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愈合
行道,立身行道也!
修養(yǎng)自身,奉行道義。
當然在這里,行道還有著另一層意思。
行走于道上,弘揚主張、交流學術,游歷于天下,矜貧救厄、體察民情,故稱之為“行道”。
至于太學,大啟王朝的最高學府,這是天下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圣地,盧湛自然不陌生。
關于莊辛夷的身份來歷,王廉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姓莊,是上頭派下來考核政績的巡按使。
如今他點名身份,乃是太學的出師弟子,同時還擔任太學行道,這可比其他什么雜七雜八的官職好使多了。
太學行道,意味著肩負傳遞太學的宗旨,以及外派學術交流之使命,相當于是太學的臉面。
所以任職弟子,必須得是各方各面都極其優(yōu)秀的人才,條件可謂十分苛刻,畢竟本身若是沒有真材實料,出去了就是在打自己的臉,讓人笑話。
“原來大人是太學弟子,下官真是失敬!”
得知了他的身份,王廉更顯得恭敬萬分。
眾所周知,能夠進入太學學習的人才,萬里挑一,能夠從太學藝成出師的,更是極為稀少。
而能夠成為太學行道的弟子,這簡直就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那是優(yōu)秀弟子中的優(yōu)秀弟子。
太學弟子,出師即可為官,依照能力出眾程度授予官階大小,最低的都是七品官起步。
雖說官階上,與王廉這個一縣之令是平起平坐的,但是人家出身太學,憑此便能壓他一頭。
對于王廉,莊辛夷沒有多看一眼,在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給這位縣官打上了平庸之輩的印記。
他來到沅南縣這么多天,直到近幾日才顯露身份,自然不會什么都沒有做,城內城外、各方勢力、縣官家底等等,他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王廉站在他的面前,就如同沒穿衣服一般,自己是個什么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在任期間都干過哪些壞事好事,他完全了如指掌。
如果說這里唯一能讓他有些興趣的,那便是盧湛了。
就拿這件案子來說,首先它不是一樁普通的案子,因為里面涉及到了術法之類,這些尋常人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東西,雖然不甚高級,但一般人還是很難破案的。
當然,對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難事,憑他現(xiàn)在的實力,擒獲兇手到結案,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可如果換成王廉,估計這輩子都破不了案。
反觀盧湛,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成功將真兇捉拿歸案,雖說時限有些過長,但考慮到他也是不懂術法的普通人,十分的話,勉強給個六分,算是達到了及格線。
“你的事跡,我都知道了!看來你對于斷案很有天賦,腦子也挺靈泛,好好下點苦功,往這方面深究一下,將來還是很有前途的?!?p> 莊辛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忽然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盧湛猝不及防,頓時疼得呲牙咧嘴,險些叫了出來。
“多……多謝大人贊譽!我會的……”
盧湛咬緊牙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卻比哭還難看。
沒辦法,人家不僅是他的恩人,更是舅舅的頂頭上司,總而言之,是他開罪不起的人物。
“嗯!此間事了,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里了,回去之后,我會將沅南縣的情況如實上報給御史大人,王大人可要好自為之啊!”
莊辛夷將手從盧湛的肩膀上挪開,轉而將目光望向了王廉,語氣不善,如是說道。
“呃……是是是!下官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大人多加指正!”
王廉的神情顯得有些尷尬,連連做出回應。
之所以要等到今天才開堂審訊兇犯,就是因為前兩天,莊辛夷一直在翻閱卷宗,考察他這三年以來的政績,大毛病沒有,小問題倒是不斷。
關鍵今天人家當堂聽審,想檢驗一番他的斷案能力,自己卻還要外甥救場,簡直太丟臉了。
只能說是時運不濟,恰好撞到了槍口上。
革職查辦倒是犯不著,但是罰減兩年俸祿,自行反省,料想是逃不掉的,他也只能認栽了。
莊辛夷走后,王廉揮袖抹了把汗,狠狠的松了口氣,這次的政績考核,算是過去了。
“文澈啊!多虧有你,要不然這次我可麻煩大了!還好還好,看來大人不會因此而怪罪?!?p> 他此刻滿面輕松之色,心中的壓力驟減。
“舅舅言重了,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話就顯得見外了,再說我原本就參與了這件案子的偵辦,協(xié)助判案也是理所應當?shù)?。?p> 盧湛開口安撫了幾句,王廉聽罷,當即展顏笑了笑。
“說的也是!對了,你的傷怎么樣?”
一提到傷,盧湛回過神來,方才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被莊辛夷拍了一下,只覺得痛徹心扉,他咬牙硬挺過后,此時猛然察覺到肩頭似乎不怎么疼痛了。
盧湛心頭先是一怔,微微扭了扭肩膀,并無任何不適,繼而抬起右手揉了揉,毫無痛覺。
“怎么了?”
見他神情不對,王廉不由關切的詢問。
“沒事,已經(jīng)好多了!”
盧湛隨意應付了一句,轉而又問。
“舅舅,不知這位莊大人目前在何處落腳?”
“這幾天他都住在驛館,你問這個干什么?”
“人家救我一命,總該要好好感謝感謝!”
盧湛輕笑一聲,這確是肺腑之言,但同時他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嗯!應當如此!前幾日若不是他派人傳信,我們也不會及時趕到烏衣巷!說起來,這位大人真是了不起,年紀輕輕,除了武功高強,城府也是深不可測,就仿佛什么事都瞞不過他?!?p> 想想他那雙銳利而深遂的雙眸,仿佛能夠洞穿一切,心思之細膩著實難得一見。
近兩日政績考察,有些事情他甚至都不用查閱卷宗,直接就能脫口而出,直至現(xiàn)在,王廉都有些后背發(fā)涼。
“這樣么?”
聽完他的話,盧湛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舅舅,案子既已了結,我就不打擾你了。”
盧湛朝他行了一禮,當即準備告辭離去。
“請便!不過我還有個疑問,你是怎么知道那老者的姓名的?這世上還真的有妖人術法?”
關于這個問題,盧湛早就有所準備。
“老者的名字,那個被燒毀了大半的小木偶腳底就刻著呢,我也是近日才發(fā)現(xiàn)!至于是否存在妖魔術法,我想舅舅的心里應該已經(jīng)有了答案?!?p> 說完,徑直出了府門,留下王廉獨自思索。
將軍木偶是執(zhí)怨集將要收錄之物,他自然留了下來。
縣衙門外,早有盧府的馬車等候,盧湛進入車廂坐定,解開衣袍,露出左肩,將包扎的紗布一層一層扯開,乍看之下,驀然心驚。
原先的傷口,此時早已愈合,甚至連疤痕都沒留,縫合的腸線也不翼而飛,肩膀完好如初。
好家伙,盧湛直接好家伙!
就算一口吞下個治療包,也達不到這等效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