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做個誠實的人
論容貌出眾,身邊自然不乏這樣的男子。
但這兩位皆是人上人,真要比較起來,實難辨出高低,肖孟卿這廝莫不是給自己下套,一下子得罪兩個大人物?
司無瑕輕瞥道:“夫子跟我有仇?”
“??”
肖孟卿不明所以。
正疑惑這話從何說起,便看見眼前的小丫頭中規(guī)中矩的對著殿內(nèi)行了一個禮。
殿內(nèi)二人相繼點頭回應(yīng)。
待她遠去,盛景淵這才興致盎然的問起:“這是誰家的姑娘,年紀輕輕,行事倒老成,讓人半點都挑不出毛病。”
舉手投足間,竟有幾分上位者的沉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
殷深睨著那抹身影,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
“不知?!?p> ……
“由,誨女知之乎!”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p> 肖孟卿念到此處,目光瞟向在角落里喝茶的某人,意味深長的笑道:“這句話呢,是要我們做一個誠實的人?!?p> “……”
殷深微微蹙眉。
這家伙,又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作什么妖?
不等他琢磨,肖孟卿便轉(zhuǎn)身來到太子的身邊,目光卻落在眾多學(xué)生中年紀最小的那個:“這句話完整的意思,不如就由這位學(xué)生代為解釋,如何?”
“!”
司無瑕怔了一下。
反應(yīng)過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再觀肖孟卿那豐富的神色,三分正經(jīng),七分戲謔,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為之!
莫非以為她是將門出身,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么?
司無瑕心中百味陳雜,迫于事態(tài),不得不起身回答:“這句話意思是……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這才是真正的智慧。也是告訴世人,對待學(xué)業(yè)的態(tài)度要誠實,這也是做人的態(tài)度。”
“很好!”
肖孟卿神情大悅,招手示意她可以坐下了。
之后又是一頓夸贊。
文仙玉惡狠狠盯著司無瑕的背影,越想越來氣。
好什么好?
本小姐十歲便能夠倒背如流了,這夫子莫不是瞎了眼,見到像個人的便胡亂拍馬屁!
殊不知,這段插曲只是肖孟卿的即興發(fā)揮。
接下來的諸多講解,有七成的學(xué)生聽得兩眼惺忪,余下的時間便只剩下苦熬。
讓某些人意外的是,他們幾個加起來,竟還不如一個司無瑕學(xué)得認真仔細。
雖從未發(fā)言,卻叫兩個皇子將大部分的心思都撲在了她身上。
咱們丞相大人就更有意思了,喝著閑茶,一雙眼睛卻盯著三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一想到這,肖孟卿便難忍捧腹大笑的沖動。
但為了‘大業(yè)’和自己的小命,他能做的只有點到為止,還有……靜觀其變了。
黃昏漸濃。
殿中響起幾聲道別,便只剩下寥寥數(shù)人。
盛景淵原是想找肖孟卿再探討一二,誰料剛起身,就瞥見盛景安追著什么人出去了。
“司姑娘!”
“司?”
“怎么?”
肖孟卿來到他身邊。
盛景淵蹙眉道:“那丫頭是京城司家的姑娘?”
這么快就知道了。
肖孟卿輕嘆了一聲:“還能是哪個司家,我寫了這么多請?zhí)挥芯┏沁@么一個司家?!?p> 盛景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全然沒聽對方還說了些什么,只是片刻后便也跟了過去。
“失陪。”
“誒……”
肖孟卿直接愣在原地。
不會吧,莫非是我在堂上用力過猛了?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戲弄戲弄大人,看看會作何反應(yīng),怎么一個兩個的,反應(yīng)都比大人要快多了?
李依然那廝不會在誆我吧?
……
“姑娘!”
“司姑娘!”
“無瑕——”
遠遠傳來一陣陣的呼喊。
司無瑕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這個聲音……別說是捏住鼻子用嘴出氣,就是聲音的主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前世還沒這么早遇到盛景安,竟還不知這廝這般死皮賴臉,才被殷深呵斥不過半月,便在人家府里大呼她的閨名!
真是陰魂不散!
“無瑕!”
那人追得極快,聲音竟直接在腦后響起。
司無瑕急忙避開,站在三尺外呵斥:“三皇子請自重,民女的閨名豈是陌生男子能夠直呼的?。俊?p> 此舉怕是巴不得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她司無瑕跟他三皇子盛景安有什么吧?
“我——”
盛景安一個語塞。
誰料她轉(zhuǎn)身就要走,情急之下便伸手去拉:“司姑娘,我有話要與你說——”
這一幕,正巧就被緊隨而至的盛景淵看個仔細。
他們……
存疑的目光暗了下來。
院中的兩人并未發(fā)現(xiàn)這一切,仍推搡不止。
司無瑕氣狠了,二話不說便埋頭咬了上去,疼得盛景安連連倒吸冷氣,急忙掙脫她那口厲害的小虎牙。
哪知一個用力不當(dāng),眼前的小姑娘便連連后退,栽在了剛澆過水的花圃里。
真是倒霉透了!
司無瑕怒瞪著那人,抄起一個書卷便砸了過去:“你再過來,我便喊登徒子了!”
“!”
盛景安怔住了。
低頭看了一眼被沾了泥的書卷砸得凹陷的衣領(lǐng),幾番猶豫權(quán)衡下,終于還是罷休。
待腳步聲徹底遠去,司無瑕才松了一口氣。
總算走了……
“能起么?!?p> “!”
浸在泥的姑娘抓起花朵,連泥一塊兒拍了過去!
啪!
殷深:“……”
司無瑕臉色一僵,巴巴望著這個無辜受累之人。
遭了……
丞相大人生平最恨不潔!
“你……”
殷深眉頭緊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究竟還要坐在泥地里多久?”
竟絕口不提方才的失禮。
司無瑕有些茫然了,看著對方不計前嫌伸過來的手,想也沒想便搭了上去——
等等!
我這是在做什么???
猛然歸位的神智與溫?zé)岬挠|感,令她方寸大亂。
“你!”
殷深被她的突然掙扎嚇到,便連忙抓住另外一只手:“好好的亂動什么!?”
微惱的語氣似乎起了作用,懷里的姑娘立馬老實。
可憐他這身衣裳,被她胡亂這么一蹭,泥水草根糊得到處都是,簡直難以入眼。
司無瑕看到這幕,不禁又回想到前世。
只因奸臣用眼淚鼻涕弄臟了他的衣袍,這人便毫不猶豫的拔了御前侍衛(wèi)的劍,眨眼人頭落地,那一角臟了的衣袍也被他割棄于血泊之中。
眼下她甚怕哪里有一把開鋒的利劍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