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石敬塘從中斡旋,任寰計賺李繼芨。
公元926年,李繼芨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剛行至興元府,未及長安城之時,就己聞知唐主李存勖身死國滅的消息了,聞知此驚天大變后,李繼芨和大臣悲慟大哭,而此刻軍營中亦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太子府詹事黃成杰眼看大廈將傾,急忙到中軍大營勸諫李繼芨。黃成杰對中軍大營守衛(wèi)道:“煩勞通稟,我要進中軍大帳去面見殿下”。守衛(wèi)士兵頓了一會,答道:“這恐怕不行,殿下正與任大人議事,未得詔命,不得入內(nèi)”。黃成杰言道:“這都火燒眉毛了,還有閑情逸致商量小事,勞煩你趕快代為通傳,讓我面見殿下。你今日之恩,我黃成杰一生沒齒難忘”。守衛(wèi)答道:“實在是殿下詔命所致,不是我等不通人情故意為難大人啊,否則會人頭落地的,請黃大人不要再為難我等了”。黃成杰義正言辭回道:“我一心為公,正氣凌然。若殿下執(zhí)意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決計不會連累你等正義之士”。守衛(wèi)思忖了一會,回道:“話雖如此,可殿下會發(fā)雷霆之怒的,輕則杖責斥罵,重則性命難保,況且我等還有高堂老母和妻兒需要奉養(yǎng),重擔在側(cè),恐不敢隨黃大人冒險,請恕我等自私了,難以從命”。
黃成杰見自己苦苦相求毫無作用,只好徑直跪在守衛(wèi)面前,言道:“請眾位高義之士成全,我將感激不盡”。眾守衛(wèi)見黃成杰不由分說就跪下了,也是驚詫不已,忙跪下回禮,答道:“黃大人請起,折煞我等了”。黃成杰回道:“各位壯士今日若不答應(yīng)我,我將長跪不起”。守衛(wèi)見黃成杰還是一絲不動跪在地上,忙回道:“黃大人,您這是何必呢?即使您今日跪在此地巍然不動,也是枉然,我等也不敢私放您入內(nèi)”。
黃成杰說道:“我身為人臣,自當為大唐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守衛(wèi)回道:“黃大人忠心耿耿,我等亦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更加佩服不已。只是如今國破家亡之際,您看這諸位將士為自大好前程都各奔東西了。良臣則木而棲,您為何要偏偏執(zhí)念于此呢?”黃成杰答道:“自古忠臣難事二主,殿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定當為殿下舍身忘死”。
守衛(wèi)答道:“我自幼家徒四壁,書讀的不多,道理懂得亦不多,我只知殿下能讓我吃飽飯,能把我當做人,我就愿意跟著殿下出生入死”。
守衛(wèi)一席話后,讓黃成杰刮目相看,也頓時心中一亮,言道:“既然你我皆為殿下,理應(yīng)同心同德,同仇敵愾,自會殊途同歸,故而你更應(yīng)放我進去規(guī)勸殿下”。
守衛(wèi)答道:“可是……可是……“黃成杰答道:“沒有什么可是了,箭在弦上,已到了不得不發(fā)之際,我等理應(yīng)規(guī)勸殿下重整旗鼓,一鼓作起,殺回洛陽”。守衛(wèi)回道:“既然如此,我就舍命陪君子,今日任性一回,縱使天塌地陷,也愿和黃大人共同承擔,來人,放黃大人進營”。
士兵聞言,馬上讓開了一條康莊大道,黃成杰邊走邊言道:“眾位大恩,我黃某銘記于心”。
不一會,黃成杰便到了中軍大營。太子李繼芨和任寰正襟危坐在那兒。李繼芨見黃成杰進營來,不禁喜出望外,忙言道:“先生您可算是來了,孤盼你猶如久旱盼甘露??!”黃成杰聞言忙跪下哭訴道:“臣罪該萬死,是臣救駕來遲,讓殿下受驚了”。
