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兩點(diǎn)似奪目,白裙一襲舞如龍。林紫鳶劍勢一起,周身四野生寒,鋒銳無雙的劍意沖天而起,猶如平地里掀起一股龍卷風(fēng)暴,裹挾著無盡威勢狠狠卷向?qū)γ娴哪呛谂壑恕?p> 黑袍人卻是動也不動,待長劍離雙目只有寸許距離時(shí),整個(gè)身體如同牽線木偶一般,飛速向后退卻。他的速度與林紫鳶完全相同,始終與劍尖保持寸許距離,遠(yuǎn)遠(yuǎn)看來竟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詭異之美。
“天葬!”
隨著一聲低沉的音調(diào)從面具后發(fā)出,林紫鳶落腳的地面竟突然炸裂,自其中伸出一只枯黃色的手臂來!那手臂表皮布滿褶皺,暴突的青筋猶如黑色小蛇一般附著其上,看起來惡心至極。
可就是這樣一只枯手,卻有著無法想象的力量,揮舞間竟如刀子切豆腐般,將堅(jiān)硬的路面撕開一條大口子。緊接著,一個(gè)眼球暴突,鼻子和唇肉腐爛殆盡的腦袋從地下探了出來。
林紫鳶被這等詭異情景嚇了一跳,但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曼妙的腰肢輕輕扭轉(zhuǎn),整個(gè)人瞬間橫移數(shù)尺,落到了那條手臂的抓撓范圍之外。同時(shí),她手上長劍一蕩,朝著那正爬出地面的干尸脖頸就斬了下去。
“噗——”
類似于皮革破裂的聲音響起,那具干尸的頭顱“咕嚕?!睗L至一旁,不停地開合下顎。那下半個(gè)身體也沒有死掉,即便頭顱被砍掉,卻還是揮舞著手臂不斷向外爬。
林紫鳶微微皺眉,手上長劍連連揮動,將那兩只不停揮舞的干枯手臂,也給斬了下來。她這般應(yīng)對,著實(shí)出乎黑袍人的預(yù)料,也擾亂了他的心神,直將他氣得“哇哇”怪叫。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竟敢傷害本座的天葬!看本座不將你煉成九子邪尸,生生世世不得解脫!地殮!人喪!”
隨著黑袍人話音落下,地面再次接連炸開,一面目慘綠和一面目灰白的邪尸從地下緩緩爬出。二者方一出現(xiàn),便轉(zhuǎn)頭對著林紫鳶長大嘴巴,噴出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黑色煙霧。
這黑霧的詭異賣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林紫鳶又豈會上當(dāng)。她狠狠揮了幾下衣袖,整個(gè)人飛速向后退卻,瞬間便返回到了馬狂驢身邊。之后,她一把拉住馬狂驢的胳膊,腳下飛快連點(diǎn),眨眼間便與他退出了村子。
“想跑?跑得了么!”黑袍人不慌不忙的舉起手中木杖,聲音低沉陰邪,“六欲迷魂陣!起!”
林紫鳶帶著馬狂驢退出村子,正打算暫時(shí)撤退,不料眼前突然泛起了淡淡白霧。這霧來的非???,只是眨眼功夫,便彌漫了目之所見的一切。她仿佛瞎了一般,再看不到任何事物,即便是近在咫尺的馬狂驢。
林紫鳶順著馬狂驢的手臂,一路向下摸索,最終牽住他的手掌。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絲絲溫暖,她才稍稍安心:“馬公子,一定要抓緊我!”
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好!”
林紫鳶點(diǎn)點(diǎn)頭,牽著馬狂驢的手繼續(xù)向前??蓻]過一會兒,她鼻子里嗅到的男子氣息消失了,緊接著他和自己的腳步聲也消失了,最后是她手上的溫暖……她徹底慌了,茫然無措的愣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此時(shí)的村子外面,正牽著馬狂驢飛速前行的林紫鳶,突然停住了腳步。馬狂驢不明所以,拉了幾下沒拉動她,只好將她扛在肩上繼續(xù)奔逃。
黑袍人不緊不慢的跟在兩人身后,見林紫鳶突然停住腳步,頓時(shí)發(fā)出“桀桀”怪笑,可馬狂驢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徹底傻了眼。按理說,兩個(gè)凡人武者在六欲迷魂陣中,會輕易被剝奪五感及思維,而那女子的狀況也證明了這一點(diǎn)。可那名半吊子的三流武者是怎么回事?在五感被剝奪之后,竟然還能抗著人繼續(xù)逃跑?
