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副殘軀
暴雨傾盆而下,如天河倒卷。
密集的雨滴仿佛都快連成了線,無情的抽擊著久逢甘露的大地,宣泄著它的怒氣。
蒙蒙雨幕,青石小道上,一道踉蹌的身影撞破了連接天地的雨水封鎖,每一滴雨水撞擊到他的身上,都使得身體變得更加佝僂一分,好似每滴雨水中攜帶了萬千巨力。
人影腳步越發(fā)的沉重,每次的跨步,仿佛都需要極大的毅力以及決心。
最終承受不住雨水的清刷,人影腳跟一軟,突然匍匐于地,啪的一聲,渾濁污水被濺得散開,整個人倒在水坑里,不省人事。
過了良久,大雨依舊是嘩啦啦的下,沒有絲毫減緩的意思,反而是愈演愈烈。
這時,巷子里,距離陸揚倒下最近的一扇緊閉的破門,忽然露出了一條縫,門縫黑暗處突然睜開了一雙滿眼血絲的眼睛。
他只是盯著陸揚片刻,察覺沒有危險后,虛掩的大門,驟然敞開,一雙干枯的手掌快速從門縫里伸出,篡住陸揚破爛的衣裳,然后一點點地拖入了黑暗的屋內(nèi)。
將陸揚弄進(jìn)屋子,那正要關(guān)房門的枯槁手掌突然一頓,一雙眼睛再次的飄向了積水坑處,看到了一直縮在陸揚身后的狗子。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黑暗中那雙眼睛精光大盛,似乎還有一種咽口水的聲音出現(xiàn)。
手掌一伸,將狗子一同拖進(jìn)了屋內(nèi)。
隨后,砰的一聲,緊緊關(guān)住房門。
大雨依舊傾盆垂下,一路走來的點點血痕也在這大雨的沖刷之間,變得隱約不見。
這街道又恢復(fù)成了最初。
昏暗的屋子,只有二十平米左右,房梁墻皮都已經(jīng)陳舊不堪,屋內(nèi)擺設(shè)簡單,一張瘸腳的臥床上,還有一襲發(fā)黑的被褥,濃濃的霉味與濕氣從被褥上飄然而出。
一側(cè)的墻角則堆落著一層層柴火,對面則是各種鍋碗瓢盆,以及簡陋的灶臺。
將陸揚與狗子一起拖入屋內(nèi),便已占據(jù)了屋子的絕大部分位置,略顯得逼仄。
借著瓦縫間縫隙所透露的昏暗光線,看得出那一對干枯手掌的主人是一位頭發(fā)蓬松,衣衫襤褸,十二三歲的黑臉小孩。
他正端坐在地上,低頭打量著眼前濕漉漉的陸揚,眼中時不時閃爍著莫名的色彩。
陸揚此刻臉色慘白,嘴唇發(fā)紫,皮膚表面有著一道道血痕,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壓力打壓,導(dǎo)致身體承受不住,鮮血噴涌所至。
他雙眸緊閉,氣息微弱不堪,從大管家手中逃離,最后還是付出了相當(dāng)大的代價。
此時此刻,陸揚真的只有半條命了。
確定沒有什么危險,黑臉小孩終于按耐不住性子,抬手便向陸揚摸去,他手指翻動,上下摸索,似是尋找有價值的東西。
陸揚雖在大管家的藏寶庫找到了不少好東西,可是在逃亡中,不是掉的掉,就是丟的丟,一路下來,身上也沒幾件東西了。
黑臉孩童動作粗暴,絲毫沒有顧及陸揚的傷勢,一路摸索下來,就將他身上所有東西全都摸了下來,雙手卻也沾滿了鮮血。
“這些全都是好東西吶?!?p> 黑臉孩童下意識發(fā)出一聲感慨,聲音就好似兩塊砂鐵在相互摩擦,極為刺耳。
他沒有在意手上的鮮血,將陸揚身上搜來的東西完完全全地打量一遍,眼中的驚色也越來越深,隨后,又時不時掃向陸揚。
孩童還是有一定見識的,在這地方生存的人,每一個都是人精,最懂避兇趨吉。
從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上看,陸揚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他沒有猜測陸揚是梁上君子,或者說從其他渠道獲得了這些東西。
僅僅只是看一眼,從陸揚白嫩的膚色就能推斷出從小嬌生慣養(yǎng),生長在富饒之家。
雖然說現(xiàn)在的陸揚狼狽不堪,蒼白虛弱,可依舊沒有掩蓋住屬于貴族的氣質(zhì)。
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小偷小摸之流。
“這家伙是什么來頭,受了這么重的傷,身上還帶著這么多的寶貝,難道是從內(nèi)城來的?”
他一點點的將染血的這些物品收攏,腦海忍不住發(fā)散思維,推測出了一個說得過去的念頭:
“一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這家伙難不成是內(nèi)城某個大勢力的公子,結(jié)果一夜之間被仇家滅了門,冒著重傷從家里匆匆逃出來?”
語氣雖帶著疑問,心中卻已經(jīng)把這個想法當(dāng)成了事實,畢竟這種事情在安河郡,每一段時間都會上演一次,簡直層出不窮。
內(nèi)城勢力的更替,一直都在上演著。
聽其他人說,時有遇到這種逃難的富家子弟,每一個都是一筆財富,但凡遇見都會悄悄跟上,勒索錢財,最后殺人滅尸。
卻沒想到,這一次竟讓自己給遇到了。
“不過,這家伙怎么還帶著一條死狗?”
孩童又將目光投向另一邊的狗子身上,在他的眼中,狗子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完全就是送上門的狗肉火鍋。
心有疑惑,他卻沒有打算深究的意思,貪婪之色再次浮現(xiàn)在了臉頰之上。
拖進(jìn)陸揚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打量周圍,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里,只要將尸體處理的干凈,那就沒人知道陸揚來過他這里。
而且……尸體可是很值錢的,每一個器官在黑市也能賣上不少價錢……
想到這里,嘴角再次裂起,露出了一排排泛黃的牙齒,雙眼閃爍著攝人的光輝。
明明花一樣的年紀(jì),應(yīng)該天真爛漫的性格,但他的眼中,卻閃爍著無比的陰暗。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破爛灶臺邊,隨手抄開鍋蓋,從灶內(nèi)掏出一把銹跡斑斑的砍刀,握住掂了掂,滿意的點點頭。
轉(zhuǎn)身面對著陸揚,緩步走來。
“先將心臟,脾臟之類的器官掏出來,好好保存,至于四肢其他的,正好冒著大雨,丟遠(yuǎn)一些,扔在這里也會招其他人注意?!?p> 口中喃喃低語,復(fù)盤接下來的計劃。
在他剛準(zhǔn)備將陸揚翻個身,打算從后背一點點劃破皮囊,取出器官之時,忽然看到了裹在陸揚脊背處的那一把妖刀。
這妖刀不知怎么滴,突然縮小了數(shù)倍,緊緊貼合在陸揚的背上,連身上的血色布條都暗淡無光,似乎陷入了萎靡的狀態(tài)。
正是因為如此,那黑臉孩童才沒有第一時間在搜身的時候,找到這把妖刀。
“這把刀怎么軟塌塌的?”
孩童驚奇,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摸去。
焚天高
抱歉,出了點事,只有一更,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