李繼芨回道:“先生來得正好,那依先生計,我們該當如何?才能解此眼前危局?”黃成杰答道:“以微臣愚見,如今陛下已崩,洛陽亦被李嗣源那廂悉數(shù)掌控。殿下理應(yīng)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加速奔赴長安,扼守函谷關(guān),掌控長安等地,和李嗣源分庭抗禮,再以太子之尊,調(diào)舉國之兵來圍剿李嗣源,則大事可成”。李繼芨聞言一語不發(fā),而任寰則回道:“不可,此舉則無疑于厝火積薪,非但不能解此危局,反而會使殿下積如累卵,更會使太尉惱羞成怒”。黃成杰義憤填膺道:“殿下坐擁雄兵二十余萬,有何懼哉?況且我們乃正義之師,殿下更是師出有名,定會打得叛軍望風而逃”。
任寰反駁道:“殿下大軍剛遠征而回,已是人困馬乏,將士思鄉(xiāng)之情日漸,北歸之心亦是日濃,豈會心甘情愿跟隨殿下長期久戰(zhàn)?何況李嗣源坐擁天下肥沃之地,糧草補足豐盛,而我軍則糧草匱乏,士兵幾乎饑腸轆轆,食不裹腹,尚有好戰(zhàn)之心乎?能有貫戰(zhàn)之力否?如此我軍與李嗣源軍戰(zhàn)自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黃成杰答道:“你怎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你用心何在?你少在這危言聳聽,我軍只要攻下長安,何愁沒有糧草?”任寰怒不可遏道:“你才是用心何不良!殿下與太尉本是一脈相承,理應(yīng)和和睦睦,敬愛有加,可你三番五次挑撥離間,讓殿下與太尉不念親情,兵戎相見,你簡直狼子野心,與蛇蝎何異?”黃成杰回道:“李嗣源擁兵百萬,豈會一輩子甘居他人之下?他已是功高震主。他志在皇位,志在天下,我們不可不妨”。任壞寰不甘示弱回道:“可這樣無疑會逼反太尉大人的,稍有不慎若殿下敗,殿下將身敗名裂,祖廟之地恐怕難有殿下安身立命之所?若太尉敗,我軍亦是筋疲力盡,北方契丹還在虎視眈眈,南方更是強敵環(huán)伺,我們豈能做這種親者恨,仇者快之事?豈不讓旁人貽笑大方”?
黃成杰回道:“雖無準確無誤的證據(jù)表明,但陛下之死與李嗣源決計息息相關(guān),若不是他從中作梗,暗箱操作,陛下基業(yè)豈會輕易亡于他人之手?殿下理應(yīng)備齊兵馬與李嗣源決一死戰(zhàn)才是正途,也定會引起天下正義之士紛紛起來響應(yīng),共同討伐惡貫滿盈的李嗣源,而不是對其唯唯諾諾,放任自流,這樣只會讓李嗣源更加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任寰回道:“你乃飽學之士,不講求中庸之道,就知一心打打殺殺,你是門外漢,你可知一千士兵打仗一日一月一年需要多少銀兩嗎?你可知一場戰(zhàn)爭能使多少人家破人亡嗎?”黃成杰被逼問得無言以對,心中尷尬異常,任寰繼續(xù)言道:“你對此一無所知,就敢妄言軍中大事?就敢唆使殿下?你罪大惡極,你可知罪否?”黃成杰答道:“我一生為國,何罪之有?”任寰:“……”黃成杰:“……”
黃成杰與任寰的爭論還在爭鋒相對著,李繼芨覺得他二人各有各的道理,對此亦是決斷不下,心力交瘁,憶當初每逢自己思忖不得之時,便會問計袁昌翼,可現(xiàn)在袁昌翼又不知身在何處?李繼芨心中無可奈何,為息事寧人,只好讓黃任兩人停下爭吵,再作他圖。
李繼芨言道:“兩位皆是忠義之士,亦是股肱之臣,望兩位不要為此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繼續(xù)同心協(xié)力為我大唐效力”。黃成杰和任寰異口同聲答道:“殿下教誨的是,臣等知錯了”。李繼芨道:“既然如此,請兩位愛卿先回,本宮稍休息片刻,再召二位愛卿議事”。
