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王凡渾身巨震,腦海中嗡的一聲,像是被人拿東西狠狠的砸在了腦袋上。
他雙眼呆滯,思緒飄飛,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個字,熱......,紅日當(dāng)空,炙烤著大地,大地上到處都是粗大的裂縫,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遠(yuǎn)方。
樹木都已經(jīng)干枯,開裂,在火紅的太陽下等待著死亡。
大河里的水都已經(jīng)被曬干,露出了光禿禿的河床,河床上遍布著已經(jīng)干癟下去的死魚。
荒蕪的田地里都是發(fā)黃成柴的莊稼,一望無際。
這真是一片末世的景象,讓人有一種凄涼感。
蒼涼的號角聲被吹響,聲音悠長沉悶,遠(yuǎn)處一大片衣不遮體骨瘦如柴的人嘩的一聲跪了下去,他們虔誠的跪倒在一座高大的祭壇前,五體投地,真誠的禱告著。
祭壇上柴火如山,被整齊的碼放著,讓人驚駭?shù)氖遣窕鹕暇谷蛔畟€小孩子,他們小的有三四歲,大的有五六歲,有男有女,剛好湊成五對。
他們面黃肌瘦,嘴唇干裂,一臉茫然的看著跪倒在下面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也許他們是在看自己的父母,不知道父母為什么要給自己下跪。
一個腰上圍著樹葉,身上畫滿了鬼畫符的法師在祭壇上瘋狂的跳著,一邊跳一邊嘴里還念念有詞,他像是在和神靈對話,祈求天降甘霖。
沒想到他的這番操作竟然得到了回應(yīng),天上真的降下了甘霖,而且正好淋在了他的頭上。
法師不由愣住了,一聲歡呼之后忍不住跪了下來,匍匐在地,感謝上天的恩賜,他一邊磕著頭一邊舔著臉上的水漬,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嗯......味道怎么有點怪?一種咸咸的怪味,而且量也不夠多,怎么頭上的太陽還是火辣辣的?根本就沒有一點要下雨的跡象。
終于法師反應(yīng)了過來,他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個小男孩正站在柴火邊往下撒尿,這下法師炸了,忍不住仰天長嘯,嚇得小男孩一屁股坐在了柴堆上哇哇大哭起來。
一個正燃燒著的火把被法師拿在了手中,他毫不猶豫的一把仍在了柴火中,頓時這堆如山般的柴火被點燃了,法師又開始了他瘋狂的舞蹈。
這樣的場景讓王凡悲憤欲狂,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是在祭祀求雨,然而祭祀的對象卻是五對童男童女。
他們竟是要把這十個小孩子活生生的燒死,以這樣殘忍的方式來達(dá)到祭祀的目的,怎么會有這樣愚昧無知的人?
王凡想要阻止,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干不了,他此時的狀態(tài)非常特殊,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無聲的吶喊。
這像是他的一縷思感,化身在這一方天地間,去觀看人間百態(tài),去感受人世冷暖,去體驗天地?zé)o情,去感悟生命存在的意義。
十個小孩子在火焰中被嚇的哇哇大哭,哭喊著自己的父母,他們想逃出火堆,一步三搖不停地跌倒不停的爬起,但是邊上都已經(jīng)澆滿了一圈火油,溫度太高了,他們只得哭喊著又爬了回去。
他們的父母始終在底下匍匐著,非常的虔誠,祭祀本應(yīng)該就這樣,心誠則靈,要不然會達(dá)不到理想的效果,這是他們的認(rèn)知。
王凡看的是目眥欲裂,但他卻毫無辦法,這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被車撞倒時的情景,憤怒、恐懼、無可奈何。
人世間的慘劇莫過于此,冷漠、愚昧、無知、親情在此刻無疑被拋棄了,血脈傳承在此刻也只是個笑話。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天降甘霖一切都可舍得,哪怕是至親的人。
熊熊火焰在劇烈的燃燒著,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球在焚燒這人世間的丑惡,然而諷刺的是,等到這堆如山般的柴火都燒成了灰燼,天上都沒有下哪怕是一滴的雨。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下雨,烈日炙烤著大地,像是要把地上所有的東西都焚燒個一干二凈,許多人都要被曬成人干了。
他們無力的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眼神中滿是渴望,他們是在渴望甘霖嗎?他們祈求的甘霖在哪里?他們不是祭祀了五對童男童女嗎?怎么還沒有天降甘霖?難道是祭祀的童男童女還不夠?
