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趕到神兵冢,剛走進(jìn)熔爐首層大殿,便看見上次那位兇神惡煞的壯漢,此刻卻變了一副姿態(tài),正點頭哈腰的陪著一位年青修士說話。
“姚方壽師弟,今天大駕光臨,可是咱們神兵冢的光榮啊,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就是了,我們把法器靈寶送上真武星宮,免得耽誤了姚師弟你的修煉。”
那年青修士一身燙金邊的華服,剪裁得極為合身,柳葉眉下桃花眼,唇紅齒白,豐神俊朗,特別是莞爾一笑,竟分不出是男是女。
老實說,就連姜云也覺得他好看極了,比起燕州蘇家的蘇景風(fēng),更勝一籌,美中不足的是,比蘇景風(fēng)多了幾分陰柔,少了三分陽光之氣。
真武星宮姚師弟淡淡說道,“本來也不想打擾譚道友的,只不過剛剛突破,師傅跟我說,總不能天天呆在宗門里,還要出去闖一闖,歷練一番,所以吩咐我來這里挑一把趁手的法器?!?p> “恭喜姚師弟,你師傅說的對,出門闖蕩,還是要一把威風(fēng)一點的法器,這樣才能襯得起姚師弟你這種天之驕子,方顯得我們星靈宗人杰地靈,不同凡響?!?p> “道友過獎了,你這樣說會讓我們真武星宮壓力很大的。”很明顯,對于壯漢的溜須拍馬,姚師弟很是受用,眉眼舒展,嘴角輕翹,俊美之余,盡顯一股無形的優(yōu)越感出來。
姜云聽了,直想嘔吐,這神兵冢的壯漢,對自己與對姚方壽,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態(tài)度。
姜云也不理那兩人,自顧自的繞到大廳面,中階法器之地,開始挑選起來。
現(xiàn)在的姜云,與之前完全不一樣,掂量這大廳里,也沒幾個與自己一樣,擁有這么多點數(shù),所以自信滿滿,走起路來,昂首挺胸,氣度非凡,愣是走出了三千點大款的步伐來。
挑了半天,姜云看中了一把“九黎紫金鼎”的中階三品法器,可巧不巧的,真武星宮姚方壽剛好也逛到了這里。
九黎紫金鼎,巴掌般大小,樣式古樸精美,為防御法器,滴血認(rèn)主后,紫金鼎會化作虛影籠罩主人。
遇到危急之時,主人腳下會生成一個山河法陣,陣內(nèi)聳立三千巍峨山峰,一千奔涌不息的河流,群山環(huán)抱,河流激蕩,層層疊疊,形成了嚴(yán)密的防守。
就算山河破碎,最后還有紫金鼎可為主人擋下致命一擊,可算是防御類法器的佳品了。
自盯上了九黎紫金鼎,兩人眼睛再也無法離開,目光閃爍,艷羨不已。
姚師弟與姜云幾乎同一時間往那法器走近了一步,又同時發(fā)覺對方也相中了這個九黎紫金鼎。
見獵心喜,少年人俱是不服輸?shù)男愿瘛?p> 姚方壽杏眼圓瞪,姜云臉皮亂顫,兩人一邊死死的盯著對方,另一邊眼角余光卻不離開那件法器,生怕對方搶先一步,兩人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空氣中充滿了火爆的味道。
兩人目光在空中碰撞,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姚方壽哼了一聲,右腳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而姜云則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膛,兇了他一眼。
正在對峙期間,姜云反應(yīng)最快,“譚道友,你給姚方壽送什么寶貝來了?”
姚方壽不虞有詐,回過頭來,后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譚道友,再回頭時,姜云則氣定神閑,雙手負(fù)在身后,一副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
再看架子上的九黎紫金鼎,早已不翼而飛。
姚方壽怒道,“你使詐,這法器明明我先看中的?!?p> “什么叫你先看中的,我先拿到手,就是我的了?!苯品ㄆ鞯绞郑绮讲蛔?。
二人大聲爭吵,一個尖酸刻薄,一個霸氣外露,二人好巧不巧湊在了一起,猶如潑婦罵街,吵得面紅耳赤,整個大殿鬧哄哄的,各弟子很快便圍了過來。
外三圈里三圈,人人都伸著脖子看熱鬧。
那姓譚的壯漢從人群中擠出來,見是姚方壽,兇狠的臉上立時堆滿了笑容。
姚方壽指著姜云,怒氣沖沖,“他搶了我的九黎紫金鼎?!?p> 姓譚的轉(zhuǎn)過頭來,陰沉著臉,“小子,你不識好……,咦?”
