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方采秀嗎？”
一屋子鬼叫與失控地抓狂亂撞平息之后，還是最膽大的大夫人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但是指向門口的一只手仍控制不住地亂抖。
她手指的那人身形高挑，楊柳細(xì)腰，十三四歲的年齡，一行一動之間特有一種清塵婉約的曼妙風(fēng)姿，若再過兩年發(fā)育的更成熟些，她周身的氣質(zhì)將更是出挑。
每次見到她，哪怕是女人都會不自覺地多看兩眼她的身段，也會不自覺地聯(lián)想究竟是什么樣的臉孔才配得上這樣完美的身體。
正午的陽光經(jīng)過大開的門口照進(jìn)來，打在少女的身上，就連投射在地上的她的影子都是那么恰到好處的窈窕美麗。
光線正盛，大夫人逆著光有點(diǎn)刺目，她揉揉眼往旁邊轉(zhuǎn)轉(zhuǎn)穩(wěn)定心神再看，將目光鎖定在少女輕紗遮面的臉上，細(xì)看之下隱約能瞧見幾顆擋不住的雀斑和不少暗沉發(fā)粉的麻坑。
這張丑陋的，完全匹配不上這具完美比例身子的，每見一次都讓人深感暴殄天物的臉孔，不是方采秀還能是誰。
“方采秀，你是人是鬼？”大夫人聲音顫抖地問道。
被大夫人叫做方采秀的女子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走近大夫人說道，“我死時，下了地獄，一十八殿閻羅都認(rèn)為我死的太冤竟沒收我，是人都會死，既然我死都死不了，你說我是什么？”
她的聲音魅惑婉轉(zhuǎn)凄涼，明明是平淡無波的語氣，但是聽起來就猶如萬年冰錐刺地人脊背發(fā)涼。
大夫人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身子更是本能地向后退以遠(yuǎn)離這股子說不上來的壓迫窒息感。
“你，你別嚇我，青天白日的哪里會有鬼，你胡說！”大夫人大聲說，試圖用聲音給自己壯膽。
“那你說的我是人。”女子不屑地瞟了眼大夫人說道，“‘方采秀’這個名字不吉利，‘青姁’這兩個字不錯，以后我就改叫‘青姁’了?！?p> 聽見“青姁”這兩個字，楚菀猛然雙眼發(fā)黑腿發(fā)軟，一個重心不穩(wěn)再次栽了下來。
自稱是青姁的女子適時接住了楚菀。
四目相對咫尺之間。
“楚小姐?！鼻鄪惪粗鴿M是震驚與錯愕神情的楚菀柔聲說，“這回我的死給你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就讓我做你一輩子婢女來償可以嗎？”
楚菀呆呆愣愣地不說話，青姁沖她溫溫一笑，把她扶好站穩(wěn)。
“你們還有什么話說？”青姁冰冷地說道，同時眼神又瞟向臉色鐵青的大夫人。
“你這，這不可能！”大夫人晃晃發(fā)脹的頭語有些無倫次地說道，“張大夫說了，方采秀死透了，張大夫可是十里八鄉(xiāng)最好的大夫，他的話是最可信的，最可信…”
大夫人越說聲音越小，方采秀正好端端地站在眾人面前，這是事實(shí)不信也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冒充的，是假的了？”青姁再次逼向大夫人，“要不讓我那名義上的娘，許夫人來認(rèn)認(rèn)？給我做個證？”
“還是有人不想讓我活？我那日的‘死’不是意外？”大夫人臉色更青了，青的發(fā)黑，青姁接著說，“那我是不是就該上縣衙去，找來大老爺讓他查查那日我是怎么‘死’的？”
“不，不不！”
她直視的眼睛犀利無比似會看穿人的心思，逼的大夫人連連后退頻頻擺手，最后不知撞到了什么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那還有什么話說？”
