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
在劍道部的這段時間里,啟用了雙倍技能經(jīng)驗獲取的秋山信,一刻也不敢怠慢,像個永遠也不會停歇的機器人般練習著。
“我先走了。”
遠方傳來校園的鐘聲,山崎佳知和星野七音先后離開。
依次和她們道別后,秋山信選擇繼續(xù)加練,直到自己滿意為止,再然后便是獨自負責整個道場的清潔。
等他輕輕關上道場的大門時,深紅色的晚霞安靜落在他肩頭。
晚上照舊是打工時間,沒有因為最近發(fā)生在他身上的這些事而有所耽誤。
在“吉野屋”里,他和吉野原太都很識趣,沒有說起昨天發(fā)生的事。
吉野原太沒有問他為什么沒來。
他也沒問白川光義為什么會認識他。
一切猶如往常。
和老主顧們聊聊天。
給新面孔遞上微笑。
之前因為吉野原太見他進步挺快,便準許了秋山信也參與到菜品的制作中。
雖然只是切點菜,擺個盤看下火之類的粗活,但也算是變相認可了他從此就是“吉野屋”里的一份子。
所以店里閑下來的時候,秋山信便在后廚給吉野桑打打下手,算是分擔下店里的壓力,順便練練【廚藝】。
之前練習【廚藝】還是抱著爭取多一技之長的心態(tài),可現(xiàn)在秋山信竟然覺得自己開始慢慢有點享受那種食物翻騰著蒸汽出鍋的感受了,可以算是苦中作樂了。
生活已經(jīng)是一團糟,一天二十四小時之中也就搗鼓下廚具的這點時間,還能在一片的酸澀中給自己帶來點不一樣的滋味。
他有種預感,要是把白川光義提到吉野原太這件事告訴給他本人聽,指不定又會有其他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
所以保持這樣就好。
在“吉野屋”的時間里,吉野原太只是自己的老板兼廚房里的半個師傅,自己也只是個普通的兼職高中生。
把這片溫馨而暖和的橙黃色燈光,當作自己心靈的第二處避風港。
......
這幾天里,雨水下得漸漸地少了起來,可氣溫還是一如既往地低。
這便是東京,懸掛在整座城市上空的、巨大的發(fā)條支配著每個東京人的時間,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境遇而慢上一兩圈。
早晨,劃破天空的第一縷陽光,掠過樓宇的拐角,從窗簾的邊角灑下了一束曦光,給秋山信的房間帶來一絲暖意。
起床,洗手間傳來盥洗杯叮叮當當?shù)穆曇?,穿好衣服,然后出門。
車站里,來自四處討生活的人聚成了一道蜂擁的人潮,在這里能夠遇見形形色色的面孔。
在列車的轟鳴聲中,數(shù)以萬計的人生軌跡在此刻相匯在一起,然后在下一瞬間分開。
在東京的地下穿行十數(shù)分鐘后,來到了學校的大門。
沿著日漸熟悉的道路走,來到了操場上的跑道,在那里三三兩兩地圍著劍道部的成員。
走上前去打著招呼,投過來的視線有善有惡,不過秋山信并不在意。
呆立數(shù)分鐘,最后一名成員終于姍姍來遲,在冷冽的晨風將每個人的臉蛋吹得通紅前,在三島部長的一聲令下,劍道部的晨跑終于正式開始。
在這之后便是上課時間。
還是老樣子,課堂上,老師在上邊孜孜不倦地講著課,秋山信在下邊做著卷子。
作為班上成績僅次于星野七音的人,老師對這名一直安靜待在后排的學生自然很是放心,基本上也不會叫他起身回答問題之類的。
下了課,便會和前桌的寺島優(yōu)閑聊一下,不過最近巖井夏也會加入到他們的對話中。
三個人中,秋山信的話最少,畢竟其他兩位都是東京本地人,不需要去打工,周末還能約上幾個朋友一起出去玩。
不過他很喜歡這種朋友圍在身邊的氛圍,不需要具體聊點什么,能有個人呆在身邊跟你嘮點什么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下午放學后,雷打不動的劍道訓練時間。
三個小時的時間,劍道服被汗水浸濕了一次又一次,只有學校關門要把還滯留在校園里的學生趕出去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休息半個小時,順便吃個晚飯,接著便又要去打工了。
深夜回到家,幾乎是洗完澡后,干完家務便倒頭就睡了。
以前他還會在睡前看會書,可是一天高強度的學習訓練和打工下來,他也快到極限了,一聞到被褥里的那股味道時,眼皮就像灌了鉛般沉重。
重復的日常在每天準時上演。
星期三,寺島優(yōu)講了個很冷的笑話,秋山信聽完后腳趾都快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來了,可身邊卻傳來了巖井夏咯咯的笑聲。
也許,這兩位的相性還不錯?
