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筵席上的算計
李含珠和林瀟瀟在湖邊涼亭里又逗留了會兒。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筵席時間。王府侍女來通知，兩人便起身往設宴的庭院里走去。
這會兒的園子極是熱鬧，幾乎沒有空閑的地方了。兩人只好在臨湖一處極小的暖閣里坐下來，跟當值的侍女要了些熱菜湯水。
王府園子后湖邊暖閣各處基本上都是貴夫人、太太、小姐們筵席的地盤。湖的另一頭連接通往前院廳堂的九曲長廊則是男子吃席的地界。
男女隔湖相坐吃席，別有一番滋味。
兩人所處的極小暖閣則遠離眾貴女，更是不能隔岸視湖水的另一頭。兩人心里都是極為滿意。
兩人吃得也盡性，最后一道是甜湯。
有婢女捧著湯品低頭且小心翼翼地送上來，經(jīng)過李含珠旁邊時，不知怎么的，突然腳下不穩(wěn)，一個踉蹌端著的湯就要往李含珠身上灑去。
幾乎剎那間，林瀟瀟反應極快地推了下捧湯的婢女，把她重重地推離了李含珠的身旁，湯也淋了這個婢女一身。
李含珠的身上也只是沾了極少幾滴的湯，還是因為湯慣性溢出的。
“你是怎么當差的？”林瀟瀟指著翻湯的婢女斥責道，那倒地的婢女早嚇得全身發(fā)抖，身上的湯水濕噠噠地滴在地上，她顧不上狼狽，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求小姐饒命！婢子該死！”更是想到了什么樣的重罰等著她，嚇得面如菜色，上牙磕著下牙咯咯作響。
李含珠低頭看著有些許污跡的裙子，輕皺了下眉頭，目光幽幽地看著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的婢女，看了片刻后，她拉了拉林瀟瀟的衣袖，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p> 婢女聽到李含珠如此說，伏地磕頭不止，感激萬分：“多謝大小姐！”
“你要不要換條裙子？我陪你同去更衣室?！绷譃t瀟建議道。
李含珠聞言，搖了搖頭，“沒必要?！?p> 她拿帕子擦了擦，站起來倒是明顯看不出裙子污跡的地方。
李含珠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著林瀟瀟微笑：“姐姐，剛才正是多虧了你，不然就非去更衣不可了。一會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呢?！?p> 林瀟瀟與長安的貴女都不同，不愛紅裝愛武裝，更是看不慣貴女的做派，素來是颯爽英姿五尺槍。白太傅對其寵溺非常，一點也不老學究，開明到自小便為她請了武學師父教導武藝騎射等。
剛才要不是林瀟瀟的眼疾手快，李含珠鐵定遭殃，被湯淋個徹底。
林瀟瀟還兀自埋怨個不停，“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一點脾氣都沒有。換成是我，我非得剮了她，揪出幕后之人不可?！?p> 李含珠心里暖洋洋，笑瞇瞇地看著林瀟瀟動人的表情，“姐姐，我明白的。好了，不氣了。”
林瀟瀟見狀，也嘆了口氣，兩人都心知肚明。
安南王府規(guī)矩嚴苛，能在這里侍奉的，都是仔細挑了又挑的，怎么會這么莽撞，犯這種低級錯誤？王府的水其實深得狠，幕后是人是鬼猶未可知。
不一會兒，林瀟瀟就被她外祖母陳老夫人喚了過去。
臨走前，林瀟瀟眼含擔憂，在李含珠耳畔輕語：“仙兒，我把金枝留下。你自己也小心一點?！?p> 金枝是林瀟瀟跟前的貼身大丫鬟，武力值高。
李含珠今天并沒有帶溫娘前來，而是帶了一個侍女小紅。這個侍女小紅是安氏兩年前安排在她身邊伺候的。李含珠貼身伺候的還是溫娘，小紅也一直安分守己，從不搶李含珠的貼身活計。