黃成杰聞言,緩緩徐步退出了李繼芨大營。李繼芨見任壞寰還在此地,甚是詫異,忙回道:“愛卿還有何事?”任寰支吾不語,李繼芨言道:“愛卿但講不妨,本宮恕你無罪”。任寰忙跪下答道:“微臣以天下蒼生著想,以殿下前途著想,冒死勸諫殿下,勿起刀兵之戈,愿殿下能以和為貴”。李繼芨道:“本宮豈能將祖宗基業(yè)拱手讓與他人?本宮心有不甘,亦有不服”。任寰回道:“太尉與先皇皆出先王,乃一脈相承,亦是根正苗紅,他得此皇位亦是無可厚非”。李繼芨答道:“本宮才是儲君,才是天命所歸,他只是一個養(yǎng)子而已,豈能與先皇相提并論?”任寰回道:“可殿下您雖說有雄兵二十萬,可士兵家眷皆在洛陽,晉陽等地,將士厭戰(zhàn)者眾,如今軍心亦是渙散,恐兩軍對壘起來,我軍將不堪一擊”。李繼芨言道:“本宮就是拼得一死,亦不會白白便宜了李嗣源”。任寰回道:“殿下理應(yīng)從長計議,不可草率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望殿下三思而后行”。李繼芨答道:“那先生可有兩全之策?”任寰回道:“殿下應(yīng)向太尉詐降,而后委身求他,以求得一官半職,以圖他日東山再起”。李繼芨道:“李嗣源疑本宮,必不會信本宮,豈會以天下兵權(quán)相托?”任寰回道:“此事殿下請放心,微臣就是拼掉性命不要,也會為殿下謀得一個好去處的”。李繼芨聞言,感動不已,言道:“那就有勞愛卿替本宮走一遭了”。任寰答道:“臣定不辱使命”。
李嗣源帶著文武大臣和李存勖遺體回到洛陽后,大權(quán)獨攬。眾臣紛紛勸李嗣源建國稱帝,李嗣源覺得此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李嗣源以自己才疏學淺為由拒絕了群臣。
石敬瑭見自己岳父如惱心,心想岳父的心結(jié)必在李繼芨身上,可石敬塘一時也是一籌莫展。忽然,門外士兵來報,言說:“太子府任寰前來求見”。石敬瑭喜出望外,急忙出門相迎任寰。石敬塘大喜道:“何陣風把任大人吹來了?”任寰回道:“當然是東風”。兩人相視一笑,石敬塘說道:“任大人可是貴客,快里面請”。任寰回道:“不了,石大人還是帶在下去見太尉大人吧”。石敬塘回道:“看來任大人此行是為太子殿下做說客”。任寰答道:“是也不是”。石敬塘說道:“那任大人可否給我透露一下,你此行的目的?”任寰回道:“這可是軍國大事,恕在下難以相告,見到太尉大人,在下自會和盤托出”。石敬塘回道:“那我就不逼任大人了,請跟我來”。
任寰隨石敬塘來到太尉府后,李嗣源見任寰不請自來,心中料定大事已有十之八九能成,萬分高興,李嗣源為了不讓
李嗣源回道:“有我李嗣源再世一日,我定會保他李繼芨一生無虞?!叭五久蛳卵缘?“如此只要陛下永保此言,以誓明志,我愿保太尉大人為君?!袄钏迷绰勓泽@詫不已,此言竟與袁昌翼之言一模一樣,自己先前已在李存勖陵前發(fā)過誓了,就不怕再發(fā)一次了,李嗣源道:“我李嗣源愿保李繼芨一生無虞,如若違背誓言,愿受天譴?!叭螇穆勓裕ⅠR跪下答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嗣源一番好言相撫后,便扶起了任壞。
任寰出殿后,剛要出宮,準備將這天大的好事告知李繼芨,誰知在不經(jīng)意間,便被石敬瑭攔住了去路。石敬瑭言道:“任大人這是欲去何方?“任壞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石敬瑭葫蘆里裝的究竟是什么藥?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道:“天色不早,意欲回府?!笆磋┐鸬?“你我久未謀面,又同在朝為官,我欲請任大人小酌幾杯,不知任大人肯賞光否?“任寰忙回道:“既然是石大人盛情相邀,我焉敢不從?“
