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說那小孩兒是誰?
打量著略有些熟悉的緊張面孔,想著三人在戰(zhàn)場上被人拖死狗一樣拖回來的狼狽樣子,李承乾心里泛起一絲酸澀。
數(shù)千人的奴隸營,一戰(zhàn)下來僅有面前這三個家伙僥幸存活,大部分人死的時候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李承乾并未注意到,自己僅僅是那天在高臺上掃了這三個被拖回來的幸運(yùn)兒,卻分毫不差的將三個人全都記住了。
這很不科學(xué),正常人絕對無法在那么混亂的情況下,記住一下人。
“你們都叫什么名字?”不顧面前這幾個家伙滿身的酸臭味,李承乾聳聳肩膀,并未解釋是如何知道他們身份的,圍觀的人太多,解釋這些東西又太浪費(fèi)時間。
“小人席君買?!?p> “小人王大(王二)?!?p> 看在金豆子的面子上,幾人各自報上自己的名字。
但,席君買明顯注意到面前的小小少年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眼眸里閃過一絲驚詫,只是這份驚詫很快便被掩蓋下去。
對方竟在認(rèn)識自己!
席君買心中一驚,目光似有似無的在紇干承基和幾個護(hù)衛(wèi)身上瞟過。
確定過眼神,本事一般的人,完全不是自己三人的對手,不管是殺出一條血路,還是拿面前的小家伙當(dāng)人質(zhì)都不是問題。
可就是這么一猶豫的功夫,李承乾已經(jīng)走向玄都觀內(nèi),只淡淡的丟下一句:“跟我進(jìn)來吧。”
“君買,怎么辦?”王大舉棋不定,有些猶豫,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跟上去。
“先跟上去看看再說?!毕I看了一眼明顯是留下來準(zhǔn)備押著他們進(jìn)去的兩個護(hù)衛(wèi),瞬間做出決定,轉(zhuǎn)身跟在李承乾一行人的身后,走了進(jìn)去。
四周圍觀的百姓見沒熱鬧看了,紛紛抱怨著散去。
“為什么不留在軍中,是有人故意報復(fù)你們?”玄都觀內(nèi),李承乾不顧長孫沖的阻攔,執(zhí)意將席君買三人叫到自己身邊,舊事重提:“如果是有人意故意陷害,你可以告訴我,大唐十六衛(wèi)里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p> 席君買苦笑一聲:“這位小公子,一切都是命,不提也罷?!?p> “哦?莫非還有什么苦衷不成?”
猛將席君買,戰(zhàn)場上不要命的狠人,帶著幾百人就敢跟幾萬人死磕的主兒,李承乾沒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遇到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倒也算不得什么苦衷?!痹捳f到這個份上,席君買索性也不藏著了,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我等其實(shí)都是奴兵營的兵,渭水一戰(zhàn)整個奴兵營都打沒了,只剩下我們?nèi)?,督官死了,上官也死了,功勛無人記錄,自然也就沒人在乎我們的死活?!?p> 席君買的講述中,李承乾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這三個幸運(yùn)的家伙那天在戰(zhàn)場上只是累脫力了,根本沒受什么傷,被救回來之后醫(yī)官簡單的看了看就把他們趕了出去。
被打散了編制的三人無處可去,想回軍營又怕被當(dāng)成逃兵,再次送進(jìn)新的奴兵營,猶豫再三決定還是隱姓埋名躲起來算了。
“既然無處可去,那就跟著我吧,正好我身邊還缺幾個護(hù)衛(wèi)?!崩畛星膊蝗フ髑笙I三人的意見,直接給他們安排了新的身份,隨后看向悶悶不樂的紇干承基:“你帶他們?nèi)ズ唵问帐耙幌?,別哭喪個臉,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輸了,以后打回來就是?!?p> “諾!屬下明白了。”口中盡管如此答應(yīng),但紇干承基依舊覺得很郁悶,堂堂太子六率的統(tǒng)領(lǐng),竟然連一個奴隸人都打不過,傳出去簡直丟死個人。
席君買沒想到三兩句話的功夫,自己便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收成了手下,心中不由一陣膩味,王大、王二也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樣子。
三人無精打采跟著紇干承基來到玄都觀后面,趁著他去找人安排沐浴場所的功夫,小聲嘀咕道:“君買,咱們怎么辦?真跟著那小子走么?”
“長安的貴族沒有一個好東西,那小子雖然看上去很好說話,誰知道是不是覺得打不過咱們,先想辦法把咱們穩(wěn)住,等到他們?nèi)硕鄤葜氐臅r候再報復(fù)咱們?!?p> “老二說的不錯,君買,咱們現(xiàn)在連個身份都沒有,就算跟了那小子,估計(jì)也是個賤籍,就算被他打殺了也不會有人過問一句?!?p> 王大、王二的話未必沒有道理,席君買聽完也有些猶豫不決,想了想說道:“二位,這件事情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剛剛那小孩說的你們應(yīng)該也都聽到了,他顯然很清楚咱們?nèi)说纳矸?,我只?dān)心咱們就算是逃,也很難逃出他的掌握?!?p> “這怎么可能!”
“應(yīng)該不至于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我覺得咱們還是應(yīng)該先看看再說,若他真的打算對咱們不利,大不了綁了那小子,拿他當(dāng)人質(zhì)?!?p> “那好,就聽你的。”
席君買的武藝是三人中最好的,在奴兵營也好,在戰(zhàn)場上也罷,王大、王二都是以他的主意為主,見他如此說也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該洗澡洗澡,該換衣服換衣服。
紇干承基雖然心里依舊對三人很是不忿,但既然太子交待他要把三人安排好,就算不滿意也只能憋著。
想不通啊,實(shí)在想不通啊。
不過就是三個奴隸人,何必如此重視,連考察都不考察,直接拉到身邊當(dāng)護(hù)衛(wèi),難道就不怕這三個家伙里有別有用心之徒?
太子還是太年輕了,不知人心險惡?。?p> 看著散漫的三人組,紇干承基就氣不打一處來,冷著臉威脅道:“我警告你們,既然做了太子的護(hù)衛(wèi),就把你們的懶散性子都收收,否則若是惹得太子發(fā)怒,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們?!?p> “那是自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之……”三人初時不以為意,絲毫沒將紇干承基這個手下敗將的話放在心里,只是,敷衍的話方才說了一半,王大、王二陡然醒悟,驚呼一聲:“啥?你說那小孩兒是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