星期四,在劍道練習中,腦袋狠狠地挨了一下星野七音的竹刀,雖然戴著面罩護具,可腦袋還是有點嗡嗡響。
不過,能夠換來星野同學的一陣噓寒問暖,感覺還不錯。
周五的凌晨,秋山信躺在自家的床上,回想著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事情。
這幾天下來,白川會似乎真如他們所說的,再也沒有在他們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
真的有這么簡單嗎?
每當他這么想,白川光義陰險的目光就會在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讓他那松弛下來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
......
星期五下午,劍道部道場。
一直泡在隔壁道場的三島部長破天荒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三島部長好?!?p> 正在練習的大家紛紛放下手里的竹刀,向著三島的方向鞠躬行禮。
三島鄭重地回了個禮,然后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在意自己。
“三島君?你來得正好,有點事想和你聊聊。”
是劍道部經(jīng)理,秋沙姐的聲音。
秋沙姐對部里的每個人都是面帶微笑,好幾次她從外邊的走廊經(jīng)過,看見獨自一人的秋山信留在道場搞衛(wèi)生的時候,她都會打著招呼走進來,幫忙拾掇幾下才走。
所以一聽到她的聲音,秋山信便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瞥了兩眼。
“三島君,部里的物資好像不太夠了?!?p> “那這個周末去買?”
“我倒是想啊,三島君你忘了?我們周末要去參加一個商演啊,根本沒時間?!?p> “抱歉......我忘了?!?p> 秋沙姐和三島部長好像在聊著劍道部的運營問題,看得出來三島部長似乎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
“不能下周再補嗎?”
“不行,有幾樣快要見底了,所以我在想,要不三島君讓部里的成員幫忙采購一下?”
“呃......內山同學?”
“不行啊部長,我......我,對了,這個周末我要回鄉(xiāng)下探望親戚去,所以也沒時間。”
站在旁邊的內山,眼看三島部長把視線轉向自己,臉色立馬大變,支支吾吾地說著。
“唔,我們三年級的學生要么就是去參加商演,要么有事不能去,難道要拜托二年級的學生替我們去嗎?”
三島部長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內山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咧出一個陰險的角度,故意提高音量說道。
“部長,我可以推薦一個人選!”
說罷,他指向了秋山信。
“之前是我錯怪秋山君了,這幾天下來我發(fā)現(xiàn)他不僅有上進心,還很有集體榮譽感,這幾天劍道部的衛(wèi)生都是他來負責,所以我想應該可以找他來幫幫忙?!?p> 秋沙姐知道兩人之前產(chǎn)生過矛盾,她有些惱怒地瞪了內山一眼,但眼下這場合又不好說什么,只好說道。
“那也得問秋山君有沒有空,愿不愿意?!?p> “嗨呀,沒問題的,秋山君為人這么謙和,怎么會不愿意幫這點小忙呢?”
內山看向這邊,眼神中帶著點戲謔。
“喂......”
山崎佳知看不下去了,不過那聲喂字還沒喊出來就被秋山信摁了下去。
他豎起一根食指,在小不點眼前搖了搖,意思是不用為自己生氣。
“秋沙姐,那批物資很急嗎?”
“呃......越快越好啦,不過也不是不能推遲就是了?!?p> “沒事,周末我會去買的?!?p> 秋山信點點頭,平靜地說道。
其實他根本沒有把內山的挑釁放在眼里,小丑終究是小丑,要是秋沙姐真的有難處的話,自己的確應該去幫一手。
畢竟之前入部的時候也受了她不少照顧。
“那好吧,一個人可能不太夠,還有人想和秋山君一起去嗎?”
四下鴉雀無聲。
內山偷笑了幾聲,繼續(xù)說道。
“讓秋山君一個人去沒問題的,秋沙姐你就是愛操心......”
“我和秋山同學一起去吧?!?p> 人群中,星野七音舉起了白皙的手臂。
內山扭頭看過來,剛剛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蕩然無存,整張臉上只留下了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