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心眼很小的
回去長安的馬車里,李承乾看著云熙。
小姑娘面色依舊有些蒼白,被李承乾攔住的白析小手還在不停的抖著。
好笑,又有些可憐。
“怕么?”李承乾問道。
云熙低著的頭微微點了點,隨即又搖了搖:“婢子,不怕。”
不怕?不怕抖成這個樣子!
不過,小姑娘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敢往前湊,夠難為她的了。
李承乾嘆了口氣:“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躲遠點,不要什么事都往跟前湊,剛剛要不是程妖精那老匹夫手腳利索,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p> 云熙再次搖了搖頭,低垂的桃花眼中帶著些許柔情,些許堅定。
當初剛剛被分派到李承乾身邊的時候,出身教坊司的她很絕望,她很清楚長安的權(quán)貴都是什么德性,越是漂亮的女人,結(jié)局就會越悲慘。
而她的主人是太子,權(quán)貴都已經(jīng)那樣了,太子豈不是更加邪惡?
但,意外的是,她所擔心的一切并沒有發(fā)生。
第一次見面,李承乾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繼續(xù)抬頭去看天上的云彩,好像對那些云彩的興趣遠遠大過她。
再然后,云熙慢慢發(fā)現(xiàn),李承乾其實很好說話,也很好伺候,吃東西不挑,穿衣服也不挑,脾氣雖然很差,卻從來不遷怒她。
不僅如此,云熙還記得,中秋那天夜里,太子為了哄長樂公主讓她做了幾份冰飲。
當時的她并未覺得什么,后來想想,當時那些冰飲的數(shù)量在除去皇后、公主以及太上皇那幾個妃子之后,似乎正好多出一份。
再后來,太子教長樂公主做奶糖,而且還從長樂公主那里買了許多。
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太子喜歡吃奶糖,實際只有云熙自己知道,太子其實并不怎么吃,之所以買那么多,主要是因為她有一次對著奶糖流口水被殿下看到了,然后東宮的奶糖就從來沒有斷過。
女人都是感性的,尤其是經(jīng)歷過苦難的云熙。
李承乾無聲的關(guān)心讓她的心徹底融化,從那時候起,太子就成了云熙眼中唯一的存在。
所以,云熙剛剛并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怕,之所以被嚇成那個樣子,是因為擔心李承乾,怕他傷到傷害。
李承乾并不知道這些,只當是云熙有些固執(zhí),無所謂的笑笑,便將頭枕到她的腿上準備睡個回籠覺。
只是,好死不死落在后面的程妖精在此時趕了上來,數(shù)百匹戰(zhàn)馬奔行,馬蹄聲就跟打雷似的,哪里還睡得著。
索性李承乾又坐了起來,瞟了一眼外面正在與馬車并行的老妖精,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云熙,想聽程大將軍的故事么?”
“啊?”話題轉(zhuǎn)換的太快,云熙有些反應(yīng)不及。
李承乾卻不管這些,自顧自講道:“話說前隋大業(yè)年間,煬帝昏庸無道惹得天下群雄并起,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煙塵,殺的中原大地人頭滾滾,血流成河?!?p> 前事不遠,許多事情程咬金、紇干承基等人都是親歷者,聽著李承乾的講述不由都靜了下來,打算聽聽他怎么說當年的事情。
只是,不聽還好,一聽之下程咬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李承乾的口中,善使馬槊,出身名門的程大將軍成了一個販私鹽的二混子,進過大牢不說,還賣過小耙子,后來還在夢中學了三板斧,又跟著尤俊達劫皇杠……。
秦瓊秦叔寶則被李承乾說成了馬踏黃河兩岸,锏打三州六府的好漢,二賢莊秦瓊賣馬,兩肋莊為救程咬金走岔道,義氣千秋……。
許是李承乾講的太過精彩,就連隨后趕來的程處默都聽的入了迷,不斷拿眼去掃自家老子,似乎是想問當初是不是有這么一回事兒。
這不是扯蛋么!
老子什么時候這么慫過,騎著板凳當馬,怕‘馬’跑了,還特么在凳子兩頭栓上繩子掛在脖子上。
程咬金郁悶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
不就是剛剛拿話擠兌他幾句么,就把老子編排成這個德性,這小子也太特么缺德了。
但盡管如此,老程還是沒有打斷李承乾,倒不是怕報復(fù),主要是這事故講的太過引人入勝,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再加上一些虛夠的人物。
西府趙王李玄霸,赤發(fā)靈官單雄信,白衣神箭王伯當,皂袍大將尉遲恭,神拳太保秦叔寶……。
雖然十八條好漢里面沒有幾個是真實的,但上面這五人卻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沒有那么傳神而已。
尤其是第一好漢,能使三百二十斤擂鼓甕金錘的李玄霸,程咬金表示李承乾絕對是往他老李家臉上貼金,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李老三就是個體弱多病的病秧子,早早就病死了。
隨著李承乾的講述,合二為一的隊伍很快便來到長安城外,入城在即,某小心眼的太子殿下總算是志得意滿的閉上的嘴。
程咬金則是斜著眼睛,靠近馬車將紇干承基擠到一邊,黑著臉道:“小子,不過是路上一點小小的矛盾,你竟如此編排老夫,莫非真以為老夫好欺?”
“咦?”李承乾故作驚訝的看向程咬金:“原來程叔不喜歡小侄講的故事啊,小侄見你一路上聽的津津有味,還打算回京之后把故事整理成冊,出本書呢。”
程咬金黑著的臉瞬間就綠了:“你還要把老夫?qū)戇M書里?”
李承乾乜著眼睛瞟向程咬金,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對啊,序我剛剛都想好了,就用《臨江仙》的詞牌,名字叫《滾滾長江東逝水》,怎么樣,程叔想聽聽不?”
誰說太子就應(yīng)該寬宏大量的?
老子偏不,老子就是要小心眼,而且還是睚眥必報那種。
你能怎么地,有種來打老子啊。
……。
程咬金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張臉黑里透著紅,紅里透著紫,紫里還帶著那么一點綠。
狗屁剛剛想好的,老子信你個鬼。
如此縝密,沒有任何疏漏的故事,要不是提前有所準備,俺老程把頭揪下來給你當夜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