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狂驢以為,小姑娘到了見到公主府的牌匾,就會很識時務(wù)的自動離去??蓻]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似乎不認(rèn)得匾額上的字一般,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跟著兩人進(jìn)了公主府。
“小屁孩!你不認(rèn)得字么?什么地方都敢進(jìn)?也不怕掉了腦袋!”馬狂驢指著匾額上的字提醒道,“知道牌匾上寫的什么字么?”
小姑娘連連搖頭:“我爹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管他什么地方,反正遇到危險,夫君總會保護(hù)我的。”
馬狂驢欲哭無淚:“尼瑪,這是公主府!”
“那又怎么樣?”小姑娘滿臉無所畏懼:“只要夫君在身邊,就是刀山火海,娘子我也不在乎!”
“大爺?shù)?!這是訛上老夫了!”
三人進(jìn)入公主府,在一眾好奇的目光下,來到正廳之中。安然見到兩人,正要起身相迎,待注意到馬狂驢胳膊上掛著的女孩兒后,便止住了動作。她沉默片刻,才目光平靜的望向那少女,微笑著說道:“安心郡主,這是做什么,賴上先生了么?”
“皇姐,我可不管什么先生,反正這就是我夫君?!?p> “安心郡主,這里可不是成王府,你不要太胡鬧了?!卑踩徽酒鹕碜叩剿砼?,眼睛微微瞇起,似笑非笑,“否則,別怪皇姐不客氣!”
“咯咯……我找自己的夫君,與皇姐何干?”安心揚(yáng)著俏臉,抱著馬狂驢的胳膊緊了緊,滿臉挑釁之色“若是皇姐也喜歡夫君,可以……”
安然伸指點在她身上輕輕一戳,這個正自囂張的小姑娘便癱軟下來,滿眼的難以置信。
“安心郡主太過困倦了,將她扶入偏殿休息,好好照看,切勿怠慢了?!卑踩簧焓滞性谒赶拢泻魞擅膛^來,“將郡主安頓好后,去告訴魯姨娘,叫她親自去成王府一趟,叫他們來接人。”
“是!”
兩名侍女快步上前,將安心郡主從安然手上接過,攙扶著目光里滿是憤恨的小姑娘行入偏殿。
之后,安然對馬狂驢欠身一禮:“讓先生受累了。”
“這是怎么回事?”馬狂驢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有些疑惑道:“難道成王府要找老夫麻煩?”
“成皇叔一向與世無爭,不會摻和國事,應(yīng)是安心這丫頭自作主張?!卑踩惠p輕搖頭,蹙著黛眉說道,“安心郡主自幼嬌慣,此次竟似無賴般糾纏先生,定是受人蠱惑?!?p> 馬狂驢擼起袖子:“直接問她不糾結(jié)了?”
“怕是不行,安心的性子頗為剛烈,不會受人威脅……可即便她不說,我也能猜出來。父皇想通過我與先生婚配,來抹除先生的輩分,從而達(dá)到削弱您在朝政上的影響力。
一旦先生成了安然的駙馬,那您也就不再是先生,父皇也就不會當(dāng)您是長輩。此前,我以為父皇只是礙于祖上規(guī)矩,才不得不讓我遠(yuǎn)嫁龍都,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p> “那就是說,你還要嫁到龍都去?”
“先生忘了,安然已是先天高手,又豈會任人擺布。若父皇執(zhí)意如此,我也只有在進(jìn)入龍都境之前,悄然離去。”
“然后呢?”
“自然是去白松縣!”安然微微一笑,眼中流露些許憧憬,“白松縣地處偏遠(yuǎn),不會有人識得我。即便被人發(fā)現(xiàn),也可以逃往大荒山域。”
馬狂驢豎了個大拇指,心中卻腹誹不已:“這是賴上老夫了?!?p> ……
安心郡主被成王府接了回去,這場鬧劇也就不了了之,馬狂驢也不再出去瞎逛,以至于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日漸漸歸于平靜,京都的暗流更加洶涌,但這一切都與馬狂驢無關(guān)。
寒去春來,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兩個月,林紫鳶每日督促馬狂驢修習(xí)武藝,勉強(qiáng)將他的伸手提升至二流境界。
林紫鳶和安然的實力,在這段期間也越發(fā)深不可測。尤其是林紫鳶,自從的道那把冰藍(lán)色長劍后,身上的劍意越來越強(qiáng),也越來越隱晦。顯然,她已經(jīng)真正領(lǐng)悟了林家劍譜的奧義,達(dá)到了其上所描述“仙境”。
可惜的是,林家劍譜上的絕世武功,需要那把冰藍(lán)色長劍來輔助休息,根本無法傳授給外人。因為那把林家祖上留下來的長劍,只會認(rèn)擁有林家血脈之人為主,其他人若是強(qiáng)取豪奪,反會遭到劍意反噬。
至于安然所修的《九龍皇極經(jīng)》,只適用于出身高貴的皇族之人修習(xí),心境越是高冷,進(jìn)境越是迅速,尋常百姓根本無法窺得其真意。對馬狂驢這種隨性之人,也就更不適合了。
無奈之下,馬狂驢只得改修皇家武學(xué)典籍,由十三進(jìn)行親自教導(dǎo)。兩人之間本就不對付,十三隨意耍了一套刀法,便不予理會,扭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一日,馬狂驢正在琢磨十三教他的刀法,安然卻找了過來,告訴他準(zhǔn)備一下,隨她進(jìn)宮面圣。他也沒什么好準(zhǔn)備的,直接就跟著安然公主,一路赴往深宮大院。
行至殿前,經(jīng)太監(jiān)通報之后,二人進(jìn)入了金鑾殿內(nèi)。殿內(nèi)并無其他人,只有皇帝和皇后,安然行大禮跪拜,馬狂驢則是拱了拱手。
“賜座!”
