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冬天已經(jīng)冷到極限了，一年一度的春節(jié)即將來臨。前幾年的春節(jié)文兮這個小家庭都是回金平---劉秋成的老家過的，今年呢？媽媽問起“劉秋成什么時候回來？”、“今年你們在哪兒過年?。俊薄馁饪偸菃】跓o言?？磥磉@個問題是該提上日程了。
文兮撥通了劉秋成的電話：“你什么時候回家??？”
“再等等吧?！?p> “等什么？”
“還有點事?！?p> “還有什么事？”
“還有點生意要談?！?p> “什么生意？”
“還沒談好，談好了告訴你。”劉秋成說得不清不楚。
“大家都在準備過年了，哪里還有人在談生意??？”
“不過年的人很多的?！?p> “你不過年，難道你媽媽不過年嗎？你總要回去看看她吧！”
“嗯，我知道了?！?p>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火車票已經(jīng)很難買了，你快點訂票吧，不然就回不來了?！?p> “好，我知道了。”
“放在心上哦?！?p> “好?！?p> 文兮也不知道劉秋成是否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現(xiàn)在她越來越覺得對劉秋成的事力不從心了。
眼看就要到大年三十了，劉媽突然打來了電話：“秋成在你那嗎？”
“沒有??！”文兮很疑惑。
“那他在哪兒？”劉媽一副質(zhì)問的態(tài)度。
“深圳吧?。俊蔽馁獗粍屚蝗坏谋茊柛愕糜行岩勺约毫?。
“他怎么告訴我他在BJ？”
“??？”文兮一臉茫然。
“你們倆聯(lián)合起來欺騙我啊？”
“怎么會？”文兮被突如其來的懷疑打得措手不及，“我為什么要欺騙你？”
“那你們怎么說得不一樣？”
“我不知道他去BJ了??！前幾天他還說在深圳的！”文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肯定是在你那！”劉媽篤定地說。
“真的沒有！我前幾天還叫他快點買火車票回家，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p> “哼，你們就欺騙我這個老太婆吧！”
“真的沒有！我沒理由欺騙你??！我也不知道他去BJ了！”文兮也搞不懂為什么劉媽要懷疑她。
“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我一直在等他回來呢，他一回來我們就一起回金平?！?p> “你可別騙我！”
“不會的。要不然我馬上打電話問問劉秋成，看他到底怎么安排的?！?p> “嗯?！?p> 掛斷劉媽的電話，文兮立刻又撥通了劉秋成的電話：“你在哪兒啊？”
“BJ?！眲⑶锍煞浅５ǖ鼗卮稹?p> “什么？你真的到BJ了？你去那干嘛？我不是讓你快點回來嗎？”文兮不敢相信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朋友介紹了一個醫(yī)療設(shè)備生意在BJ……”
“醫(yī)療設(shè)備？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一竅不通??！”
“有關(guān)系，設(shè)備也屬于機械，我以前就是學機械的。”劉秋成依然淡定地說。
“但是做醫(yī)療設(shè)備應(yīng)該需要很多跟醫(yī)療相關(guān)的專業(yè)知識吧，這些你沒有啊！”
“沒有就學，相信我的學習能力！”
“我相信你的學習能力，但是，有必要在這個年齡還去學習新的東西嗎？做你自己擅長的事不是更好？況且，醫(yī)學這個東西哪里是一兩天能搞懂的！”文兮感覺醫(yī)學就是天書。
“一兩天時間搞不懂，我就用三四天時間！”
文兮搖搖頭：“有必要嗎？為什么非要去做這個？太難了！”
“只要有錢賺，我都要去試試！”
說到這句話，文兮似乎了解了劉秋成的心情：死馬當活馬醫(yī)。但是她還是覺得這個太難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暗轻t(yī)學真的太難了……你就不能換其他的嗎？”
“現(xiàn)在這個機會就擺在我面前了，我不能放棄啊！”
“你不要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還是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到底哪個是自己擅長的、哪個是有把握的！”文兮真是覺得劉秋成越來越偏離正軌了。
“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好好想！我需要賺錢！賺錢！”劉秋成有些激動。
“但是你總做這些不著調(diào)的事怎么能賺到錢??？”
“只要有機會，我都要去嘗試！”
……
文兮感覺自己說這些也是白費唇舌，反正劉秋成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BJ了，說明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去做了。