李含珠自小由溫娘伺候，習慣使然，自然也不太使喚她。
眼下，李含珠看著林瀟瀟被支走，她也并不著急，就呆在暖閣，哪里也不去。
時間久了，也終究不是辦法，困的就是她自個。
金枝低眉垂眼，恭敬站在李含珠身后，警惕地觀察周圍，謹記主子剛才的吩咐。
小紅眼神微動，沉思片刻后，站了出來。她恭敬地對李含珠行了通禮，望著李含珠大膽進言：“小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不假意順從，再反之？”
李含珠聞言，笑了。
她仔細打量眼前的侍女，她看過來的目光坦蕩透徹，察言觀色，是個聰明人。她以前從未關注過這個侍女，想不到這竟然是顆遺珠。
“你說得有道理。可要是請君入甕，正中下懷呢？”
小紅聞言搖了搖頭，微笑：“這個君也可以是別人。小姐，我去通知二小姐，世子相約便可?！?p> 李含珠瞇眼地看了小紅片刻，她所說的正是她的所想。
“說吧，你有何所求？”李含珠沉默了片刻，眉頭皺起又舒開，才開口問。
小紅緊張的心現(xiàn)下稍稍落了下來，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她抬起頭看著李含珠道：“小姐英明，求小姐救下我的阿弟。小紅不勝感激，以后自是以小姐為主，任聽吩咐，不敢背棄。”
小紅知道李含珠再不同以往，而是運籌帷幄，逐漸遠離了李家二房的掌控，日后勢必不凡。她果斷向李含珠表明忠心，為自己的以后博一個前途。
李含珠點頭應下，看著小紅道：“小紅這個名字太俗氣，它配不上你，我另賜名予你，明心如何？”
灼灼君子意，皎皎明月心。
小紅眼含驚喜，立刻下跪磕頭，恭敬回道：“謝小姐賜名，明心不勝歡喜，唯忠心可表?！?p> 很快，明心便匆匆去尋李含香，而李含珠坐了片刻后，帶著金枝一同慢悠悠地前往更衣室。
去往更衣室的花園小徑九曲十八彎。
剛過了湖邊小徑，便是連同前院西斜穿過去的小徑岔路口。
金枝突然拉了拉李含珠，警惕地看向前方岔路口旁的一處軒堂。
李含珠止步，四顧了番后，踮著腳與金枝悄悄退步至后方一旁的假山后，放輕呼吸躲了起來。不一會兒，明心便帶著李含香匆匆趕到。
李含香氣喘吁吁疾步走在明心前方，邊走還邊回轉頭問：“你確定姐姐與世子約在附近？沒有聽錯？”
明心四顧了一番，指著西徑岔路口道：“更衣是借口。二小姐看，這邊小徑是通往前院的，那邊的軒堂肯定有名堂。”
李含香點頭吩咐，“一會兒你不要露面，自個找個地方呆著。我先進去看看?！?p> 明心收到指示止步，看著李含香走到岔路口，往軒堂處拐。她并未停留，轉身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去更衣室。
李含香剛路過岔路口走了兩小步，忽然從旁閃出一個內侍，一手拿帕子捂住李含香的口鼻，一手抱緊她的腰身，速度極快地把李含香抱進了軒堂。
李含香一聲嬌呼還未出口，便掙扎無力，很快就暈了過去。
軒堂門打開，東宮太子劉勝赫然出現(xiàn)。
“快，給本宮瞧瞧李家大小姐？嘖嘖……美人真乃國色天香。”
“劉炎這小子倒是艷福不淺吶。嘿嘿，今日本宮要先下手為強，嘗嘗美人香?！?p> 他色瞇瞇地看著內侍懷里的李含香，急不可耐地抱過李含香就往軒堂內室走去。
內侍守在軒堂門口，眼睛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動靜。他側耳聽著軒堂內的動靜，嘴角扯了扯，一刻鐘后，他果斷地發(fā)出幾聲悅耳的鳥叫聲。
不一會兒，小徑岔路口的附近遠遠傳來嘈雜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