許多老弱病殘耐不住酷熱已經(jīng)死去,活著的已經(jīng)開始遷徙,因為這里已經(jīng)不在適合居住,他們背著一點僅有的糧食上路了。
一路上沒有水就喝自己的尿,只要是路上能看到的能動的動物他們就會立即抓住喝其血液,凡是能喝的東西他們通通都不放過,甚至不惜為此大打出手。
一路的遷徙一路的死人,他們對此已經(jīng)感到麻木,現(xiàn)在只要是能活著他么什么事都敢干,終于有人將目光盯向了身邊的同伴。
每一天隊伍里的人都在減少,每一時每一刻他們都在相互防備,他們的神情已經(jīng)呆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許對他們來說死亡反倒是一種解脫。
最終他們?nèi)慷嫉瓜铝耍乖诹诉w徙的路上,成為一堆白骨,一粒大地上的塵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p> 一道如黃鐘大呂般的聲音響徹天地間,震的王凡整個人都一陣恍惚。
當(dāng)他再次清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回到了現(xiàn)實中,操場還是那個操場,黑夜還是那個黑夜,月亮還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美。
這一切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后一切如故,但夢中的場景還是歷歷在目,仿佛自己剛剛親身經(jīng)歷一般。
王凡不記得自己在那個地方待了多久,但他感覺自己仿佛待了很久很久。
自己為什么突然之間會經(jīng)歷這樣一場離奇古怪的事情?之前鼎突然震動了一下,難道是鼎帶自己過去的?
它為什么要帶著自己經(jīng)歷這樣一場經(jīng)歷?難道是想告訴自己什么?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p> 最后這句話是誰說的?為什么會突然響徹天地之間,讓整個天地為之顫抖?
難道鼎真的有靈?有自我的意識?
它是想告訴自己不應(yīng)該對天地敬畏嗎?
王凡還記得當(dāng)時自己就是因為對天地產(chǎn)生了一種敬畏之情,然后鼎才震動的,難道人不應(yīng)該敬畏天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p> 這句話不由得又在腦中響起,那赤地千里的干旱,蛛網(wǎng)一般的裂縫,浩大而又古老的祭壇,枯寂干涸的河流,麻木愚昧的眾生,還有那在烈火中掙扎哭泣的五對小孩,讓王凡的心緊緊的糾結(jié)在一起。
天地?zé)o情,天地不仁,人生活在天地間都是在爭渡,掙扎,只是為了艱難的活著。
敬畏天地,祭祀天地,難道敬畏天地祭祀天地,天地就會眷顧你?你想求雨老天就會給你下雨?
這一刻,王凡明白了,求是沒有用的,敬畏也是沒有用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就算你再敬畏、再虔誠、再祈求,都毫無作用。
天地是無情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如果不想成為芻狗那就只能和天地抗?fàn)?,爭出一片自己的未來?p> 這個想法一出,王凡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像是卸下了一道看不見的心靈枷鎖,渾身上下通體都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呼吸法在不知不覺間開始運(yùn)轉(zhuǎn),大量的白色光點向著此地聚集,從王凡的鼻孔中,從他全身的毛孔間進(jìn)入體內(nèi)。
熱氣瘋狂的在體內(nèi)運(yùn)轉(zhuǎn),每轉(zhuǎn)一圈就會壯大一絲,血液也在不知不覺間加速流動,沖刷著血管壁,也沖刷著上面的雜質(zhì),心臟的跳動也變的更加的有力,像是擂鼓一般,不停的在制造新鮮的血液供身體所需。
骨骼也在慢慢的發(fā)生著變化,有些瘙癢,有點點黑斑被排出,隨著熱氣的運(yùn)行血液的沖刷,這些黑斑順帶著就被帶離了骨骼,骨骼也變的更加的晶瑩,更加的有光澤。
隨著白色光點的不斷加入,王凡體內(nèi)的熱氣也慢慢的變的粗壯,筋脈中更是有了鼓脹感,這種鼓脹感不疼反而很舒服,熱熱的,像是泡在溫泉里一般。
熱氣一遍遍的運(yùn)行沖刷下來,筋脈同時也在被擴(kuò)寬,變的更加堅韌,更加寬廣。
同時他的五臟六腑也在脈動,這種脈動更像是一起在共振,并且遵循著某種奇特的規(guī)律,一絲絲密力在共振的過程中產(chǎn)生,生出一股股霧狀氣體彌漫在五臟六腑之間,看上去很是神秘。
讓王凡更加驚奇的是自己竟和腦海中鼎吞吐的灰霧有了一絲奇妙的感應(yīng),似乎這些灰霧就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而灰霧在鼎的一吞一吐之間被不斷的被凝練,正在從霧狀轉(zhuǎn)化為固體狀,雖然這種轉(zhuǎn)化微乎其微,還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轉(zhuǎn)化成功,但卻是一直朝著這方面進(jìn)行著。
這一發(fā)現(xiàn)讓王凡不明所以,灰霧怎么會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難道這灰霧是自己的靈魂不成?這一想法讓王凡有些發(fā)愣,難道人真的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