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飛機之后,季月姣找到自己的座位,傅歲特意幫她訂的靠窗戶的位置。
她悶悶地坐下,心里翻江倒海,眼淚被她忍了又忍,都憋回去了。
那么,回去之后呢?
她面臨的也是之前的人生,不被人寵愛,像個落魄的小狗一樣被人丟棄,一個人面對殘酷的世界孤獨的長大。
她又想起傅歲來。
他很愛笑,笑時臉色染上痞氣,可還是那么好看,眼睛像狐貍,勾人心魄。
一想到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她開始覺得絕望。
此時陸陸續(xù)續(xù)的人登機,季月姣看著他們一個個對號入座,突然抓緊了自己的衣角。
她下了一個決定,眼神在那一刻變得無比堅定,看著前方,突然站了起來。
她直接越過來來往往陸續(xù)登機的人,從剛才的位置撤離出去。
外面的空姐看到她出來,楞了一瞬,隨后禮貌地跟她說:“飛機即將起飛了,請您回去坐好?!?p> 季月姣抱歉地看了對方一眼,并未做過多解釋,隨后徑直下了飛機。
她往機場大廳的方向走,頭發(fā)散下來,一心奔著一個方向去。
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唯一的一個想法。
十五年來最荒唐的想法。
想這么不顧一切的去做。
丟掉所有,留在這座城市,想每天見到他。
季月姣哭喪著臉,她在機場大廳里徘徊,試圖找到傅歲的身影,但都沒有,他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走了。
手里捏著手機,她還在環(huán)顧四周,想給他打電話過去,又沒想好以什么樣的借口回去。
她把機票撕掉,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出去之后,她依然沒見到傅歲的身影。
季月姣在機場外徘徊了一陣,最后決定打車回去見他。
坐上車她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明白這樣做其實毫無意義。
她在他身邊只會給他添麻煩,還要花他的錢,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而她也不可能永遠在他身邊逗留著。
只是因為從小沒有過一個對她這么照顧的人,她舍不得罷了。
何況她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她還沒長大,她都已經(jīng)跟他說好會好好學習了,她怎么能反悔。
即便再舍不得,也應(yīng)該明白,回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才對。
換句話講,他現(xiàn)在這個歲數(shù)應(yīng)該也要交女朋友了,他換了工作,之后的事業(yè)也會蒸蒸日上,他會有去篩選他喜歡的人的權(quán)力。
她算什么呢?
他不可能等她的。
季月姣目光突然暗淡下來,她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手機屏幕上。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她抬起頭,落寞蒼白的聲線:“回機場吧,師傅。”
無望,那種感覺由心底最深出衍生出來。
司機調(diào)轉(zhuǎn)方向,季月姣閉上眼。
她把手機盒里的耳機拿出來,插上去放首音樂,抒情歌響起,她漸漸沒那么難過,安靜地靠在后座上。
突然一瞬,季月姣聽到一聲劇烈的碰撞,隨即世界天翻地覆的旋轉(zhuǎn),她在系了安全帶的情況下被輕輕甩了出去,還來不及做過多反應(yīng),腦袋就磕到了玻璃上,四肢像被折斷一樣疼得叫不出聲,徹底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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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歲背對著季月姣站著:“她這個要多久才能好?”
“兩個月?!?p> 季月姣緩緩轉(zhuǎn)醒,便見房間里站著兩個大男人,男醫(yī)生拿著聽診器,傅歲站在他旁邊有些急躁。
男醫(yī)生走了,傅歲剛轉(zhuǎn)過頭就見她已經(jīng)醒了。
他坐下到她身邊來,語氣溫和問道:“還有沒有很痛?”
季月姣感覺全身都是麻的,她動了動頭,發(fā)現(xiàn)被儀器固定住了。
她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啞得要命:“我怎么了?”
“脖子扭傷了,其他倒沒什么大礙,還有頭,磕得有點嚴重,手肘有輕微骨折,其他都是磕磕碰碰。”
季月姣聽他這一說才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頭部,頭上用紗布纏著,將傷口的位置封住了。
“我傷得嚴重嗎?”
“反正我是沒傷你這么重過。”
季月姣噗嗤一聲笑出來。
傅歲皺眉:“你還笑得出來。”他嚴肅臉:“我不是送你登機了嗎?怎么又跑回來了?”
季月姣心下一慌,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直接說,他會看破她那點小心思吧?
感覺好丟臉,他會不會因此再也不理她了,也會給他造成困擾吧。
按照傅歲的脾氣,一定會罵她吧,小小年紀,就懂得喜歡是什么嗎?我看你腦子是有毛??!
他會這么說吧?
然后就再也不理她了。
她也怕他看破。
總感覺,被一個比自己成熟大很多的人男人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好尷尬。
“我、本來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的,結(jié)果我下飛機來找你已經(jīng)走了,我就打算打車過去找你,走到半路的時候臨時決定倒回去,結(jié)果出車禍了?!?p> 傅歲半信半疑,他始終覺得這里面有破綻:“你有話要跟我說不可以打電話?”
“我忘記了?!?p> 傅歲覺得不可思議:“忘記了?”
季月姣心嚇一跳。
“嗯,我忘記你跟我說過手機里你存了你的號碼?!?p> 傅歲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她這番解釋的真假。
季月姣一顆心都在猛烈跳著,她不適合撒謊,撒謊的時候表面鎮(zhèn)定,其實內(nèi)心慌得要死。
“那你說說?!备禋q的臉突然湊到季月姣面前來:“你想對哥哥說什么難忘的話?”
她一頓,手抓緊了被單。
他笑著,眼眸狹長,活脫脫像只狐貍,像在自導自演欲擒故縱的把戲。
“說不出來?”
“……”
“哥哥就這么值得你大老遠跑回來見一面?”
對,值得,她想心里默默地說。
“回答我?!?p> “啊?”
傅歲本來想敲她的頭,見她這樣了,只好作罷。
“小姑娘越來越會騙人了?!?p> 季月姣呼吸一窒。
他看出來了嗎?
也是,他這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她在撒謊。
如果對方是一個跟她同歲或者是比她小的,那還完全有可能坑蒙拐騙過去。
可對方是傅歲,一個大她五歲,在社會上混了那么久的男人。
“喜歡哥哥又不是一件什么丟人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