皇帝也沒有下龍椅,以晚輩之禮拜見馬狂驢,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屎髣t笑著點了點頭,也沒有行禮的意思。太監(jiān)為兩人搬來座椅,兩人先后入座,誰都沒有開口。
“朕有一件事拿不準(zhǔn)主意,想問問然兒的看法?!?p> 沉默許久之后,大安皇帝終于徐徐開口,語氣很是平靜,看不出心中喜怒。他旁邊的皇后,則始終維持一個姿勢,就是面上的笑意,都沒有過任何變化。
“兒臣一介女流,不敢妄言?!?p> 皇帝擺擺手:“隨意聊聊便是,朕并沒有其他意思,就當(dāng)是嘮家常吧!”
“兒臣遵命?!?p> “龍都想與大安建立貿(mào)易線路,不知然兒有何看法?!?p> “龍都與大安毗鄰,卻也相隔近千里,其中兇險無法估量。倘若我大安國真與龍都建立貿(mào)易線,那必是龍都商人千里迢迢行至于此,與大安商人進(jìn)行貿(mào)易。如此一來,貿(mào)易價格便掌握在龍都商人手中,怕是對大安商賈不利。
除此之外,龍都商人中,還有可能潛伏暗探,對我大安造成威脅。雖說有千里荒原相隔,但以龍都國力,這并不能算作是天險。兒臣以為,通商之事,還需從長計議?!?p> “然兒言之有理,可龍都終究是東大陸圣地,實力都遠(yuǎn)超大安。倘若能夠建立貿(mào)易線路,對于大安來說,也不失為一個機(jī)會……”
皇帝沒說完,馬狂驢突然插口道:“既然是貿(mào)易線路,雙方都可派商人往來,在對方國土內(nèi)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又有什么可怕的?”
“相比于龍都,我大安并沒有足夠的實力,跨越那片近千里的荒原。”皇帝依舊面色平靜,只是將目光移到了馬狂驢身上,“若是商隊頻頻遭遇意外,那么便會引起恐慌,致使商旅再不愿前往?!?p> “小事矣!若陛下放心,可將此差事交由老夫的大運(yùn)商行!”馬狂驢坐直身子連連拍胸脯保證,“陛下若是不信,老夫可立軍令狀!”
皇帝沒有質(zhì)疑,只是有些意外的點了點頭,并未提軍令狀之事,似乎對馬狂驢的話頗為信任:“那此事就這么定了!朕會叫外交使團(tuán),與龍都來使商談細(xì)節(jié)。”
安然微微蹙眉,側(cè)頭看一眼滿臉欣喜的馬狂驢,正打算以傳音入密之法問一句,皇帝卻又開口了:“然兒若無其他事宜,便陪父皇和母后去一趟圣廟,祭奠先祖?!?p> “兒臣遵命!”
……
圣廟是供奉大安皇室先祖靈位之地,也是建造歷代皇陵之所在。自二十年前,大安神道廢黜,緝魔司登上歷史的舞臺,萬神山也成了緝魔司之人的安息之所。
此次前往萬神山圣廟,大安皇帝有點兒古怪,竟然要求安然和馬狂驢與自己兩人同乘一車。趕路途中,大安皇帝與安然聊一些尋常小事,皇后則始終面帶微笑的正襟危坐,馬狂驢則無人理會。
待到了萬神山,四人在緝魔司大神官的帶領(lǐng)下,沿著雕龍刻鳳的石階,徑直來到位于山頂?shù)氖R之中。
進(jìn)入正廳,是兩尊高大的玉像,一尊是俾睨天下的王者,一尊是仙風(fēng)道骨的青年。王者的眉目間,與安然頗有幾分相似,青年則與馬狂驢一般無二。
大神官將四人引入殿中,卻并未跟入進(jìn)來,而是恭敬守在外面?;实?、皇后、安然三人,來到兩尊玉像近前,便恭敬的行大禮跪拜,馬狂驢則“昂首挺胸”的打量著“自己”的雕像。
待三人禮畢,馬狂驢才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轉(zhuǎn)身走出了大殿。他看的出來,這一家三口似乎有什么話要說,但礙于他在跟前,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大搖大擺的來到殿外,往石階上一坐,抬頭大量恭立不語的大神衛(wèi)官,笑嘻嘻的問道:“老頭,你在這干多少年了?”
大神官對他拱手一禮:“晚輩自幼于此修行,至今已有七十六載春秋!”
“可以?。 瘪R狂驢拍了拍身旁的臺階,“你過來坐,老夫問你點事兒?!?p> “晚輩不敢!前輩有何話語,只管問便是!”
“那也行……”馬狂驢點點頭,也不拐彎抹角,“緝魔司的人,死后為何要葬在萬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