“林姑娘!你怎么了!快醒醒??!你實(shí)在是太沉了!老夫快跑不動了啊……你要是再不醒,老夫可就占你便宜了啊……大姐,你行行好,快點(diǎn)兒醒來吧!老夫真跑不動了……嗚嗚……”
更離譜的是,這位一邊兒逃跑,還一邊兒大呼小叫,這讓黑袍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于是,黑袍人在后面不緊不慢的吊著,想看看他到底能在六欲迷魂陣中支撐多久。
馬狂驢這邊扛著林紫鳶一路狂奔,每每覺得自己跑不動時(shí),便咬牙又堅(jiān)持了下來。這讓他感到十分驚奇,覺得自己這幅身體還有潛力可挖,遂繼續(xù)咬牙埋頭狂奔。這么一來二去,他將黑袍人越落越遠(yuǎn),眼見著就要跑出六欲迷魂陣的范圍了。
黑袍人大驚失色,連忙驅(qū)使“地殮”“人喪”二尸加速,決定盡快將之拿下??沙龊跛饬系氖虑榘l(fā)生了,那位三流武者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速度竟也跟著爆發(fā)一大截,很快便跑出了六欲迷魂陣的范圍。
方一逃離六欲迷魂陣,馬狂驢肩上的林紫鳶便恢復(fù)過來,并立刻察覺到了自己此時(shí)的狀態(tài)。她先是臉色一紅,隨即輕拍馬狂驢后背,提醒他自己已經(jīng)醒轉(zhuǎn)。
“大姐哎!你可算是醒了!老夫腿都快跑斷了!”馬狂驢連忙停住,將肩膀上的林紫鳶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起來,“老夫真跑不動了,若是在逃,就得換你扛著老夫?!?p> “辛苦了,馬公子!”林紫鳶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拍打馬狂驢后背,“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說完,林紫鳶接過馬狂驢從身上脫下來的那件內(nèi)襯“新手裝”的長袍,快速穿在自己身上!接著,她又拿起馬狂驢從白媚兒那里要來的清風(fēng)劍,轉(zhuǎn)頭望向那名正迅速追來的黑袍人。
黑袍人遠(yuǎn)遠(yuǎn)看到二人的舉動,心中頓時(shí)了然,遂揮杖解除了六欲迷魂陣。既然對方有破解六欲迷魂陣的法器,他也就沒必要浪費(fèi)精力布陣,索性將全部心思用在御尸之上,以雷霆之威將二人降服。
“區(qū)區(qū)凡人武者,竟然擁有破陣法器,想來其背景也是不同尋常?!焙谂廴肃哉Z的說了一句,“緝魔司那些廢物,不日便會抵達(dá)此地,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本座必須速戰(zhàn)速決!”
在黑袍人加快速度時(shí),林紫鳶也動了,隨著一股微風(fēng)飄然而去。她嗅著“新手裝”上熟悉的氣息,整個(gè)人化作一道流光,竟是對兩具邪尸不管不顧,手中長劍直取黑袍人面門。
“哼!”
黑袍人一聲冷哼,手中木杖揮舞,命令兩具邪師攔在身前,并朝著前方噴吐黑霧。只是片刻功夫,大片黑霧便將黑袍人周身籠罩,再看不清其真正的位置所在。
林紫鳶卻是沒有任何閃躲之意,隨著那道微風(fēng),直接沖入到了黑霧之中!劍借風(fēng)勢,風(fēng)乘劍意,濃郁的黑色霧氣劇烈翻滾,并朝著四面八方迅速潰散,頃刻間便散得干干凈凈。
與此同時(shí),璀璨的流光在兩具邪尸體間穿過,并于黑袍人身前畫出一片絢爛的扇面!流光轉(zhuǎn)瞬即逝,林紫鳶的身影重新出現(xiàn),猶如蝴蝶般飄然落下,最終停在黑袍人后方三尺遠(yuǎn)的位置。
“嘩啦……”
黑袍人的面具裂成兩半,一條發(fā)絲般的血線由上至下,貫穿了他的那張丑陋至極的怪臉。那是一張呈淡青色的臉,表皮干枯緊致,布滿密密麻麻的紫色符文。他的眼皮萎縮至眼眶邊緣,鼻子外翻朝上,嘴唇短小蓋不住牙齦,看起來與那兩具倒在地上的邪尸頗為相像。
“啪啪……”清脆的掌聲響起,馬狂驢跳起來大聲叫好,“干得漂亮!接下來又該老夫上場啦!哇咔咔咔……”
他一路小跑著來到黑袍人跟前,剛剛伸出兩只手,卻被林紫鳶叫住了:“你這是要干什么?他已經(jīng)死了!”
“摸尸?。∪松畲蟮臉啡?,便莫過于摸尸了!”
“摸……摸尸?”林紫鳶看著他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頓時(shí)感到一陣惡寒,“你……你……你竟然有這種癖好!我……我……”
“我什么我?”馬狂驢搖搖頭,伸手就朝黑袍人懷里摸去,“系統(tǒng)在上!請受老夫一拜……”
“啪!”
馬狂驢話沒說完,便被林紫鳶一巴掌抽了個(gè)大跟頭,栽在不遠(yuǎn)處的“地殮”邪尸身上,并與之滾做一團(tuán)。
“?。狂R……馬公子!”林紫鳶萬萬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狀況,連忙上前將馬狂驢扶起,并滿臉通紅的小聲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馬狂驢摸著紅了一大片的臉頰,哭笑不得道:“哎呦……大姐哎!你這是作甚?。±戏蛑皇窍肟纯此砩嫌猩秾毼?,或者身份證明之類的腰牌,你想哪去了??!”
“原……原來如此……是我魯莽了……”林紫鳶低著頭,再次行禮致歉,“抱歉了,馬公子,我以為……以為你……”
“算了!算了!我還是繼續(xù)吧!”
馬狂驢搖搖頭,伸手在黑袍人身上一陣摸索,還真找出來幾樣?xùn)|西。
其一是塊不知名獸皮,其上用朱紅色筆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扭曲文字,看起來有點(diǎn)兒莫名的陰森感。
其二是一本絲綢書冊,上面羅列著了不少事項(xiàng),應(yīng)該是一本個(gè)人日志。
其三是由十八塊骨頭穿成的手串,每塊骨頭上銘刻有紅色符文,似乎是一件法器。
其四是一塊腰牌,邊緣環(huán)繞龍紋,龍首以浮雕方式自上端凸顯出來,將一個(gè)銀鉤鐵畫的文字環(huán)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