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女尸的歸途

　　小A那邊終于有了消息。

　　晚上，他來到我下榻的酒店與我面談。

　　他詳細述說了他這幾天的經(jīng)歷，下面是他的口述。

　　我和胖龍來到了白玉村，找到了老周口中所說的這對夫婦的房屋。那是一處獨門獨戶的房屋。

　　我們敲了老半天門，也不見有人應聲，正四下張望時，發(fā)現(xiàn)一個老頭吸著旱煙，牽著一頭水牛沿著水泥公路過來了，跟在水牛后面的是一個婦人，背著背簍，里面裝的是一些綠色的蔬菜等等。

　　看見我和胖龍站在門口，老頭問了句：“你們倆做什么的？”

　　“我們是來收斑竹的，我聽人說你家有很多。”

　　老頭將那水牛拴在門前的一棵碗口粗的柚子樹下，然后打開了門。

　　他指了指房子后面，看吧：“這全是斑竹，太多了，正想砍一些呢，把房子后面的陽光全遮住了?！?p>　　我們講好了價格，說改日來砍了拉走。

　　他請我們進了屋，他老婆倒了茶水放到桌子上。

　　我和胖龍對視了一眼，于是切入正題。

　　胖龍道：“聽說你有三個女兒，怎么今天一個都未見著？”

　　老頭鐵青著臉，抽著旱煙一言不發(fā)。

　　倒是他老婆站在門口慢悠悠的說道：“她們全在外省打工?！?p>　　胖龍摸出了一個戒指遞到了那婦人面前：“這是您家的吧?！?p>　　婦人瞬間變了臉：”你們怎么會有這個？”

　　只聽“啪”的一聲，老頭的煙桿掉到了地上。

　　他一個大跨步?jīng)_過來，一把將戒指抓到了手里仔細看著。

　　這是一枚梅花形的銀戒指，可能時間久遠，戒端都有點發(fā)黑了，可能洗洗又會煥發(fā)光彩吧。

　　“你們是從哪里得到這枚戒指的？”

　　我緩緩道。

　　“市殯儀館領的，連同一起領回來的還有骨灰，胖龍你去抱進來?！?p>　　胖龍往車邊走去，很快他就將骨灰盒抱進了屋內，放在了桌子上，骨灰盒下面壓著的是相關的詳細登記資料。

　　只見老人走過去，雙手摸著骨灰盒。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婦人則很小心的關上了門，并小聲道：“你把骨灰盒送來這事村里沒人知道吧？”

　　“沒人知道，您放心。存放骨灰的保管費我們已經(jīng)在殯儀館結清了，無需你們另付一分錢，不要誤會，主要是放市殯儀館的骨灰太多了，現(xiàn)在至少都還有一千多個無主骨灰等著人去認領，我們受人所托當做點善事吧，但凡有一點希望能找到逝者的家人，我們都會設法讓死者落土為安，所以今天就送來了。很抱歉打擾了。”

　　婦人哽咽著述說著過往。

　　“我這二女兒白玉，命太苦了。唉！

　　她死時才十九歲，現(xiàn)在要是活著也不過才三十多，不是我們當初狠心不替她收尸，誰叫她是以這樣的方式去世的呢，你知道，在我們農村，是很封建迷信的，她死時處于這樣的年紀，這種死法是不能葬在祖墳的，風言風語我們也會受不了的。

　　這事至今說出來也丟臉?。?p>　　出事那天，我罵了她。我也是一時氣壞了，不知道說什么，我一個農村婦女，沒上過什么學，沒什么文化，

　　你說一個姑娘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我們的臉往哪里擱？

　　還未考上大學，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不知哪個天殺的混蛋誘騙了她，讓她有了身孕，她也不敢告訴大人，當時她爸在外面打工，要過年才回家，家里當時就我一個大人在家成天的操勞，大女兒已經(jīng)在外省打工了，最小的妹妹尚在上初中，妹妹忙于學業(yè)也沒時間注意她二姐有什么變化，直到我發(fā)現(xiàn)問題時，白玉已經(jīng)有身孕8個月了，先前只是以為她在長身體變胖了而已加上冬天穿得多也不以為意，在我的逼問下才說出，她悄悄地談戀愛了，而得知她有身孕后，對方提出了分手并且躲了起來，無論我如何逼問，她都不說出那人的姓名，我氣急之下破口大罵了她，罵她一個女兒家不知廉恥，敗壞我們家的名聲，我們家全是姑娘，以后誰還敢娶我家的姑娘，還會連累大女兒和小女兒，當晚，罵累了，我就去睡了，哪曾想天亮后就不見她的身影了，過了幾天，才聽說下游的吳家村漂浮著一具女尸，我也混在人群中去看了一眼，我一眼就看出是她，手上也還戴著那枚梅花形的銀戒指。

　　為什么罵她，主要懷孕八個月了，我們得找那個天殺的混蛋負責，可是她卻不肯說出他的名字，我能不氣嗎，本來想等第二天再慢慢打電話找她爸商量如何處理這事的，哪曾想她竟尋了短見。

　　出于名聲的考慮，我沒有去認領尸體。

　　后來也有人來問過我，我也未曾松口說出這就是白玉____我們家的二女兒。

　　日子就這樣，一年年的過下來了，大女兒小女兒都順利的出嫁了。

　　我們以為這事就這樣過了。

　　這戒指其實是白玉奶奶當年頭上的銀發(fā)簪去改的三枚戒指，三個姑娘一人一個，另兩枚，看吧，在這呢，自白玉去世后，我就把另兩枚收起來鎖在了箱子里。”

　　婦人抱出了一個古老的紅色木箱，她打開讓我們看，果然里面躺著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現(xiàn)在想想，當初真不該罵她，讓她丟了性命，可是要是她活著，她會怎么樣，大著肚子，8個月了只能生下來，名聲也毀了，這一輩子也就完了?！?p>　　老頭打斷了她的回憶，向她揮了揮手。

　　“老婆子，算了，算了，不提過去的事了，你趕緊上街去買些紙錢回家，免得太晚了人家關店了，我們今晚得把她埋了，終歸是我們的女兒，讓她早日入土為安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