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公堂
那官差見上官大人一直刻意繃著一張臉，小聲規(guī)勸，“大人不必如此，照例問話就行，您這臉繃得，過了?！?p> 上官大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又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厲聲直言，“來者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跟著就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嚇得他自己齜牙咧嘴，身子向后仰著。
沐璃很想笑，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恭敬見禮，直言。
“太師府嫡女沐璃，見過大人。依照我北淵國刑法，尚未證實罪名之前，以無罪推定，可以不跪。三品以上官員及家眷，尚未定罪前可以不跪。”
“這你都知道？”上官大人順口接了一句，滿臉詫異，又覺得自己做得甚是不妥，圓場說，“那行，你就先一邊站著聽訓(xùn)，本官先問一下他。”
說罷，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韓管事，直接問，“你是原告，你先說，怎么回事兒？”
韓管事深深叩首后，直起身子，指著沐璃，一一說來，“這個女的根本就不是沐家三小姐。五個月前，我家三小姐及笄日當(dāng)天落水后就一直高燒不退，大夫說是染了疫癥。
虞夫人膽子小，不敢張揚，便將小姐安置在了柴房，擔(dān)心過了病給旁人，自己親身照顧。
沒想到小姐還是沒撐下去，死了，尸體被直接火化，我是親眼看見的。棺材也是我?guī)ьI(lǐng)著家仆們?nèi)ヂ竦?，太師府辦了白事，大人您也去過呀。死人怎么可能活過來呢？她肯定不是沐家三小姐?！?p> 韓管事兒振振有詞，說得有鼻子有眼。
上官大人聽得也是滿臉狐疑，左手肘撐著桌面，掌心拖著下巴，轉(zhuǎn)臉看向沐璃，詫異地問，“對呀，我也去了，請解釋。”
沐璃面上淺笑，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沐璃，就方才那一番說辭，自己都信了。又鎮(zhèn)定自若，坦然應(yīng)答，“回大人，我不認同。落水是真，生病是真，可后面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記得，而這個人說得，也無從佐證?！?p> 韓管事聞言，連連上前，直言，“可以作證的，虞夫人和沐家四小姐以及太師府內(nèi)的小廝皆可作證?！?p> 那上官大人又滿臉狐疑看向沐璃，質(zhì)問，“你怎么看？”
沐璃愣怔片刻，心中暗暗無語，這個上官大人完全就是不用腦子的，別人說一句，他聽一句，能指望他證明其清白，簡直就是見鬼了。
可是眼下也沒有人能證明她的清白，虞夫人和沐沐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會做。老爹和哥哥們又遠在邊境，遠水解不了近火。太師府的小廝更不會。
環(huán)顧四周，看見了那具棺材，想了想，又說，“我可以自證。有兩個辦法。一，蒸骨法。二，合血法，大人以為如何？”
坐在正堂上的上官大人聞言，眼睛一亮，當(dāng)即擺正了身姿，笑著說道，“沒錯沒錯，說得對。你知道的挺多啊。”又連連點頭，夸贊，“就沖你這學(xué)識，你肯定是沐家三小姐，沒跑了?！?p> 沐璃莞爾一笑，應(yīng)聲，“容大人謬贊，常識而已。”
跪在地上的韓青山一臉懵，顫顫地問道，“什么是蒸骨法？”
上官大人聞言，當(dāng)即起身，搶先解釋，“自然是要用上你這棺材里面的尸體，焚燒后的骨頭取出，然后用熱巖蒸一蒸，再涂上秘制的草藥抹勻，取一滴沐家四小姐的指尖血，若血融于骨，則這個尸骨就是沐家三小姐的，她有罪。若不融，你坐罪?！?p> 韓青山面上有些猶豫，直言，“可是尸體已經(jīng)入棺，不能開呀?！?p> “都讓你刨出來了，有什么不能開的。”上官大人直言，這會兒倒是挺聰明的。
沒想到此時，虞夫人帶著沐沐兩個人一起來了公堂，當(dāng)即直言，“不能開棺。我太師府沐家嫡三小姐尚未出閣，豈容他人玷污。”
見到虞夫人，上官大人忙起身見禮，賊眉鼠眼，連連應(yīng)聲，“是是是，下官見過虞夫人。那這怎么辦呢？”
虞夫人惡狠狠地瞥了一眼沐璃，抬手指著她，厲聲直言，“我來作證，這個人根本不是沐璃。她偷了我的太師印，在府內(nèi)指手畫腳，不尊長輩，不疼血親，我沐家沒有這樣的人?！?p> “就是，她才不是我姐姐呢?！蓖熘莘蛉烁觳驳你邈?，撅著嘴巴，嬌滴滴地附和。
上官大人這會兒倒是眼明心亮，指著沐沐，滿臉歡喜，又合掌拍了一下，直言。
“四小姐來得正好啊，這蒸骨法不行，可以合血啊，只要取一滴四小姐的指尖血，與這位三小姐的指尖血放入清水里面，即刻溶解就認定這位是真的。若不能，她就是假的，下官即可將她打入大牢。各位以為如何？”
沐璃優(yōu)先應(yīng)聲，直言，“可以?！?p> 沒想到，虞夫人當(dāng)即就拒絕了，反駁，“不行，我女兒金尊玉貴，為何要為這種污糟之人舍身獻血?！?p> 上官大人當(dāng)即左右為難，起身在正座位置上來回踱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下官如何辦案，要不各位還是把棺材抬回去，自己回去解決好了。”
沐璃滿臉無語，還能這樣斷案。這個人真是厲害了，怎么坐上這高位的，午夜夢回都不怕冤死鬼上門討債。
只見，虞夫人沒一點退讓的意思，又一改顏色，對沐璃說，“只要你交出太師印，這件事情我太師府便不會追究你的責(zé)任?！?p> “我不，這太師印是我的?！便辶е苯泳芙^，又說，“小娘，你不會心虛了吧。只是讓沐沐滴一滴血，為何不讓？”
沐沐搶先一句，把玩了一下自己的手，嬌滴滴的說，“我堂堂沐家四小姐為什么要幫一個罪犯？”余光看向沐璃的時候，又下意識的躲到虞夫人身后。
沐璃輕聲冷笑，出其不意直接就將沐沐拽了出來，取了發(fā)間的珠釵，劃破了沐沐的手指，舉起給上官大人看。
上官大人當(dāng)下明了，招呼著司理監(jiān)的衙役，“快快快，別讓四小姐的血白留了，趕緊取清水來?！?p> 被抓著右手的沐沐，掙脫幾次都沒有掙開，滿口怨懟，“你個小賤人，你敢劃傷我，等爹爹回來，我一定要讓他狠狠責(zé)罰你?！庇挚聪蛴莘蛉?，連連求助，“阿娘，阿娘，你看她，她又欺負我了。”
虞夫人準(zhǔn)備上前，當(dāng)即被先前領(lǐng)路的官差給攔住了，只聽他說，“虞夫人，公事公辦，失禮了?！?p> 聽吩咐的衙役趕緊取了清水來。
沐璃先將沐沐的血液滴在清水碗里，又用珠釵劃了自己的手，也滴了血。
一眾人滿臉好奇，紛紛聚來，注視著碗里面的結(jié)果。
須臾片刻，又紛紛滿面驚恐的看向沐璃，沐璃則滿臉詫異的看向虞夫人。
沐沐兀自用手絹包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手指，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吧，我就說她不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