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葵太失望了。飯確實是由婆子送來的,卻是有兩個強(qiáng)壯的家丁護(hù)送,站在門口開了鎖,那婆子把食盒往門內(nèi)地上一放,收了早上的食盒,壓根就沒有進(jìn)來一步。那兩個家丁又把門嚴(yán)嚴(yán)實實的鎖了,便一起離去了。
看來,趁送飯溜走是不可能了。她又沒有氣餒,坐到桌前準(zhǔn)備吃飯。看著茵茵瘦弱的手腕,她眼前一亮。目前,她最應(yīng)該做的應(yīng)該是收買茵茵啊!
“茵茵,現(xiàn)在我在這也沒有指望,你跟著我著實委屈你了?!彼~媚的開口朝茵茵笑道。
茵茵受寵若驚,嚇了一跳,說:“姑娘不可這樣說,奴婢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氣?!?p> 她不由分說,一把拉過茵茵的手,動情的說:“好茵茵,我們?nèi)缃裣嘁罏槊?,就別說奴婢不奴婢的了。我只當(dāng)你自己的妹妹一樣,你快坐下一起吃飯?!?p> 茵茵萬分不敢,百般推脫。簡葵哪里容得她推脫,硬是拉她坐下,又遞給她飯碗,又給她夾菜,把茵茵嚇得快哭出來了。
簡葵試圖擺出最有親和力的笑,像是撫慰自己寵物店那些受驚的流浪貓一般,溫柔安撫了良久,茵茵終于放下了戒備和身份的認(rèn)知,和簡葵一起吃起了飯。
飯菜依然是非常簡陋的,幾片青菜葉子,兩碗米飯。上面仿佛寫著倆大字“敷衍”。后面仿佛還有小字:“餓不死就行?!?p> 簡葵心里嘆氣,卻面上不露,和茵茵邊吃邊聊。吃過又幫著她收拾碗筷,茵茵強(qiáng)把她按到榻上,她才罷休。
接下來一連三日都是如此,雖然飯菜簡薄,衣服寒酸,更兼無人問津,但兩人同吃同住,在簡葵的開朗熱情影響下,茵茵逐漸放開了,竟培養(yǎng)出一些難友的真情。
簡葵也從茵茵嘴里斷斷續(xù)續(xù)打探出來一些,知道自己如今所處的是一個叫大齊的朝代,頗有些戰(zhàn)亂。這個“大戶人家”竟是一座山寨,沒錯,就是山賊的那種山寨。自己的老爹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差點害得山寨都被夷為平地,那山寨的主子爺對自己一家恨不得吃肉寢皮,于是便擄了自己過來關(guān)在這,引那便宜老爹上門。
“若是我那老爹一直不來,那土匪頭子會把我怎么樣?”簡葵問。
茵茵嚇得連忙去捂她的嘴,嘴里說著阿彌陀佛,又道:“我的姑娘,你怎么說話也沒有個忌諱!主子爺最忌諱的就是那兩個字,聽到了怕不會把你活剝了!”
簡葵一聽,一縮脖子,壓低聲音問:“我是人質(zhì),他不會怎么樣我的……吧?萬一我死了,他就抓不到我那爹爹了。”
茵茵搖頭說:“姑娘,我說了你別難過,我們爺才不介意這個,即便沒有你在,他要抓到范老爺也容易得很……”
簡葵哀嘆一聲。她可是看過電視電影的,那些土匪殺人不眨眼,自己這利用價值又不是很大。雖然美,但是沒有長在那土匪頭子的審美點上,怕難自保了。得空還是要逃!
傍晚,她又在院子里如困獸一般踱步??粗鹤游髅娓吒叩膰鷫?,她靈機(jī)一動,忙回屋去搬來凳子放到墻下,想爬到凳子上往外看。不想圍墻太高,而她身高著實不夠,只好叫來茵茵幫她搬桌子。
面對茵茵驚詫的眼神,她干笑道:“我在這院子里實在是憋悶的難受,既然出不去,我爬到墻上看看總行吧?”
“姑娘,萬萬不可,這墻那么高,萬一摔下來怎么辦?”茵茵苦口婆心的勸道。心理暗暗吐槽道:這范姑娘怎么說也是個大家閨秀,怎么這樣粗野?
“我小時候經(jīng)常這樣爬墻頭爬樹,沒事的!”簡葵說完,看著茵茵震驚的眼神,又忙說:“好茵茵,我又逃不出去,就這樣看看也不行嗎?”
茵茵無奈,只好和她一起把笨重的桌子搬了出來,又把凳子放上去。安置好以后,她利索的爬上去,果然能看到外面了!
日薄西山,天已經(jīng)漸漸的黑了,外面的情景看不清楚,她只隱約看見屋后是一片很大的水汪汪的湖面。再遠(yuǎn)就看不到了。她不由得一陣遺憾,早知道白天就爬上來看看了,少不得只能等明天白天再來觀察一番。
懷著心事,她晚上睡覺的時候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在謀劃著。目測這個湖很大,怕是不完全在這山寨內(nèi)。想來,湖的對岸應(yīng)該沒有人手巡視,那便有了逃跑的機(jī)會。自己可是從小就會游泳的。他們斷斷想不到自己這種嬌滴滴的小姐會游泳吧?想著自己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她興奮得難以入眠。
第二天天一亮,她便又爬到墻頭上向外看去。那湖果然極大,因為天剛亮,湖上還有一層薄霧,看不真切。她只好耐下性子,等太陽上來,又爬上去看。
茵茵被她一早上幾次爬上爬下的舉動嚇得半死,勸道:“姑娘快些下來吧,這爬上爬下的萬一摔了可如何是好?”