姓譚的顯然認(rèn)出了姜云,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你一個外門弟子別鬧,上個月不是跟你說了么,你凝氣境的修為,中階法器拿來也沒用,快讓給姚師弟?!?p> 姜云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碰壁,對四大星宮本來就一肚子怨氣,現(xiàn)在姓譚的如此偏袒,不由得爆發(fā)出來,“我先挑中的法器,憑什么讓給他?!?p> 姓譚的輕蔑地說,“因為他們是四大星宮的弟子?!?p> 姜云眉頭一挑,怒不可遏,“四大星宮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姓譚的與姚師弟對望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你可別說,在星靈宗,四大星宮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哈哈哈哈……”
二人笑得放浪形骸,好不猖狂,周圍弟子噓聲一片。
“你……”姜云恨得牙癢癢的。
本來嘛,這九黎紫金鼎只是拿來交換十枚凝星丹的,姜云也不是非要不可,若是把姿態(tài)放低一點,語氣再誠懇一點,姜云直接雙手奉上。
反正最后也不是自己用的,何不做個順?biāo)饲椤?p> 現(xiàn)在鬧到了這個地步,姜云這段日子親眼目睹之種種怪現(xiàn)狀,全部涌上心頭。
虛恭異味的四師兄王良,若不是因為缺少凝星丹,他至于無奈口服七葉星蓮,弄得陰陽失調(diào)嗎?整個玉屏崖,遠(yuǎn)遠(yuǎn)都能聞到那股異味。
小小一枚凝星丹,姜云要忍痛拿一把中階法器去換,被那星丸閣的老叟狠狠的宰了一刀不說,前前后后忙了二十多天,里面的艱辛和曲折,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想而知其他弟子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了。
敢怒不敢言啊!
說到神兵冢和流星殿就更離譜了,這些地方簡直就成了四大星宮的禁臠,予取予奪,明里暗里的,把其他弟子排斥在外,以至于宗門之內(nèi)黑市盛行,普通弟子只能付出更多的東西。
在星靈宗修煉,四大星宮儼然變成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處不在的屏障,將其他的普通弟子的修真路,都給堵死了。
今天這口氣我就是咽不下,今天這法器我就是不讓步!
姜云拿定主意,瞬間冷靜下來,臉色陰沉,目光冰冷。
“偌大的一個神兵冢,就只剩下一件九黎紫金鼎了么?堂堂真武星宮,淪落到與一個區(qū)區(qū)外門弟子,爭搶法器了嗎?”
譚與姚聽了,臉上一紅,倒是其他弟子,姜云之言說出了他們隱忍已久的心聲,人人高聲喝彩。
這句話狠狠地打了姚和譚的臉,順帶著打了四大星宮的臉,實在是太解氣了。
“今天這么多人在場,你們神兵冢和真武星宮若真是如此落魄的話,說一句話,我將這九黎紫金鼎,讓給你們又如何?”
“只不過,這事傳了出去,丟臉的可不是兩位,而是神兵冢和真武星宮的大名而已?!?p> 說完,將九黎紫金鼎從身后拿出來,放在了眾人的面前。
一鼎二耳三足,樣式古樸,上面更是雕有壯麗的山河紋路,內(nèi)有陣陣波動傳出,神威凜凜,的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防身法寶。
弟子們看到,俱是噤聲閉息,東西是好東西,不過這可是中階法器,可望而不可及啊。
大家都看了姜云一眼,心中不禁疑問,這弟子何來的底氣呢?與真武星宮的人爭奪法器呢?
譚和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下子僵住了。
片刻后,姓譚的扯高了嗓子,恥笑著說,“小子,若是說真武星宮和咱們神兵冢以大欺小,你心里肯定不服,這樣吧,我也不管你用不用得著這件九黎紫金鼎,你拿出三千貢獻(xiàn)點數(shù)來,我就在這里替姚師弟做主,這把法器就讓給你了。”
“這樣沒問題了吧,總不能說我神兵冢處事不公了吧?”
