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亂天下者
“你就是那李七安,我那劣徒在這簡牘里,把你夸得能上天入地,卻沒想到你是這樣進來的,殊不知你有什么大才,能讓劣徒如此夸贊”,盧植邊引李七安坐下,邊說道。
“先生說笑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李七安只是愿天下安康,百姓富足,故來求見先生”。
“哦,倒是胸懷大志”,盧植頓了頓,喝了口茶水,又淡淡地說道,“胸懷大志的人我見過不少,滿嘴仁義道德、一事無成的也見過不少”。
李七安淡淡一笑,從懷里掏出兩個小冊子遞給盧植,只見一本封面上寫著糧食增產大法,另一本上是水利興修之法,“這是晚生拙作,上面所說皆以得到實證”。
盧植不動聲色地接了過來,翻開粗略看了下,小半晌后,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長嘆道,“我卻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為農事著想,好多談國論證,不少夸夸其談,很難落到實處,你是如何想法”。
“民者,國之根本也。善為天下者,不視其治亂,視民而已矣。天下雖亂,民心未離,不足憂也;天下雖治,民心離,可憂也。人皆曰“天下國家”,孰為天下?孰為國家?民而已。有民則有天下,有國家;無民則天下空虛矣,國家名號矣?!?p> 停頓了一下,李七安接著又說:“如今大漢朝堂混亂,地方豪強橫征暴斂,民不聊生,若是吏治,很難短期有效。倘若將這兩本冊子推廣開來,農民尚可自救,多一線生機”。
“民者,國之根本也。善為天下者,不視其治亂,視民而已矣。說得好”,盧植聽完卻是起身向李七安作了個揖,“今日卻是受教了!”
李七安也不躲讓,神色自若地受完這一鞠禮,拱手道,“盧先生你我皆是為天下人謀之,不必過于客氣”。
“若是這兩本小冊早點問世,大漢國力怎么衰弱至此”,盧植長嘆著說道。
“盧先生這可說的不對,大漢之病不在于田野,而在于朝堂”,李七安卻是嚴肅地反駁道。
“是我著相了,大漢積弱已久矣,我也恨力不能及也”,盧植卻是先道了個歉,又接著說道,“但如今百家軍圍攻洛陽,卻是頭等大事,洛陽之圍不解,難以政令順通,推廣這農桑大事”。
“盧先生,恕我直言幾句,如今這大漢朝堂政令暢達與否,與這洛陽之圍又有何關,平時是何樣,如今也是何樣。這兩個小冊推廣,卻是要靠盧先生遍布四海的弟子,還望盧先生成全”,李七安卻也是起身作了一個揖。
“罷了罷了,你這后生都做了這份上,我這把老骨頭能出點力就出多少力?!?p> “七安代天下萬民,謝過盧先生?!?p> “分內之事”,盧植應承下來,卻又轉過話題問道,“你如何看待這洛陽之圍”。
“盧先生見諒,我不曾談論國事,只想為民謀之。”
“哦,若是你不得不說上一番呢?”
“盧先生,該說的我剛剛都說了?!?p> “好一個李七安,果真有大才”,盧植卻是大笑起來,眼里閃過一絲異色又開口問道,“你從我劣徒劉備那里過來,那邊可是翼州,之前有個太平道,現(xiàn)在又有了一個百家軍,一路上可曾安穩(wěn)”。
“盧先生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若都想聽呢”
“太平道我接觸頗深,民生疾苦已久,最后造就出來了這么一個天下蒼生寄托希望的地方,北邊那帶這兩本小冊便就是通過他們推廣,許多都已得到驗證,盧先生以后可派人前去討教一番”。
頓了下,李七安又接著說道,“那百家軍紀律嚴明,不曾過多擾民,還專殺貪官污吏,豪紳惡霸,深受百姓愛戴,我這一路過來暢行無阻,安穩(wěn)無憂”。
聽罷,盧植眉頭緊皺起來,沒想到百家軍軍紀如此嚴明,還這般受到愛戴,根基又是深廣,如此這般,卻是不好辦了。
兩人又交談了一番,李七安才告辭離去。
李七安走后,盧植緊緊皺起眉頭,心緒不寧,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件,上面署著弟子劉玄德承上、恩師親啟,掃過一眼信件內容,又緊緊捏著,信件露出一角,最角落寫著“救天下者,李七安是也;亂天下者,亦是李七安也?”
……
待李七安回到落腳小院門口,卻察覺有人在監(jiān)視著這里,眉頭微蹙,但又松了下來,神色自若地走進監(jiān)視圈中,向平常人家一樣推門進去。
進到小院后,卻見眾人都已手持著兵器,準備防著那來犯之敵,李仁貴卻是也回來了。
還不待李七安開口問道,李仁貴便就率先稟報道,“先生,今早我聽你吩咐,去熟悉這洛陽城,出門后不久便就發(fā)現(xiàn)有人跟著,但只有一人,不曾有殺心,我想起來了先生所說的將計就計,就繼續(xù)裝作沒發(fā)現(xiàn),去市集繞了一圈買了一點東西就回來了”。
“仁貴此番做得不錯,沒摸清前不能打草驚蛇,只是不知如何被盯上了”,李七安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沒去拜訪盧先生就被盯上了,這洛陽城中認識的也是有馬元義,難道是馬元義暴露,宦官出的手,但若宦官出手必定是因為之前結交想要殺人滅口,不可能這樣松散沒有殺意地盯著。
想了會兒,沒太多頭緒,李七安便吩咐道,“近日行蹤保持與普通人家無異,也不去與其他人碰頭了,你們兵器也都藏好,隨身帶點匕首防身就好”。
正說著,卻聽一陣敲門聲,眾人亦有緊張起來,李七安示意眾人放下藏起武器,讓李仁貴前去看看。
李仁貴化身管家,大大咧咧地喊道,“來了,來了,別敲了,門都被敲壞了”。
到了門口,李仁貴一手放在腰間匕首上,一手輕輕將大門打開一條縫隙,卻見門口是一小廝。
“你敲門有何事”
“我家公子見你家主人剛來洛陽,特地設宴請之,還望賞臉出席”,門口小廝邊說邊雙手遞上一個鑲金邊的請柬上來。
“哦,這樣啊,先謝過你家公子,我會稟告于我家主人的”
“那在下告辭了”
“告辭”
李仁貴等小廝走后關上門,復回到議事堂,遞上請柬拱手道,“公子,是有人欲請你赴宴”。
李七安接過來,打開一看,未有署名,只寫著明日酉時百花樓見,他眉毛更加皺了起來,面色有些陰沉,心想究竟是誰等他剛到洛陽就監(jiān)視他,還準備要宴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