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竹篙
當(dāng)啷!
一聲仿佛金玉撞擊的聲音響起。
中年道士有些黯然地閉上了眼睛,他見賈瑞頗有俠骨,年紀(jì)輕輕又已窺得修行門徑,如何不惋惜如此江湖中的少年英俠就此隕落。
而喻汝霖臉上則露出了得意而猙獰的微笑,他喜歡殺人,也享受殺人的感覺。尤其是用飛劍斬下跟他一樣是修士的人的頭顱時(shí),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gè)毛孔都舒適極了。
金色劍光與竹簪交擊時(shí)華光散去,喻汝霖與中年道士頓時(shí)都瞪大了雙眼。
但見那柄金色飛劍,竟是凌空頓住。賈瑞手中提著一柄粗大的、漆黑如墨的仿佛是船篙一樣的東西,黑篙上隱隱泛起光華,死死地抵住那凌空下?lián)舻亍敖鹕邉Α?,竟是逼得金蛇劍再不能有絲毫寸進(jìn)。
這怎么可能?
喻汝霖瞳孔驟然收縮,有些不敢相信一向無往而不利的金蛇劍,竟是讓一根鐵篙給擋住了。然而下一刻,賈瑞大喝一聲,手中黑篙宛如掀動起滔天巨浪,體內(nèi)經(jīng)脈中的精元也仿佛不要錢似的,如長江大河般奔涌而出。
當(dāng)啷。
又是一聲金玉撞擊之聲響起,金蛇劍竟讓賈瑞凌空扳了回去,仿佛斷線風(fēng)箏般,插入煙花間的房梁上。喻汝霖雙目中貪念大起,以他的見識,如何瞧不出這柄漆黑如墨的鐵篙也是一件奇珍,甚至比他的金蛇劍更有寶貴的多。
賈瑞此刻勉力催動起太虛幻境中的奇寶“一葦筏”,手中這根“黑竹篙”則是由灰侍者掌管,能在幻境中的“迷津”中來去自如。憑借他如今不過勉強(qiáng)摸到第二候門檻的道行精元,幾乎一瞬間便給抽了個(gè)干凈。
各位看官,你道為何賈瑞此時(shí)未及第三候驅(qū)物境,便能役使寶物?
原來方才賈瑞遇險(xiǎn)時(shí),識海中的“頑石性靈”感應(yīng)到賈瑞處于危險(xiǎn)之中,他此刻失了通靈寶玉的本體,無根無源,便發(fā)揮不出什么威能。恰逢賈瑞身上還帶著“一葦筏”這等仙家寶物,此寶雖也俱偌大威能,卻未能生成自己的性靈,只能由達(dá)到驅(qū)物境界的修士祭煉后,方能雖其主靈識而發(fā)揮威力,其原理便與飛劍相同。
然“頑石性靈”乃是上古奇珍媧皇石內(nèi)生成的性靈,要想寄居于一件尚未形成“性靈”的奇寶上,也并非什么難事。而一旦“頑石性靈”寄居在竹簪上,賈瑞便無需祭煉,只消指揮“頑石性靈”就可催動法寶。
但賈瑞雖用如此取巧的辦法逃過死劫,體內(nèi)的精元卻被強(qiáng)行抽出,幾近耗竭。眼見喻汝霖又已逼到面前,賈瑞只好挺起黑竹篙應(yīng)戰(zhàn),中年道士見機(jī)不妙,連忙也舞動半截?cái)鄤ι锨皫褪帧?p> 喻汝霖以一敵二,剛要再行催動金蛇劍傷敵,中年道士已一把抓住賈瑞的胳膊,提氣朝“詩劍臺”上躍去,口中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日且退,改日再來請教?!?p> 喻汝霖哪里會輕易放過這兩個(gè)大敵離去,連忙催動起金蛇劍,追出詩劍臺外,中年道士猛一咬牙,縱身躍入水中,喻汝霖斗篷一展,體內(nèi)黑氣瘋狂朝著金蛇劍中涌去,金蛇劍上華光大放,攜著凌厲的勁風(fēng)朝賈瑞背后刺去,賈瑞不及細(xì)想,奮起最后的精元一揮黑竹篙,待要去迎擊金蛇劍。
誰知黑竹篙在水面上一劃,一條晶瑩滴綠的竹筏瞬間浮現(xiàn)。
緊接著,賈瑞與中年道士已站在竹筏上。水面上蕩起一圈圈地漣漪,就連映在水中的月光都微微有些模糊起來。
下一瞬,金蛇劍已凌空劈下,強(qiáng)勁的鋒銳尚未及體,水面已給強(qiáng)行逼開。
下一瞬,那一只小小的竹筏已劃開空間,遁入水底,消弭不見。
蓬!
金蛇劍凌厲無比的插入水底,喻汝霖的臉色卻愈發(fā)難看,他低頭盯著逐漸恢復(fù)平靜的瘦西湖面,面容陰晴不定,喃喃自語道:“這是,空間法寶。不,絕不可能……”
此時(shí),尚還清醒的幾名捕快也奔到詩劍臺上,見湖面上已無半分人影,便即問道:“喻先生,這樓中的人,都怎么辦?”
喻汝霖目光閃動,指著賈代儒等一行人,一字一句地說道:“除了他們一行人,帶回牢里去。其余地,全殺掉!”
“這……這是不是要問一下知府大人的意思?”
那名捕快瞧著煙花間中足有上百人,一時(shí)也有些頭皮發(fā)麻,喻汝霖淡淡瞥了眼早已嚇得昏過去的揚(yáng)州知府李明揚(yáng),冷哼了一聲,暗道:一個(gè)傀儡草包的意思,很重要嗎?
哪知就在此時(shí),原本還靜靜躺在地上,誰都未曾注意到的桑木,竟忽然間暴起,腳下踏著奇門方位,挺起手中煙袋朝喻汝霖點(diǎn)出。與此同時(shí),口中噴出一道濃郁至極的白煙。
喻汝霖給濃煙迎面集中,竟是慘呼一聲,飛身也朝瘦西湖中竄去。
……
賈瑞借“一葦筏”遁出瘦西湖中,在一處水邊的密林中停下,賈瑞此刻渾身疲累欲死,渾身上下簡直連一根小手指都懶得動彈,而那中年道士也為金蛇劍劍氣所傷,二人就這樣臥在水邊,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陽光穿過密林,如一根根利劍般刺到賈瑞臉上,賈瑞感受到臉上的溫?zé)幔种肝⑽恿藙?,意識也逐漸蘇醒,他掙扎著睜開眼來,卻見自己手中還緊緊地握著那根竹簪。
瞧見這根竹簪,賈瑞這才放下心來,奮力坐起身來看時(shí),卻見自己渾身衣服濕透,正臥在水中。而在不遠(yuǎn)處,那中年道士尚在昏迷當(dāng)中,右臂上隱隱有血跡流出,賈瑞勉強(qiáng)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中年道士走去,來到他身邊,低聲呼道:“道友,你感覺怎么樣?”
原來,賈瑞昨晚惡斗時(shí),不過是因強(qiáng)行催動奇寶,導(dǎo)致體內(nèi)精元耗竭,受傷反倒不重。而這道士,卻是真真切切地給喻汝霖的金蛇劍氣所傷,又在水中泡了這么久,不知其性命如何呢。
賈瑞瞧著其蒼白的面容,心想這么泡著也不是辦法,只得先將其拖到岸上去,設(shè)法生了一頓火來,這才躺下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