的詩!”
李正一只能這樣解釋。
“原來如此,所以那日,在永曜字畫鋪,李郎君和我一樣,也是聽見這小家伙,在背王勃的文章,就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杜蕭杳低頭一笑,摸了摸王辭年的小腦袋瓜。
“是的,看來咱倆,倒是彼此彼此……”
李正一看著杜蕭杳,也笑了笑。
沒想到,當初,他們在永曜字畫鋪的相遇,都是因了王勃。
“阿兄,阿姐……我餓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王辭年,忽地說了這句話。
“餓了?那阿兄去催一催,這陽春面,怎么還不上來……”
話音剛落,這做面的小伙子,便端著兩大碗陽春面,走了過來。
嘴里還說著:
“——來了,兩碗陽春面,兩位客官,請慢用!”
放下面碗,這小伙子看了一下四周,面都上齊了。
于是,他滿臉欣喜,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到門口,坐在一張圓凳上,便心無旁騖地,開始看書。
他專注的樣子,仿佛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這小伙子,讀書真專注……”
李正一不禁說了一句。
“讀書,本就是一件樂事……”
杜蕭杳拿起桌上的一個碗,盛了一些面,給王辭年。
“還有阿兄的,我也要!”
王辭年一見可以吃東西了,滿心滿眼里,都是開心。
不愧是一個小吃貨!
“對了,蕭杳姑娘,你也讀過書嗎?”
說罷,李正一也盛了些陽春面,到王辭年碗里。
“略讀過幾本,都是阿耶在學(xué)堂時所教,自然是無法和李郎君,這樣的大才子,相提并論的!”
杜蕭杳點了點頭,看向李正一的眼神里,有一種崇拜。
但說實話,李正一對杜蕭杳的“略通”,是不太信的。
舅父中毒那日,她說自己略通醫(yī)術(shù),結(jié)果,竟能把御醫(yī)都束手無策的朝露散之毒,給解了。
如今又說自己“略看過幾本書”,估摸著又是在謙虛。
畢竟,他父親是王勃的至交——杜鏡,能差到哪里去?
若不是因王勃被害之事,灰了心,不愿再踏足官場,想來杜鏡,也是會有一番成就的吧!
而杜蕭杳的學(xué)問,又是他阿耶所教,定然不會太差。
“蕭杳姑娘謙虛了……我也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上罷了!對了,突然想起一事,上回我阿舅中毒之時,御醫(yī)問及尊師,姑娘為何不愿告訴他們呢?”
“我?guī)煾杆隁q已長,平日里,最不喜這些官場俗人叨擾,若我告知他們,豈非有意……擾我?guī)煾杆先思业那屐o?”
杜蕭杳的眼神,有些躲閃。
很快,就又埋頭,吃了一口面。
“也對!那蕭杳姑娘,你的醫(yī)術(shù),都是跟你師父學(xué)的嗎?”
“也不盡然,幼時我曾隨師父,學(xué)過解毒之術(shù),后來,師父云游清修,就是我?guī)熜?,也就是你之前說的孟神醫(yī),在傳授我醫(yī)術(shù)……”
杜蕭杳一提起醫(yī)術(shù),滿眼里,都是信念感。
就像一個畫家在作畫,一個工程師在建樓,一個作家在碼字。
“原來,這遠近聞名的孟神醫(yī),是蕭杳姑娘的師兄……”
李正一很是佩服。
“我?guī)熜?,那可是得了師父真?zhèn)鞯摹瓕α耍罾删?,你這么有文才,是師從何人啊?”
杜蕭杳很好奇地問道。
“我這……應(yīng)該算是,師從……九年義務(wù)教育吧?”
李正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想到這么個答案。
但仔細想來,這答案,也確實沒毛病?。?p> 先前,他在大殿之上所背的,乃是李賀的《雁門太守行》。
而這首詩,正是初中語文課本里的。
不正是,在九年義務(wù)教育階段,學(xué)習的嘛?
“九年義務(wù)教育?”
杜蕭杳瞪圓了雙眼,一臉不解。
“額……這個還真是……說來話長!”
李正一撓了撓腦袋,有一絲不知所措。
“李郎君,關(guān)于這九年義務(wù)教育,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杜蕭杳關(guān)切地問道。
“難言之隱,倒是沒有,就是……”
誰料,李正一話音還沒落,就遠遠看見,姚謹雙慌慌張張地,找了過來,看到李正一,便像看到了救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正一兄……不好了,不好了!我們方才,在南市戲樓,偶遇武傳安、武崇訓(xùn),還有武延基,結(jié)果他們故意找茬,翰林兄和允復(fù)兄就和他們,打起來了……我感覺情況不對,便趕緊來找你,正一兄你快想想辦法……萬一鬧大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