自己安撫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說：“你媽媽說你在BJ，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是真的。我說你在深圳，她說我在欺騙她，我簡直是百口莫辯……沒想到這么大的事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我會打電話給她說清楚的?！眲⑶锍杀苤鼐洼p。
文兮嘆了一口氣，問：“你什么時候回來？馬上大年三十了。”
“今年就不回來了……”
“??？”文兮又被震驚了，“前幾天還說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決定不回來了？”
“這邊有機會賺錢，當然就選擇留在這邊了?！?p> “大年三十都回家過年了，你留在那里干嘛？”
“大年三十也有人在工作，就算休息也不過一兩天，回來一兩天又浪費路費。”
說到路費，這到是一個強有力的理由。如果真的只回來一兩天，確實有點浪費路費。所以，文兮被劉秋成說服了，最后只能叮囑他注意安全、保重身體。
爸爸媽媽再問起劉秋成的時候，文兮肯定地回答他們，他不回來過年了。這在每個人的眼里都顯得很不正常，特別是父母這輩老年人眼里，春節(jié)就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就算常年在外地打工的人都是不遠千里、風雨無阻地回到家中，和家人圍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那才叫過年！就算前幾年文兮他們在金平過年，至少知道小兩口是團團圓圓的，父母也是放心的。但是今年，劉秋成卻不回家，這難免讓父母有些擔心。
文兮知道父母心存疑慮，就故作輕松地說：“唉，管他的，他不回來更好，我們就不用去金平了，今年我和道道陪你們倆過年，豈不是更好！”
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們沒什么事吧？”
“沒事，能有什么事?。∷褪潜还ぷ鞯R了，馬上大年三十了，車票也買不到了，就只能就地過年。”文兮并沒有說實話，這個時候她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工作就好，我就怕你們倆鬧什么矛盾……”
“沒有，你放心好了！”文兮立刻轉(zhuǎn)移話題，“我們是不是該買些什么年貨??？爸爸媽媽，你們需要什么？我去買！”
媽媽說：“不需要什么，家里什么都有。”
爸爸說：“現(xiàn)在又不是五六十年代，過年才吃一回肉，春節(jié)才換一次新衣服。”
“就是，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天天都像過年一樣，吃好的，穿好的?！眿寢尭胶偷馈?p> “還是要買點什么吧，總要有點過年的氣氛嘛！”
“那你就買一副對聯(lián)，再買幾張福字吧?！卑职纸ㄗh。
“好，沒問題。”文兮高興地說。
文兮獨自上了街。大街小巷已處處是張燈結(jié)彩、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的景象。這就是一個小縣城的特點：一到過年，外地打工的人都回家了，帶著家人逛街、吃飯、買東西，犒勞自己一年的辛勞，陪伴分別已久的家人，其樂融融。文兮買了對聯(lián)、燈籠、糖果等等，就回家了。
以前都是爸爸采購、貼對聯(lián)，今年，這些都只能文兮來做了。文兮站在板凳在掛燈籠、貼對聯(lián)，媽媽在下面當軍師，指揮著方向。完成后，文兮又幫著媽媽一起準備年夜飯。
大年三十，一家人看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吃著年夜飯……父母為文兮的成長感到欣慰，文兮卻為今時往日大不同感到難受：爸爸媽媽都老了，自己也不小了……
劉媽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昏昏欲睡。大姐一家人沒有回金平，二姐一家人中午回去過，晚上到了宏哥家……
劉秋成也是一個人，一個人躺在一張小床上，裹著潮濕的被褥，若有所思。這是BJ的地下室，一間暗無天日的房間，只有幾平方米大，沒有一扇窗戶，一張小床、一張小桌子、一個小柜子，這就是所有家具。斑駁的墻壁，一直往下掉著白灰，房間里除了一股潮濕的寒氣，就是一股發(fā)霉的味道。比起這個，深圳的城中村算是豪宅了……
在這個特別的夜晚，不管外面的鞭炮多么響亮、煙花多么絢爛、人們多么歡樂，對他們來說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們對那些都毫無興趣。他們現(xiàn)在都無動于衷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