石敬瑭答道:“如此,任大人請隨我來。“任寰回道:“石大人請。“任寰跟著石敬瑭亦步亦趨步入偏殿。兩人落座后,石敬瑭言道:“任大人,我們兄弟多年未見,如今得見,實乃上天重佑,讓我們滿飲此杯,慶祝我們相逢?!叭螇幕氐?“理當如此?!罢f完,二人便一飲而盡,石敬瑭又言道:“今日得見,任大人已身居要職,之后多多提拔愚弟才是?!叭五韭勓怨笮?,道:“石大人,就不要取笑為弟了石兄能征貫戰(zhàn),威猛天下,更被太尉招為乘龍快婿,官運自是暢通無比,如今更有望成為新朝的柱國之臣,自是榮寵至極,理應(yīng)是您提拔我才是。“石敬瑭答道:“你我皆是為太尉大人效力,就不要分前后左右了,理應(yīng)同心協(xié)力,通力合作,萬不可做分崩離析之道?!叭螇腻敬鸬?“石大人所言極是,望大人以后多多提攜小弟才是?!笆磋┐鸬?“這是自然,我自會照應(yīng)任大人的,也亦會在太尉大人面前多多替你美言的?!叭五镜?“如此多謝石大人了,從今往后我自會以石大人之命馬首是瞻的?!笆磋┞勓源笙驳?“此話可當真?“任寰答道:“我句句屬實,如有不誑之語,愿受天打五雷轟?!?p> 石敬瑭回道:“現(xiàn)有一事,急待任大人幫忙?!叭五绢D感心中一驚,忙言道:“請石大人示下。“石敬瑭回道:“這有鶴頂紅一瓶,劇毒無比,你拿著自會有妙用?!叭五韭勓陨l(fā)抖,不敢接,誰知石敬瑭道:“這亦是太尉大人的意思,斬草勿須除根。“
任寰用微弱的語氣回道:“他如今大勢已去,為何換要奪他性命?“石敬瑭回道:“太尉大人用意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理會的?你只需要照辦即可,不可臆測?!叭五净氐?“可是太子是我故主,豈有臣子毒殺故主之理?我一心投誠,為何還要對我步步緊逼?“石敬瑭言道:“這就是你的投名狀,你只需照辦,不可妄言。“任寰問道:“太尉大人為何要食言?明明答應(yīng)我的,為何還要……“石敬瑭答道:“此是帝王之道,不是你我之流能領(lǐng)會的。任大人不要難為我,快快接藥吧。“任壞步履承重的接過了石敬瑭手中的鶴頂紅,石敬瑭言道:“此事舉足輕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已無須我多言,你自行掂量吧。“任寰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心情沉重,步履像灌了鉛似的離開了偏殿。
在任寰離開偏殿后,石敬瑭馬上向李嗣源復命。石敬瑭言道:“此事已照岳父命令,辦妥停當了。“李嗣源回道:“小心就好?!笆磋┐鸬?“李繼芨已是虎落平陽之人,岳父為何還要對他如此重視?“李嗣源言道:“老夫用意不在于此。“石敬瑭又問道:“岳父難道是借此收復任壞,讓他為我們所用?“李嗣源搖了搖頭,答道:“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以此計敲山震虎只是其一,深意是殺了李繼芨,斷了忠于他之人的去路才是核心,可謂一舉三得”。石敬塘回道:“岳父深謀遠慮,小婿佩服”。李嗣源一番話讓石敬塘茅塞頓開,贊嘆不已,也讓其覺得李嗣源城府深似海。
任寰來到李繼芨大營前,徘徊不進,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繼芨。
李繼芨見任寰久久不曾歸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回踱步,派出去尋找任寰的人,亦是無功而返。
李繼芨見薄暮將至,任寰還是毫無蹤跡,無奈之下,只好召黃成杰進營。