有什么話說？大夫人精明的圓眼左旋右轉(zhuǎn)，方采秀沒死，許夫人必然鬧不出來什么了，她沒死，楚菀自然也就不必死了。
這么多人看著呢。
“哈，哈哈?！贝蠓蛉撕鋈淮笮Α?p> “這么說我可憐的女兒沒事兒了？”大夫人眼里笑出了淚花，大步走到楚菀很前忽一把抱住了她狠命地拍打她背，“這下好了，我的寶貝女兒沒事了！”
“是啊是啊楚菀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屋內(nèi)心向著大夫人的仆人也隨后跟著她哭笑。
哪里是真笑，分明都是苦笑。
青姁再次冷笑，抬手使勁扒開了大夫人。
青姁發(fā)嫌地吹吹手心，又甩甩，剛剛挨著大夫人的地方似有什么臟東西粘著了。
她的這一舉動惹得在場所有仆人的不滿。
“方采秀，你太過分了吧！”一個丫鬟帶頭，其他仆人也跟著附和。
“是啊，就算你不全是楚家的丫鬟，也是楚家花錢雇來做活計(jì)的丫鬟，也只是下人的身份，你這樣對主子大夫人不敬，也照樣得挨家法！”
“對，她對大夫人不敬，打她打她！”
此起彼伏的喊打聲越來越強(qiáng)。
青姁眼底醞釀的一抹難以察覺的晶亮迸射而出，投向了大夫人。
大夫人腦子立即就發(fā)蒙發(fā)空，一聲怒吼脫口而出，“我看誰敢！”
屋子里的亂哄哄頓時就安靜了。
青姁含笑垂眸，輕輕地對楚菀說道，“楚小姐，我們回家吧。”
兩人走后，香兒站出來憤憤不平地說道，“大夫人，您就這么著就讓方采秀和楚菀走了？”
大夫人揉揉疼得發(fā)脹的頭，心中也很委屈，但話是自己說的，人是自己放的，再委屈也得認(rèn)了。
但她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么突然心里發(fā)悶，悶地透不過氣，也更想不通為什么嘴不聽使喚地會蹦出來那么一句話，叫下人們們輕易地放過了方采秀的話。
“行了行了。”大夫人不耐煩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劉嬤嬤留下我有話說?！?p> 一眨眼的功夫客廳里內(nèi)只剩下大夫人與劉嬤嬤兩個人。
劉嬤嬤偷眼觀瞧大夫人陰郁至極的臉，直覺不妙眼皮跳得厲害，心更是突突地緊。
“剛剛楚菀就要吊上，我馬上就成功了，都讓你給攪了！”大夫人怒不可遏地說道。
劉嬤嬤連滾帶爬地爬到大夫人跟前，嚇得哆嗦地不像樣。
“說吧，你為什么突然闖進(jìn)來，看見楚菀上吊又為什么大叫？你從來也不是冒失人吶？這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要你的命！”
“大，大夫人，老奴，老奴不知道啊?！?p> 劉嬤嬤抹了一把大汗淋漓的臉頰，仔細(xì)細(xì)想了想，那時大夫人讓她到楚菀的住處附近，暗中去監(jiān)視玲兒和許夫人，記憶只停留在她靠著墻偷看這里。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就似做了個亙古未有的好夢，一覺醒來就已經(jīng)在廳里，大夫人的一聲，“我看誰敢！”給吵醒了。
醒來就看見楚菀和一個女子并肩出了客廳。
而那個女子居然是已經(jīng)死了的方采秀！
劉嬤嬤根本跟不上大夫人的思維，多半的心腦都正陷在活見了鬼的驚怕里出不來。
“方，方采秀沒死？”
半天，劉嬤嬤方支吾出來這么一句話。
大夫人更生氣了，“你裝的什么傻？我還想問你她怎么活了？我讓你在楚菀那看著，你都是怎么看著的？！”
“老奴，老奴…”劉嬤嬤干嘎巴嘴始終說不出來所以然。
“噼里啪啦！”
楚家客廳好一陣子摔東西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