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的事,君不棄并不知曉,他已經(jīng)過上了隱居生活。
隱居的生活雖然枯燥,好在無人打擾,白天讀寫《道得經(jīng)》,夜里修行《太玄經(jīng)》。
《浩然天罡》已經(jīng)摸到第五層門檻了,一旦突破,就能跨入四品儒生行列。
《太玄經(jīng)》緊趕慢趕,也到了筑基巔峰,雖然依舊比不得《浩然天罡》,遲早總會有追上的那一天。
隱居的生活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這一夜,正在修行的君不棄,忽然眉頭一皺。
有妖氣!
那妖物在外徘徊不定,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難以決定。
“外面月黑風高,何不屋內(nèi)一敘?”
君不棄將湛盧拿到手中,徐徐說道。
“多謝君先生?!?p> 聲音有點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
借著燭光,君不棄看清了來者的面容。
楊三妹!
這女妖來干嘛,難不成對紫氣狼煙還不死心?
君不棄皺眉道:“楊姑娘,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干?”
楊三妹苦笑一聲,回道:“打擾了,君先生。鎮(zhèn)妖司追得緊,不敢白日拜訪,還請君先生見諒。”
倒是挺客氣。
君不棄戒心稍去,又道:“鎮(zhèn)妖司的事,我可管不了。當日之因果,想來你比我更清楚?!?p> 楊三妹再次苦笑道:“鎮(zhèn)妖司之事,不敢麻煩君先生。當日君先生放我等一條生路,我等已經(jīng)感激不盡。今夜拜訪,另有要事相求,望君先生成全?!?p> 成全,我一讀書人能成全你妖女什么?
君不棄再次眉頭輕皺,這女妖是不是有點飄了?還是我手中湛盧不利乎?
楊三妹見君不棄神色不悅,趕緊回道:“君先生,三妹所求之事,于先生而言,并不為難。”
“你有何事,且說吧。”
君不棄徐徐回道,如果簡單,則順手為之。如果太難,也順手為之。
楊三妹微微沉吟,問道:“不知君先生可曾見過楊長風?”
楊長風?
這讓我很為難,好吧!
君不棄:我要不要現(xiàn)在一劍砍了她?
楊長風,楊三妹,這名字很容易讓人多想。若這二人無甚關系,對方何必為此冒險?
君不棄沒有急著出手,反而問道:“你與楊長風何種關系?”
楊三妹淚眼婆娑,回道:“楊長風正是家兄,一個月前殞落于城外六百里。三妹之所以冒險來到大周,就是為了調(diào)查家兄死因?!?p> 家兄?
還是砍了吧,以絕后患!
她是玄澈的人,就這樣砍了,會不會對不起玄澈?
先看看再說,反正她永遠不會知道我殺了楊長風。
她是玄澈的人,她哥哥可能也是玄澈的人。
我殺了玄澈的人,玄澈反而贈我湛盧,顯然玄澈也不知情。
連玄澈都沒查出真相,這小妖又如何查得出?
一個七轉(zhuǎn)妖修,三品高手,玄澈不可能不重視。說不定玄澈就是為此事而來。
君不棄嘆息一聲,回道:“原來是楊公子的妹妹,君某有禮了?!闭f著又給楊三妹微微行了一禮。
“君先生……”
楊三妹傷心欲絕。
君先生果然認識二哥!
君不棄又道:“月前,我的確與楊兄有過一面之緣。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與楊兄相識于破廟。楊兄風度翩翩,博古通今,才學不在君某之下。我們一起論證文學,討論風月,直到天亮?!?p> 楊三妹聽著君不棄的講述,心頭更為傷心。二哥智慧無雙,風采無二,還能與君先生相熟,就這樣……
想到楊長風死得莫名其妙尸骨無存,楊三妹已經(jīng)泣不成聲。
“那……那后來呢?”
楊三妹哽咽著問道。
君不棄又道:“楊兄自稱要西行,而我要東渡,縱然相見恨晚,也不得不分道揚鑣。我們別后多久,忽然一聲巨響自西方傳來。那時我不過八品儒生,也無力查探,后來幾翻打聽之下,也是毫無頭緒?!?p> 君不棄看著楊三妹,故作驚訝道:“莫非楊兄他……他……”
“我二哥死啦!尸骨無存!”
楊三妹說著撲在君不棄懷里,那種悲憤、無助而又絕望的神情,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哪怕是鐵石心腸,也能化作繞指柔。
戲是不是有點過了?
君不棄有些不知所措。
“楊姑娘,還請節(jié)哀?!?p> 君不棄緩緩推開楊三妹,遞給她一塊布衣手卷兒,又道:“逝者不可朔,來者猶可追。姑娘可要節(jié)哀呀!”
“我……”楊三妹情知方才有些過激了,用手卷兒擦了擦眼淚,說道:“對不起,君先生。想到君先生乃家兄至交好友,一時情難自禁,還請君先生見諒。”
“無妨。”君不棄苦笑道:“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
君不棄略作沉默,又道:“楊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打算?”
楊三妹茫然的搖了搖頭,如今唯一的線索也斷了,別說報仇,她連仇人是誰都不清楚。
難道二哥真的死于天罰?
這是陛下給她的答案,但是她不信。
她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什么天罰。
君不棄暗嘆一聲:這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你一旦知道了真相,只會更絕望,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君不棄又道:“外面危機四伏,若楊姑娘不介意,可在此暫住一段時間。待戒備松懈之后,再行離去。鎮(zhèn)妖司即便在此遇上了楊姑娘,想來也不會為難你。何況這里本就偏僻,鎮(zhèn)妖司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p> “我……”
楊三妹本欲拒絕,想到鎮(zhèn)妖司,隨即點了點頭。
“多謝君先生了?!?p> 君不棄笑道:“里間有榻,你且先休息?!?p> “君先生呢?”
楊三妹突然臉色一紅,覺得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君不棄笑道:“君某除了是位書生,還是一位修行者。”
說罷開始打坐休行。
楊三妹并未急著休息,她同樣也是位修行者。
坐在君不棄對面,看著君不棄修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短?jīng)》講究神與氣和,氣與身合,身與道和。
君不棄只是在那里打坐,便給人一種寧靜、詳和、自然的感覺。
君先生修行的道底是何種功法,居然有道蘊流轉(zhuǎn)!
如果君先生是道門高手,這不奇怪。可君先生看起來似乎才筑基的樣子,修行時間并不長。
這就只有一種可能!
君先生修行的功法妙到絕巔幾近于道!
楊三妹難掩震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