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時分,徐玄機總算是出關了,帶著一絲疲憊,也帶著一絲喜悅又出現(xiàn)在了德王妃面前。
“玄機姑娘,破了?”
德王妃欣喜地問道。
徐玄機點了點頭:“嗯,破了?!?p> 是的,破了,經(jīng)過四五個時辰的煎熬,她總算是艱難地沖破了第三境的阻礙,成為了一名地道高手。
“恭喜玄機姑娘?!?p> 德王妃立即送上了她的賀喜,但緊接著卻問道:“我聽說……你此次破境,是跟鄭公子有關?”
她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想印證她之前的推斷了。
“嗯?!?p> 徐玄機微微叩首。
一提到那登徒子,她其實很想否認這一點的,可問題是根本就沒法否認。
道家道家,想提升境界,最為關鍵的就是得悟道,若是這道在關鍵點上悟不了,那再努力也是白搭,可能一輩子都會停滯不前,或只能選擇去走歪門邪道。
回到徐玄機此次破境的關鍵問題上來。
若是沒有那登徒子,那她這一境能不能破?
很難很難。
就算以后能破,估計也還會被阻上很長時間,因為在關鍵點上,她已經(jīng)悟錯方向了。
何謂人道?
指的就是做人的道理,社會的倫理關系,人的權利和生命,關于人性的道德理念等。
而地道,要的是對人道的突破,向天道或圣人之道靠攏。
就以鄭家小姐的事為例。
站在徐玄機的角度,她原本也認為,登徒子冒著得罪鄭沈兩大豪門去救鄭家小姐的行為,不是別有所圖,就是傻,是不懂趨利避害。
趨利避害就是人道。
而圣人之道,講究的是為而不爭,要堅持做該做的,既不強求結果,也敢于面對一切禍患。
從行為準則上來說,在有些事情上面,人道和圣人之道的標準是截然不同的。
也就是說,若是徐玄機對道的理解,始終還停留在人道上的話,那她這輩子都別想走正道突破到第四境的地道。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徐玄機之所以能破境,全靠登徒子在關鍵點上講她點醒。
為什么是想三妻四妾的登徒子呢?
她真的很不想承認,但又實在是否認不了,因為否認就違背了道,妨礙她以后的提升。
而德王妃卻不理解她的這一苦衷,又追問道:“那……我聽蒨武說,鄭浪之的道行很深?”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印證她的推斷了。
徐玄機又點了點頭:“嗯,不管是儒家之道,還是道家之道,他都悟得相當透徹?!?p> 德王妃的推斷終于被認證了。
鄭浪之就是得道高人!
接下來自然是一番更為細致的盤問。
別看徐玄機在別人面前清冷,但因為國師府跟德王府之間的密切關系,她在德王妃面前卻幾乎是知無不言,而以她的表述能力,自然要比中二少年要強上許多。
很快,白天所發(fā)生的事,被她復述了個七七八八。
于是德王妃更加愕然。
天哪,年紀輕輕就儒家和道家雙悟,這樣的悟道高人,虧我還千方百計地想著如何去算計他!
德王妃差點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儒家和道家雙悟的悟道高人很可怕?
那倒未必。
哪怕是已經(jīng)四品境的徐玄機,德王妃也未必害怕,可問題是那鄭浪之還年輕,這么年輕就儒道雙悟,若等他入道,不管是入儒家還是道家,是有潛力向圣人方向靠攏的。
也就是說,恐怖的是他的未來。
別說是有望進天道的道家高人,或有望進無思境的儒家高人,就算是一個六品境的徐國師,別說是德王府,就連當今圣上都不敢輕易得罪??!
這就是德王妃差點冒冷汗的原因。
當然,現(xiàn)在的鄭浪之畢竟還沒入道,也還不至于太過于讓她后怕,而是只需要考慮如何來調整對待他的方式和態(tài)度。
有成圣潛力的悟道高人,最好是提前交好,能不得罪就盡量別得罪。
“你說,他三妻四妾的說辭,是不是故意的?”
在考慮接下來該如何對待鄭浪之的過程中,德王妃又想到了一個疑點,因為顏月月曾經(jīng)說過,鄭浪之似乎很抗拒成為郡主駙馬。
實在是有點可惜!
“有可能?!?p> 對于這一懷疑,徐玄機也深表認同,因為她想來想去,都覺得三妻四妾的想法并不怎么合道,跟悟道高人的形象實在是不相符。
德王妃沉默了下來。
鄭浪之是悟道高人的事,算是基本印證了,盡管他年輕得有點不像話,可德王妃一聯(lián)想到他那空前絕后的字詞曲三絕,也就覺得他雖年輕,但成為悟道高人也并不算是完全無法理解的事。
那接下來該怎么待他?
繼續(xù)算計他一番,讓他更好地為德王府所用?
這肯定是不行的,連陳蒨武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德王妃又豈能不懂?
別以為德王妃是天生的腹黑,喜歡算計,事實上,她的腹黑、算計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她攤上的是一個喜歡詩詞歌賦的閑散王爺。
很多人都以為,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王妃,日子一定過得很滋潤很輕松,事實上,越是接近皇權的地方,才越是復雜,一不小心就會灰飛煙滅。
而德王爺作為閑散王爺,一向是不怎么理事的,那整個德王府的心就得由德王妃給操起來。
一大家子的開支用度得她操心。
醉香樓的事也得她來操心。
和宮里,以及其他皇親之間的關系還得她來操心。
連陳蒨文陳蒨武的未來也得由她來操心。
在這種情況下,她不腹黑一點,多算計一點,又怎能撐起那么大一個德王府?
以一女流之輩,能撐起那么大一德王府,她自然不傻,她當然清楚,該算計時算計,該腹黑時腹黑,但該交好的人,就得把腹黑和算計丟一邊。
因此,在確定鄭浪之是悟道高人,未來潛力可能無限后,她現(xiàn)在所想的,已經(jīng)不是算計,而是如何來交好了。
當然,畢竟鄭浪之現(xiàn)在只是悟道高人而非得道高人,因此她的交好,自然也是講分寸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像對待國師府那樣,將其奉為德王府的座上賓。
那該怎么對待呢?
唉,要是能讓他成為德王府的駙馬多好啊,只可惜他似乎并無此意!
她先遺憾了一番,然后有了決定。
按照她原本的安排,是等這次豫州之行結束,回到會寧之后,就把已經(jīng)十歲的陳蒨武送去皇宗學,好好學學經(jīng)義的。
現(xiàn)在,她決定,利用這次旅程,先請鄭浪之來當陳蒨武的老師!
哪怕臨時的也行!
本來她是想讓陳蒨文也跟著一起學學的,但因為一個念想,暫時放棄了這一想法。
萬一這鄭浪之以后改主意了,愿意當?shù)峦醺荫€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