李繼芨言道:“今日任愛卿代本宮前去李嗣源大營談判,至今遲遲不歸,不知為何?本宮現(xiàn)在甚是憂慮”。黃成杰聞言大吃一驚,回道:“殿下您糊涂??!怎可將如此重要之事隨意托付與任寰這種不忠不義之人,我猜他早已溜之大吉了,斷然不會再回來的”。李繼芨回道:任愛卿對本宮忠心耿耿,值得本宮生死相托,縱然不能全然了事,也不至于背叛本宮”。黃成杰答道:“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不可不防啊!”李繼芨說道:“本宮現(xiàn)在恐怕已是大勢已去,防也無用??!”黃成杰回道:“啟稟殿下,我們還未到束手待擒之時,殿下不用過于悲觀,殿下理應(yīng)整齊兵馬與李嗣源決一死戰(zhàn),再以太子之尊召其他各鎮(zhèn)兵馬前來勤王,到時我們合兵一處,定可打得李嗣源叛軍望風而逃”。李繼芨嘆氣道:“李嗣源軍中精兵強將無數(shù),我們與之周旋恐怕不易。若袁先生在側(cè),何至于此?。 秉S成杰回道:“袁軍師現(xiàn)在遠在他方,已是鞭長莫及。殿下不可白白暗自神傷,貽誤了戰(zhàn)機,就追悔莫及了,請殿下早下決斷,臣定為殿下馬首是瞻”。
李繼芨說道:“先生所言極是,本宮愿將二十萬大軍和身家性命盡數(shù)交與愛卿之手,還望先生萬萬不可負了本宮”。黃成杰馬上跪下,回道:“臣對殿下之心可昭日月,臣愿當天地起誓,臣對殿下忠心耿耿,若有二心,愿遭雷劈”。李繼芨見黃成杰情真意切,忠心可嘉,甚為感動,急忙扶起了黃成杰,說道:“一切就有勞先生操持了”。黃成杰答道:“臣愿為殿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突然,士兵進營稟報道:“殿下,任大人回來了”。李繼芨聞言,喜出望外道:“他現(xiàn)在何處?”侍衛(wèi)回道:“在營外候著,等待殿下您召見”。李繼芨回道:“快快有請”。士兵答道:“是”。
不一會,任寰便進營來了,黃成杰見任寰來了,氣不打一處來,準備興師問罪。
只見任寰說道:“臣拜見殿下”。李繼芨回道:“愛卿免禮”。任寰回道:“謝殿下”。
誰知黃成杰突然大喊道:“來人,將這個卑鄙無恥,賣主求榮之徒,給我抓起來”。士兵應(yīng)聲而至,任寰連忙求饒道“臣對殿下殫精竭慮,絕無二心,說我臣賣主求榮,純屬子虛烏有,無中生有,還請殿下明鑒”。黃成杰大罵道“乃你這廝與李嗣源不清不楚,意圖里應(yīng)外合圖對殿下不利,意圖圖謀不軌,顛覆大唐社稷,其心可誅,你罪大惡極”。任寰辯駁道:“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我承認我們平日因政見不和,是有些嫌隙與不快,但也你不能因此公報私仇?。∥覓行淖詥?,對得起天地良心”。黃成杰大喊道:“任憑你如何巧舌如簧,也甭想今日蒙混過關(guān),來人給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諒你不敢不招”。
眾士兵聞言,正要一擁而上之時,任寰跪下忙哭訴道:“殿下快救臣??!黃成杰這是公然挾私報復啊!臣今日一整日為殿下之事跑前跑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那曾想竟然招來黃成杰這等陰險小人嫉妒和謾罵”。黃成杰回道:“殿下萬不可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語了,他口蜜腹劍,比李林甫有過之而不及。他公然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這是以退為進,想騙取殿下您的信任,實際上他罪該萬死,理應(yīng)斬首示眾”。
任寰聞言,一直叩頭,一邊求饒道:“殿下救命??!殿下救命??!”最后,李繼芨禁不住任寰一番聲淚俱下,言道“你站起來回話,本宮看你如何能為自己自圓其說”。任寰回道:“請殿下示下”。李繼芨說道:“那本宮且問你,你今日一整日不曾露面,到底去了何方?”任寰答道:“臣從早到今一直為殿下操勞奔波,又與太尉大人據(jù)理力爭,為殿下謀前途?。 秉S成杰說道:“他滿嘴胡言亂語,殿下斷斷不可信他”。李繼芨回道:“你言說為本宮四處奔波,那你為本宮謀求的利益在何方呢?”任寰答道:“太尉大人已立誓明志,將永保殿下富貴,至死方休”。