說到最后,姓譚的不屑地看了姜云一眼,“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根本就看不到你。你想要這把法器,你也得有這個資格才行啊……”
姓譚的心里記得清清楚楚,姜云上個月才來過,那個時候,他身上可是什么都沒有的,他就不信了,一個一貧如洗的黃毛小子,怎么能夠在一個月內(nèi)拿出三千貢獻(xiàn)點數(shù)來。
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姜云眸子閃過一絲狡黠,“此言當(dāng)真?若是你做不到,傳了出去,可辱了神兵冢三個大字?!?p> “當(dāng)真!”
“那姚師兄呢,你可不能事后反悔,同樣的,傳了出去,讓你們真武星宮名聲受損?!?p> “這個自然,咱們真武星宮可不是出爾反爾的下三濫?!?p> 姜云要的就是這個,當(dāng)著大家的面子,拿出貼身玉佩,雙手奉上。
姓譚的定睛一瞧,當(dāng)場笑了出來,“小子,你是鬼迷心竅了?還是臉皮薄下不了臺???”
說完,嬉笑著接過玉佩,下一刻,姓譚的笑容逐漸凝固。
一旁姚方壽瞧見壯漢的反應(yīng),心頭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譚道友,怎么回事?”
姓譚的一下子慌了神,額頭汗珠密布,手忙腳亂的,再次反復(fù)確認(rèn)。
“霧隱堂弟子姜云,貢獻(xiàn)點數(shù)三千點?!?p> 沒看錯,但是姓譚的完全沒想過結(jié)果會是這樣,一下子感覺天都塌了。
姚方壽年少氣短,按耐不住,連聲催促,“夠就是夠,不夠就是不夠,你倒是吱個聲啊?!?p> 姓譚的像只斗敗了的公雞,泄氣地說,“三千點,不多不少,剛剛夠。”
此言一出,全場嘩聲一片,附近所有弟子都睜大了眼睛,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著姜云。
這結(jié)果顛覆了場上所有人的想法,在他們心目中,神兵冢的中階法器,就仿佛是專門為四大星宮的弟子打造的。
別說神兵冢,就連星丸閣,流星殿,甚至藏經(jīng)閣,里面的好東西,哪一樣不是四大星宮先挑選的,到自己手里的,全部都是人家玩剩下的,不要的東西。
這算是破天荒的第一回了,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姜云風(fēng)輕云淡的一笑,拿回玉佩,轉(zhuǎn)身而去。
在姜云的腦海中,幻想著真男人從不回頭的瀟灑形象,哪知道,下一刻當(dāng)場破防。
后面的姚方壽破口大罵,粗言穢語,難聽之極,姜云不是什么謙謙君子,做不到仁厚寬和,忍不住怒道,“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你可不要耍賴,丟臉的可不是你,而是真武星宮?!?p> 姚方壽雙手叉著腰,瞪著眼,氣急敗壞,活脫脫一個母夜叉的模樣,“我答應(yīng)的是讓你拿走法器,但我沒答應(yīng)不罵你,我就是要罵你,我就是喜歡罵你,怎么了?不服氣?不服氣你咬我??!”
姜云和其他弟子當(dāng)場暈倒。
……
姜云拿著中階法器九黎紫金鼎,“云不停歇”的來到了第九峰星丸閣。
遠(yuǎn)遠(yuǎn)的,姜云就看到那老叟依舊站在門口,身板挺得直直的,精神矍鑠,對前來拜訪的各個弟子一一點頭示意,絲毫沒有半分的怠慢。
精明,大氣,熱情,這老叟儼然成了星丸閣的一幅活招牌。
但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這老叟背地里都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以物易物的勾當(dāng)。
這種事情雖然上不了臺面,而且因為開價太高而屢屢被人詬病,但是在星靈宗卻有存在的必要。
無論是什么原因,歷史造成的也好,有意為之的也好,星靈宗的各種資源都集中在四大星宮的手里,普通弟子想得到實在太難了,正是老叟這種角色的出現(xiàn),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普通弟子的焦慮。
而對于四大星宮來說,更是因為這種見不得光的交易,獲得了很多額外的好處,所以他們是樂于坐享其成的。
從宗門的角度看,特別是薛掌門,能夠花費最小的代價,化解四大星宮與普通弟子的矛盾,不讓宗門四分五裂,自然也是最好的結(jié)果。
這是一個宗門上下,大家都能接受的現(xiàn)實,所以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作看不見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