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裝著噩夢的匣子(四)
沒有溫度的白光在南容玨的身上閃現(xiàn),一個一個,挨個擦過來人的肩膀,再往下滑去,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
每個人內(nèi)心應(yīng)該都會有那么一間屋子。
也許是竹屋,也許是白樓,但在那棟建筑的入口處,那一扇門,卻是萬萬打開不得。
不是無法打開,而是不愿。
或
是——恐懼。
畢竟那里面藏著的是一個人內(nèi)心最不想再次出現(xiàn)的東西。
黑色的襯衫解開了上面兩顆,精致誘人的鎖骨處還帶著一絲水汽,得意地纏在那里。
同樣濕潤的黑發(fā)也害羞地彎下來,帶著水珠,一處一處地留戀在那張神女親吻的容顏上,緩慢地待了許久才離去,倔強(qiáng)的,還要沿著宛若藝術(shù)品的頸,順勢沒去身影。
山中的天氣已經(jīng)帶著一分冷意,但是南容玨卻全然不覺。
黑暗之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跟著南容玨,從四面八方涌來。
一條金黃的身影沿著南容玨走過的臺階,蜿蜒而行。
短短的一條路,他卻用了許久。
終究,他還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
南容玨自嘲想到。
這個地方,自從他第一次出現(xiàn)身體問題離開這里以后,他再未回來,也刻意避開。
秦玥的到來也不過是一個給他再次面對這里的幌子。
雖然他不在意一個小輩的到來,但似乎那個人不會是個老實(shí)的家伙,比起被人揭開,他更愿意提前割除。
因為初見時的那顆糖,秦玥給他的感覺很特別,第一次看到時,只是覺得在她的身上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就走了幾步,替她擋住秦家的追責(zé)。
她留在他心間的那一份甜度,足夠南容玨不去限制她在自己的空間亂動。
那份秘密也是時候消失了。
握著那扇門的手柄,金屬的冰涼第一次讓這個不懼冷暖的人覺得冷。
一股一股的發(fā)絲扎著南容玨的眉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握住的冷意。
一把推開了那扇沉封已久的大門。
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里只有門口的那一道人影和中心被黑布罩住的高大圓頂物體。
皮鞋走動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的敲打人心。
那是一個有著南容玨半個人高的圓柱物體,黑色的罩布上已經(jīng)積上了灰蒙蒙的外殼。
毫不猶豫地,南容玨伸手拽下了最后一層遮擋。
多年過去,它的光澤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消退,正如送他的人那樣,饒是最鋒利的刀,也無法剜去。
“小玨”一張溫柔的臉龐對著南容玨微笑著,可是眼睛里卻沒有一點(diǎn)光亮。
它終是來了。
南容玨藏了多年的噩夢再次浮現(xiàn)眼前。
進(jìn)來的門早已合上,但門外的東西不時的發(fā)出聲響,燈光穿過窗口,照在房間的中心。
南容玨此時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照在金籠上的光澤倒進(jìn)南容玨的眼里,如墜深淵,不見其底。
一只手捏住了一只纖細(xì)的脖頸,空氣霎時凝結(jié),隨著那不斷緊握的手,榨干南容玨胸腔中的所有的氧氣。
南容玨一只手顫抖地抓住金籠的邊框,暗紅的液體在南容玨的眼前滑下,也在籠框上滑過。
一道裂口深深地扎進(jìn)南容玨的掌心,但那只顫抖的手卻依舊握著,抓著,像是不夠,還越來越緊。
他就知道,不過又是那套,真當(dāng)他還是那個眨著眼、苦苦期盼他們回身看他一眼的那個小孩嗎。
真當(dāng)他還是那個只能害怕的蜷縮的孩子嗎。
不。
眼前的身影消散,漫天火光替代而現(xiàn)。
火苗舔舐著南容玨的皮膚,灼燒感提醒著南容玨這是什么地方。
“呵”南容玨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聲帶著比哭泣更深刻的悲切。
“都給我滾?!?p> 金籠砰的一聲倒在了房間的中心,恰似那兩道火光中的身影。
消失的光突然拉出了一灣淺淺的湖裝在南容玨的眼底,誘惑地那只還未收回的手向前伸去。
除了冰冷的空氣,什么都沒有。
沉重的眼緩緩地合上,一切都消失不見。
滴答,滴答。
一道紅點(diǎn)蔓延出去。
門外等待了許久的東西終于見到了從黑暗中走出的人。
它聞到了誘人的味道,伸著頭就想要去夠取,卻被一道冰冷的眼神嚇退。
暗夜中無數(shù)隱藏的紅點(diǎn)看著這一幕,屏幕之后,站著陳秘書、南一等等。
上帝為黑夜鋪就的銀帶上,卻被撒旦侵襲,
黑衣青年、金色巨蟒,
暈著鮮血,
徐徐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