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場爐邊談話以塞西爾與芬頓的相互妥協(xié)而告終。
塞西爾同意白鹿堡從今天開始加強戒備,所有職業(yè)士兵都恢復訓練,征召部分民兵到城堡內站崗,但是對于芬頓派人通知長河鎮(zhèn)整個烈獅境即將面對迦圖人大舉入侵的請求,他在慎重考慮后還是拒絕了。
這樣的結果在芬頓的預料之內,不算太好但也并不太糟。
畢竟動員一座堡壘戒備是一回事,讓一個國家進入緊急戰(zhàn)備狀態(tài)又是另外一回事。
目前為止所有危險的情況不過是他一個窮鄉(xiāng)僻下鄉(xiāng)下貴族的推測,迦圖人還沒有表露出任何進攻前的跡象,貿然派人告知如此危言聳聽的消息,被大貴族們當做是晚會上的笑料都是好事,如果真的被采信而時候又發(fā)現(xiàn)此事完全是子虛烏有,那白鹿堡或許可以考慮一下?lián)Q繼承人的事了。
接下來的日子,來自凜鴉境的寒風更加猛烈。
作為白鹿堡唯一的斥候,芬頓在這段時間里也不再出巡,因為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已經降臨,大雪足以遮蔽任何行蹤。
而且他的另外一個任務也被緊急叫停,有村民報告諾多精靈的活動越來越頻繁,而且活動范圍也越來越靠近白鹿堡,所以芬頓再也不能漫山遍野搜尋柴火。尖耳朵把東部山嶺視作他們的領地,任何人類在山嶺里活動都會遭到他們最兇狠的報復,村民不敢深入森林,只有芬頓仗著自己馬術高超能夠從精靈的追殺下生還。
因為村民的消息,衛(wèi)戍士兵被塞西爾折磨得苦不堪言,他們日復一日的模擬守城戰(zhàn),修筑工事,準備箭矢與石頭,就連糞便也被儲藏起來。
但是塞西爾仍然拒絕把白鹿堡全員動員起來,他認為精靈之所以活躍起來的確是因為迦圖人的調動,但是芬頓預想中的大舉進攻仍然不會到來,至多也是部分前鋒部隊會來碰碰運氣。
今天的白鹿堡一如既往保持著適當森嚴的氛圍。
號角聲嗚嗚響起,一名騎士操縱戰(zhàn)馬踩著碎步緩緩步入訓練場,芬頓踩穩(wěn)馬鐙,在不算太大的訓練場里猛然加速。直到速度趨于平穩(wěn)他才搭箭飛射,百米遠立在城墻高處的箭靶紛紛中箭,等到一圈往返,芬頓右手持弓左手引箭再度穩(wěn)穩(wěn)命中插滿箭矢的箭靶。
當箭囊里僅剩下三支箭時,芬頓同時抓起三支箭,在第一發(fā)羽失還在空中飛馳時,第二第三支箭已經再度迸發(fā),三支箭精準落在了同一個位置。
但是這還沒結束,箭矢消耗殆盡的時候芬頓剛好回到出發(fā)點,戰(zhàn)馬感受到主人的意愿并未停留而是減速轉彎開始了第二輪沖鋒。高速狀態(tài)下芬頓抓起保養(yǎng)好放在訓練場的騎槍,并且沒有像傳統(tǒng)騎士老爺們那樣架槍沖刺,而是把騎槍橫置于胸前,等到靠近稻草人再用力揮砍將其碾為碎屑。
這是高風險高回報的作戰(zhàn)方式,使用者必須要有驚人的膽量還有高超的技藝才能在騎士老爺們長達數(shù)米的騎槍下生還,順帶將對方剁成流體。
近乎于馬戲團表演的精彩操作讓士兵們心服口服,塞西爾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他有點懷疑這位年輕的貴族以前在斥候部隊里究竟接受的怎樣的教育?怕不是斥候里有一個人同時是德夏,巴克斯還有凜鴉境的四面間諜,不然他怎么可能將這些復雜但精妙的戰(zhàn)術動作學習得如此融會貫通。
漲著通紅臉龐的芬頓慢慢回到了塞西爾身旁,嘆服的老兵給他遞上了充滿敬意的水囊,“大人,我有點好奇您為什么會想到要練習幾發(fā)箭同時命中一個目標?這或許有點不明智?”
依照塞西爾的經歷,在真實的戰(zhàn)場上,是不會有機會給你時間針對同一個目標發(fā)起多次攻擊的。一般在射第二發(fā)箭的時候對方的騎槍就該糊到臉上來了,如果是襲擾弓兵陣地,那也沒這個必要,那種沒什么防護的兵種只要射中一箭就足以斃命,而如果是針對武裝到牙齒的重裝步兵,那這種行為就有點蠢了,塞西爾覺得芬頓可以去找找訓練有素的醫(yī)生看看腦子。
將水囊一掃而空,芬頓只能開口說,“因為無聊?!?p> 然后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回到堡壘里。芬頓也挺無奈的,他總不能說他練這招是為了應對將來可能出現(xiàn)的某種怪胎,就是身上插滿了投矛箭矢都能生龍活虎的作戰(zhàn),形成規(guī)模后發(fā)起的沖鋒,是足以讓諸神都感到戰(zhàn)栗的死亡行軍。
而且算算日子,那位預言中將要拯救潘德的天降猛男,現(xiàn)在估計正苦大仇深的緊握那封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信件,站在駛往光嘯堡或者德夏人港口的船艙甲板上。隨著這位大爺上岸,整個本就亂作一團的潘德將更一步亂成一鍋粥,大概和納垢濃湯一個級別。三先知,大眼珠子,馬爾蒂斯等等各路牛鬼蛇神輪番上陣,平常諸國用以決戰(zhàn)的精銳主力在他們眼里只是廉價的炮灰,只有精銳中的精銳才能抗衡這些怪胎。
剛才堪稱炫技的表演,正是芬頓為了在將來對抗這些怪胎而走出的第一步棋,首先他要拉攏一批絕對忠誠于自己而非是忠誠于附庸體系的士兵。
日漸惡化的局勢讓塞西爾意識到他們不能夠困守一座堡壘,還需要一支足夠精良的騎兵部隊作為策應,平常這批騎兵駐扎在城外,察覺到迦圖人后就去長河鎮(zhèn)請求援軍,或者找機會襲擊迦圖人的輜重破壞他們的進攻計劃。
而這支騎兵自然要交由芬頓帶領,無論是斥候工作還是作為統(tǒng)率,他的能力都讓塞西爾相當放心,甚至到了起疑心的地步。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個鄉(xiāng)下貴族不好好想辦法混吃等死當個白白胖胖的蛀蟲,而是自幼選擇最為艱苦的一條道路。
好吧,其實也不是沒有腦子不靈光被那套正義與榮耀忽悠的貴族子弟刻苦練習,但是顯然芬頓現(xiàn)在所掌握的武藝已經遠遠超出了他作為一個鄉(xiāng)下貴族應有的水準。
但是他又能多說些什么呢?自從接過芬頓父親的職責把他撫養(yǎng)長大,他現(xiàn)在和以后能做的,就是把任何膽敢傷害這個孩子的東西砸個粉碎,無論對方是什么。
今天晚些時候,塞西爾以芬頓的表演作為評判標準,選拔出了一批能力有資格進入騎兵隊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