簡葵雙手按在墻頭上,努力的伸著脖子向外看去,試圖看到湖的對岸。果然這湖極大,看不到邊。她想,這怕是有一公里?兩公里?
她想著自己游泳的距離,最長一次游過四千米。這湖再大,也不會直徑四千米吧!正想著,忽然聽見院門鎖響,她正沉思,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聽一道冷冽的男聲斷喝:“你在做什么?!”
她一回頭,便看到畢生難忘的那張臉。正是那晚不由分說占有自己的男人。此刻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臉上的傷疤更是猙獰可怖,渾身充滿壓迫力的氣場昭示了他確實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她不由得腿軟,一時沒有保持好平衡,啊的一聲尖叫,便摔了下來。
幸好茵茵正跪在下面瑟瑟發(fā)抖,看她跌下來,下意識向前一撲,兩人便倒到一處。她的后背撞到了桌沿,仿佛脊椎骨斷了一般鉆心的疼,眼淚都出來了。
來不及給她反應(yīng)的機(jī)會,周磐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問:“你想逃走?”
簡葵勉強(qiáng)爬坐起來,強(qiáng)忍眼淚,揉著后背抬起頭來看向他。
周磐內(nèi)心猛的一震。她那雙如黑葡萄般晶瑩的雙眼如今含滿了淚水,如同浸泡在寒泉里的黑瑪瑙。幾日不見,那原本豐潤的臉頰竟瘦削了不少,顯出一個小小的尖下巴的輪廓。一張小小的臉,顯得那么無辜,那么惹人憐愛,他心里一陣翻騰。
昨夜他才從京里趕回來,今天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這偏僻的后院來,安慰自己是來看看人質(zhì)還活著沒有,竟一開門就看到她爬在墻頭上,難道是不自量力的想要翻墻逃走?
看她摔下來,他本想上前接住,但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這是范氏,一個人質(zhì)而已,一個想要逃走的人質(zhì),摔死就摔死了,即便不摔死,也得讓人活活打死。
可是如今看著她那雙烏黑的淚眼,要說出口的話竟平白轉(zhuǎn)了個圈,道:“來人,把這個沒用的丫頭拖下去打二十棍子,囑咐張福一聲,換個得用的人來伺候范氏?!?p> 茵茵一聽,哇的一聲哭起來,磕頭如搗蒜道:“主子爺饒了奴婢,求主子爺饒了奴婢吧!”
兩個家丁趕上來,一邊一個架住茵茵就要拖走,簡葵忽然反應(yīng)過來,撲上去一把抱住茵茵,哭著說:“你們放開她,她是受我脅迫的!”
說完回頭看著周磐,眼淚簌簌落下,說:“求求你,放了她,要打就打我好了,她只是個丫頭,都是,都是我的主意……”
周磐忙移開了視線,不看她,冷冷的道:“我山寨的下人,竟敢?guī)椭速|(zhì)逃跑,等同背叛。還不快拖下去!”
簡葵顧不得背上疼痛,膝行幾步過來,一把抱住周磐的大腿,哭道:“不要,不要打她,我沒有要逃,我只是在這院子里憋悶,想看看外面……”
周磐感受到那異常的豐滿柔軟在腿上摩擦,頓時身體緊繃,低頭看向她那梨花帶淚的潔白面龐。簡葵一看他有松動的意思,忙又說:“我一個弱女子,怎么逃得出去,我并不是想逃走,只是看一眼……只看一眼……”越說越卑微,可憐兮兮,說到后面只是緊緊的抱著他的大腿垂淚而已。
周磐只好一揮手,說:“罷了,放開她,你們退下吧?!币鹨鹨粫r得了自由,嚇得跪在地上抖成個篩子。周磐又皺眉說:“你也下去?!币粫r之間院子里的人呼啦啦走了個干凈,家丁竟還體貼的關(guān)上了院門。
此刻院中只剩二人,簡葵見危機(jī)初步解除,連忙放開了周磐的腿,向后退了退,不想又觸及了后背傷處,疼得吸氣。
“當(dāng)真不是要逃?”周磐盡力去忽視她的細(xì)微動作,冷聲問道。
簡葵乖巧如小狗般瘋狂點頭,臉上的淚珠紛紛掉落下來。
周磐忽然伸出手,簡葵以為他要揍自己,嚇得雙手連忙抱住頭往后躲去。周磐一愣,她竟這樣怕自己?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抱起她,往房內(nèi)走去。
簡葵心里掠過一萬頭草泥馬,這個男人不會又要強(qiáng)來吧?經(jīng)過前面的交鋒,她發(fā)現(xiàn)這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十惡不赦,殘忍無情,甚至還能講點道理?若是他真的吃軟不吃硬,那不是有了拿捏他的辦法了么?于是她漸漸的上來了一點勇氣,等他把她放到榻上以后,她怯生生的說:“我……我后背好疼,今天可以放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