李繼芨聞言大喜道:“愛卿此言可當真?”任寰答道:“此言千真萬確,臣也不敢誆騙殿下”。李繼芨說道:“那皇叔之言,可有憑證?”任寰回道:“太尉大人當天地立誓,又有滿朝文武作證,殿下與太尉大人又是同氣連枝,何況太尉大人乃一言九鼎之人,定然不會背信棄義的”。黃成杰說道:“殿下,任寰和李嗣源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在行緩兵之計,殿下萬萬不可輕信”。
李繼芨思忖不語,黃成杰說道:“臣與殿下同仇敵愾,榮辱與共,況且殿下對臣恩重如山,臣豈會為了一時之富貴而背叛殿下呢?”黃成杰大怒道:“你心口不一,說的比唱的好聽!你不忠不義,還有何面目茍活于世?”任寰回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繼芨思忖良久,說道:“本宮意已決,愿意交出兵權(quán),接受皇叔開出的條件,做一個自在逍遙的閑云野鶴,從此遠離朝政,不再過問俗事”。說著,便要拿出帥印交與任寰。
黃成杰見狀,馬上制止道:“殿下您糊涂??!您交出了兵權(quán),就等于將自己的護身符扔掉了,就等于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與李嗣源之手了,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李繼芨回道:“皇叔與本宮一宗同源,皇叔念及往日情分,他昔日對本宮亦是恭恭敬敬的,定然不會為難本宮的”。黃成杰回道:“他若念及往日情分,就不會弒殺陛下呢?殿下您如今坐擁雄兵二十萬,他自然會對您忌憚幾分,若您交出兵權(quán),生殺予奪還不是李嗣源說了算”。李繼芨回道:“袁先生不在,本宮孤立無援,本宮心急如焚,也不想在本宮在百年之后,進不了祖墳,遭世人唾棄,變成孤魂野鬼飄蕩在外”。
黃成杰回道:“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不過數(shù)十載爾爾,應(yīng)胸懷天下,豈可徘徊不定?豈可眷戀一時之安逸?豈可看重一時之榮辱?況且身后之事迷幻莫測,無人知曉,我們只需問心無愧即可”。李繼芨哭訴道:“本宮沒有識人之明,亦沒有伯樂之才,不是英主,先生你就當錯付了,跟著本宮,不能讓先生大展雄才,埋沒了先生的一身才學,乃本宮的過錯”。黃成杰答道:埋沒了微臣一身才學事小,將祖宗基業(yè)拱手讓與他人,可是大不孝,還請殿下三思而后行”。李繼芨說道:“祖宗基業(yè)亡于本宮之手,本宮責無旁貸,待本宮百年之后,自會向祖宗跪求謝罪。只是可惜了先生你的經(jīng)世緯學之才,本宮深感抱歉”。黃成杰回道:“殿下讓臣如芒刺在背,可惜臣不堪大用,不能替殿下扭轉(zhuǎn)乾坤,置殿下于如此境地,是做臣子的無能”。李繼芨說道:“先生不必內(nèi)疚,是本宮無能,先生要怨就怨我懦弱無能”。黃成杰答道:“殿下您宅心仁厚,生得盛世,自然是守成之君,自然會有一番大作為,可惜生逢此亂世,不能發(fā)揮其才,何況您對臣有知遇之恩,臣感激不盡,臣自當與殿下共進退,自當與大唐社稷共存亡”。李繼芨回道:“本宮休息片刻,先生你先退下吧”。黃成杰回道:“請殿下務(wù)必想清楚,再做決定”。李繼芨說道:“本宮會的”。黃成杰答道:“臣告退”。
待黃成杰退后,李繼芨便迫不及待將帥印交給了任寰,并說道:“本宮已盡釋兵權(quán),無意再與皇叔爭奪皇位,煩請愛卿將本宮的一片心意帶給皇叔,并替本宮多多美言幾句,本宮不甚感激”。任寰回道:“殿下太客氣了,為殿下效勞乃我的榮幸,臣告退”。說完,任寰便拿著帥印出了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