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甘田村
盧湛一邊閱覽供狀,一邊聽著王廉闡述案情的經(jīng)過,腦海中思索之下,也是沒有什么頭緒。
僅憑一張供狀,一封書信,根本得不到太多的信息,要想知道其中緣由,還得到現(xiàn)場查探。
“目前村子里,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被咬傷了,而且都有要發(fā)瘋的趨勢,若不趕緊采取措施,只怕情況會越來越嚴重,所以我準備親自去甘田村一趟,徹查此案?!?p> 王廉說完,隨即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這怕是不妥??!”
蔡師爺聞言,一臉的為難,當即出言勸阻。
“您是一縣之主,縣里的諸多事務(wù)都需要你坐鎮(zhèn)處理,您要是去了,衙門該怎么辦?況且……夫人臨盆在即,這個時候您要是不在……”
說到這里,便是盧湛也忍不住抬頭詢問。
“哦?舅母要臨盆了?怎么也沒人來盧府通知一聲,我這都沒準備什么禮物給小表弟呢!”
舅舅年輕時,為了考取功名,所以一直不曾婚配,直到中舉為官之后,這才成了親。
其妻周氏,是他老家的,隔著一個縣,過門之后,共懷有兩胎,第一胎摔了一跤給摔沒了,第二胎出生不久也染病夭折,目前這是第三胎。
也正因此,所以她基本不怎么出門,就在府中好好養(yǎng)胎,輾轉(zhuǎn)十個月,總算是安穩(wěn)的度過了。
盧湛落第回鄉(xiāng)之后,曾經(jīng)見過她幾次,只覺得溫文爾雅,端莊秀氣,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就你小子會說話,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呢!”
王廉瞪了他一眼,不過面上還是帶著些喜色。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他盼這一天可盼得太久了。
“你們家已經(jīng)夠忙的了,我也不想太麻煩,所以是準備平安誕下孩兒之后,再行通知。估摸著也就這幾天的事,穩(wěn)婆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是誰能料到,偏偏這個時候出了人命案子!”
王廉一拍旁邊的案桌,無奈長嘆一聲。
“大人,江捕頭辦案經(jīng)驗豐富,相信他一定能夠查明原因的,既然他來信要人,咱們便盡量滿足他,即刻安排人手前往支援吧!”
蔡師爺?shù)囊环?,既安慰了王廉,同時也解決了當前的問題,不可謂不周全。
只是王廉依舊左右為難,沉默不語。
“舅舅,你要實在不放心,大不了我跟著跑一趟,由我從旁協(xié)助江大哥,辦起案來也能事半功倍。舅母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你了!”
盧湛略一思索,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你?也對!你的辦案水平,我信得過!之前偵辦孩童失蹤一案,著實令我大開眼界?!?p> 見盧湛愿意出手相助,王廉自然是松了口氣,他對案情的分析理解,甚至都超過了自己。
如果有他參與此案的偵辦,那簡直再好不過了,只是這次的情況不同往日,他依然有些擔心。
“文澈,那邊的具體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不過從江捕頭的書信中就足以看出,定然少不了危險!你想好了,不去的話,我絕不會勉強?!?p> 聽到這話,盧湛笑了笑,站起了身來。
“舅舅,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這兩個多月以來,我可沒閑著,一般人傷不了我。再說有那么多人跟著呢,萬一不濟,我還可以跑?!?p> “是??!大人,盧少爺?shù)霓k案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他若能從旁協(xié)助,查明真相還不是手到擒來?!?p> 蔡師爺此刻,亦是從旁附合。
王廉打量著盧湛,思索片刻,點頭應(yīng)允。
“好吧!本來辦案是衙門的事,與你無關(guān),無奈形勢所逼。這次回來之后,我一定上奏朝廷,為你表彰功德!”
盧湛將供狀和書信交還給蔡師爺,面朝王廉躬身行了一禮。
“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見到小表弟!”
王廉哈哈大笑。
“臭小子!”
……
當天下午,未時。
三五匹好馬,一輛馬車,捕快衙役加上一名大夫,共十五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城,直奔甘田村而去。
領(lǐng)頭的捕快姓張,名貴,是個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漢,留了一臉絡(luò)腮胡子,看上去兇神惡煞。
不過對于盧湛,他還是比較客氣的。
原本水仙也想跟他一起來的,說是山里條件艱苦,要跟著照顧他,不過被他拒絕了。
自己是去查案,又不是游山玩水,身邊帶著個小丫頭算怎么回事,萬一遇到危險,反而會成為拖油瓶。
至于他爹,幾天前就去隔壁縣談生意了,至今未歸,對于他的事自然一概不知,要是知道此行會有危險,鐵定是不會讓他去的。
盧湛坐在馬車里,身邊放著一把撲風刀,他的對面則坐著一名年近半百的老大夫,不過面無表情,也不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啞巴。
他倒也懶得去打破這個局面,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大約申時五刻,整整一個半時辰,他們才總算是抵達了甘田村的外圍地段。
泥濘的道路旁邊,搭了個簡陋的草棚,草棚上落了不少積雪,旁邊的木樁上,栓了幾匹馬。
先前那名回去傳信的衙役上前敲門,張捕快等人翻身下馬,與屋里的人會合。
交涉過后得知,甘田村四面環(huán)山,從這里進去只有一條小道,再加上雪后路滑,馬車馬匹根本無法通過,只能步行進村。
江捕頭他們一行人的馬匹,便是留在此處。
既然如此,他們也沒辦法,只好帶上各自的家伙什,留下載具,跟隨著那傳信的衙役進村。
盧湛跟在張貴身后,手中提著刀,沿路而行。
道路不算窄,卻也不寬,僅能同時允許三個人通過,而且小道兩旁雜草叢生,周圍還有水田遍布。
騎馬進去不是不可以,但是稍有不慎,就會踐踏到水田里面。
走完一段路程,前方不遠,已經(jīng)能看到裊裊炊煙,小橋流水人家,屋舍林立,雞鴨成群。
此刻,不經(jīng)意間,盧湛望了望腳下,發(fā)現(xiàn)褲腿已經(jīng)被路邊雜草的露水打濕,只是讓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是,不知何時,褲腿上竟染上了一層紫紅色,像是染料一般。
他又望了望其他人,或多或少,幾乎都染上了那么一點。
“這是怎么回事?”
前方引路的衙役聞言,扭頭一看,咧嘴一笑。
“盧公子不必在意,路邊長了紫冬花,這種花只有在冬季才會盛放,想來是被大雪一壓,大伙都沒注意,所以不小心沾染上了它的汁液,等到了村里,用水一洗就好了。”
盧湛恍然大悟,凝神細看,果真在道路旁瞧見了一些紫色的花株,雖被白雪覆蓋,暫時斂藏了鋒芒,但仍可以看出此花之嬌艷。
他不再糾結(jié)這些,隨同眾人,進入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