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脫困
已是三更時分,隔壁的啼哭聲早已停歇,院中兩名土匪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萬籟俱寂。
“砰”的一聲悶響,盧湛運起雙掌拍在門上,巨大的沖擊力促使房門瞬間破開,門頂的灰塵被震得簌簌下落,但這般動靜同時也驚醒了院中的兩名土匪。
一見盧湛破開房門,頓時大怒,二話不說,提刀便趕了上來。
“媽的!還真有不要命的!老子成全你?!?p> 他揮刀便朝著盧湛左肩砍去,只是并不敢用力,畢竟老大有所交代,這小子的性命暫時得留著,他們還得靠他賺錢,所以也是不敢下死手。
雖然現在不能殺他,但見點血給他個教訓,卻還是不成問題。
只可惜他們明顯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反常,壯漢一刀揮下,竟然撲了個空,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盧湛便已經消失不見,緊接著后腦一痛,兩眼一黑,壯碩的身體便軟綿綿的癱了下去。
另一名土匪見狀,雙目圓瞪,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然而他尚未完全反應過來,面門上就中了一記重拳,打得鼻血橫流,門牙脫落,當即倒地不省人事。
他們的動作在盧湛眼中,都太慢太慢了。
如果你觀察足夠細致,就會發(fā)現此時的盧湛,雙腳是完全踮起來的,移動也不是邁步走路,而是平地挪動,身體無比的輕盈靈活。
很顯然,他這是被鬼附身了。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天魂歸天,地魂入地,人魂則跟隨黑白無常入陰司受審,轉世投胎。
至于七魄,離體后會自然的消散于天地之間。
當然,這是尋常人死后的流程,像吳登科這般枉死之人,或許受到某種因素影響,又因為執(zhí)念太深,故而入不了地府,連枉死城也去不得,便只能成為孤魂野鬼了。
天地法則,皆有規(guī)律,倘若每個人死后都能變成野鬼厲鬼,那人間還不亂了套了。
他生前是讀書人,一身正氣,哪怕是枉死,也沒有多少戾氣,成不了厲鬼,不然六親不認,他也不至于要附在盧湛身上。
幾名流寇,何須放在眼里!
被附身的盧湛,猶如神助,此刻全身心的放松,將身體的控制權完全交給了對方,但他的主流意識依然存在,所以所見所聞,乃至感受,都無比真切。
搞定了這兩個土匪,他繼而將周圍廂房的房門逐一打開,解救出了三名女子、兩名老僧。
快速詢問過后,得知女子是土匪從山下的獵戶家中擄來的,家里男人全都被殺了,她們被擄到此地已有數日,日夜受到土匪蹂躪,生不如死。
至于老僧,他們才是這廟里真正的主人,年輕僧人盡皆慘遭毒手,只剩下他們兩個老家伙。
一連數日粒米未進,他們餓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土匪原本的意愿,便是將他們活活餓死。
不管是盧湛還是吳登科,聞言之后無不心生氣憤,但好在并未失去理智,當下讓三名女子找來繩索,先將地上的兩名土匪綁住。
趁著現在還有余力,接下來,他得速戰(zhàn)速決,畢竟盧湛的身體素質也不是特別好,高強度的打斗很容易會感到疲勞,到那時可就壞事了。
土匪的警惕性都很高,稍有風吹草動,都能夠將他們驚動,此處的動靜如此劇烈,毋庸置疑,已然引起了廟內剩余土匪的注意。
不過片刻工夫,為首的絡腮胡壯漢便帶著弟兄趕了過來,乍見眼前的情況,亦是吃了一驚。
五名土匪握刀弄棍,迅速將盧湛包圍起來。
“好小子,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ㄕ?,真是自尋死路?!?p> 盧湛此刻觀察之下,場中的土匪加上之前被他制服的兩人,總共只有七人,這證明他先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不是尋常的山賊,而是一伙流寇。
若是山賊,必定會有自己的山寨,而且人手也絕不會這么少,出行做事都會有一定的秩序。
而流寇則不同,他們是劫完這家劫下家,行動迅速,居無定所,而且不用忌憚官府,因為等衙門得到消息,他們早就溜得沒影兒了。
最重要的是,流寇都是亡命之徒,殺人不眨眼,行事作風全憑個人喜好,再者人數相對較少,也完全不用遵守什么綠林規(guī)矩。
“哼!我早說過這小子留不得,不如照舊殺了得了,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怨不得誰,大爺我親自送你一程!”
當中一名土匪目露兇光,殺心已起,而這一回,他的大哥并沒有阻止他。
右手提刀上前,照著盧湛心窩便捅了過去。
“砰!”
可惜他的刀尚且沒有近盧湛的身,小腹處便重重挨了一拳,仿佛被一頭公牛撞了一般,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飛了出去。
“嗯?這小子有古怪,大家一起上?!?p> 為首的土匪察覺到不對,招呼其余眾人狠狠朝著盧湛砍去,但他們再狠再兇,終究是凡人。
凡人怎么能跟鬼斗呢?哪怕只是孤魂野鬼!
面對他們的合圍,盧湛僅僅挪動閃避,飄忽不定,隨后出拳,或抄起一旁石凳狠砸等等。
沒有過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僅此而已。
因為吳登科本身也并不會武功,他所依靠的,無非是成了鬼之后的迅捷能力、反應能力、以及力大無窮之類的本能特性。
再加上盧湛的肉身,便等同于給了他實質性的倚仗,使他的各項能力都能夠巧妙的發(fā)揮出來。
這些流寇,除了力量比常人大一些,行事狠辣一些之外,其實并沒有多大本領,他們的老大也無非是學了幾手粗淺的招式,衙門里但凡學過些正式功夫的捕頭捕快,都能輕松將他制服。
面對被附了身的盧湛,則更不用多說。
幾個回合下來,他們便紛紛倒地不起,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甚至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盧湛讓那幾名女子逐一將其綁好,同時又將繩索連成一片,牢牢縛于院中的樹上,這才讓她們下山去找人,屆時一同將這伙流寇押解送官。
她們這幾日在此受苦受難,原以為必死無疑,不曾想老天有眼,派來盧公子搭救,方才見他只身一人,獨斗諸多土匪,只以為是一位江湖大俠,因此對于他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
此地也是處于沅南縣的管轄范圍之內,但是距離縣城尚遠,若是讓她們前往報官,再等衙門帶人前來,時間上必定要等很久。
雖然這伙流寇目前已經被制服,但為防期間生變,還是得先找人前來,畢竟人多力量大。
她們離去之后,盧湛也是松了口氣。
吳登科終究已是陰魂,陰氣過重,不能占據活人身體太久,否則對人對己都不利,所以懇求了盧湛一些事情之后,隨即便離開了他的身體。
虛影化作絲絲白霧,重新進入到了筆內。
吳登科離體的瞬間,盧湛重新獲取了身體的掌控權,然而就在此刻,他卻是一屁股癱倒在地。
手痛、腳痛、渾身疼痛,伴隨著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幾乎暈闕過去。
好家伙,這回沒個百八十萬,這事兒可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