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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行世間傳

(八)蘭文珠講述的故事(2)

巫行世間傳 硯樓客 2006 2022-01-05 09:19:46

  泳池……我盯著那個外國人,他表現(xiàn)的很正常,不似看到任何異狀,那么,我不用去看也應(yīng)該可以肯定,林家泳池的池底不會有我昨夜夢見的黑色根須吧。

  我想,自己疑神疑鬼這許久,到底只不過是被惡夢嚇住了而已,這個世間才沒有什么不合邏輯的場景是真實的。

  暗地里松了一口報,我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小木蘭身上,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林子瞧出來,笑話我說:“文珠姐這么喜歡小孩子,趕緊自己生個呀?!?p>  我說:“什么男人的基因能保證生出這么漂亮的小囡啊,萬一生個皮小子我不得瘋掉?啊呀我就喜歡這孩子,能不能借我回去看看?”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楞了,聽聽我說的這叫什么昏話,哪兒有管人家借孩子的?

  老爺爺超級警惕,聞言把小木蘭抱牢,說什么也不肯讓我碰。

  我趕緊往回圓:“爺爺,不是啦,我表達方式不對,害你聽岔意思了。我是想說,我特別喜歡這孩子。你們?nèi)羰窃谶@里住多幾天呢,可以帶孩子上我家玩玩兒呀,林叔叔林姆媽家貴重東西多,在這里帶孩子怕會放不開呢?!?p>  老爺爺只管搖頭,專心喂食小嬰兒,不同我說話。我后悔得想咬掉自己舌頭,只得慢慢圍著老爺爺獻殷勤,指望能磨得老人家緩和態(tài)度。林子見我沒空理她,不在意地笑笑,就往地下室那邊去了。

  沒多久,林子帶了個鄉(xiāng)下小弟上來,后面的事,你們這些聽故事的都已經(jīng)知道啦。

  我得強調(diào)一下,就是從那個鄉(xiāng)下小弟上來之后,我模模糊糊地,開始覺得自己不太能控制自己……怎么形容呢?好比我說借小孩的那句昏話是打了個噴嚏,等到那個鄉(xiāng)下的小野人上來之后,我漸漸就變得,開始流鼻涕了。

  當然我這只是打個比方,我才沒有真的當眾流鼻涕。

  可我卻控制不住自己插嘴管閑事:我居然會嗆聲陌生的鄉(xiāng)下來客,又居然被小穆頂回來不敢繼續(xù)接招,還居然大抱大攬指點別人家的一地雞毛……最奇怪的,是大家居然都聽從了我最后跳出來說的那番話,各自散開了。

  這不是我……準確的說,這不是通常在外人面前的我。

  我長到這么大,從來不會管外人的閑事,更從來沒有這么高調(diào)張揚,總被人夸獎?wù)f,父母把我教養(yǎng)得很好,知分寸識進退……我唯一的毛病呢,是在熟人面前嘴上不饒人,有時候會略顯刻薄,給人添堵。

  《紅樓夢》很多人都看過吧?我今天這個咋唬樣子,似有點象王熙鳳,可其實,真正的我,要硬算起來,該是象林黛玉。

  別笑話我,我可不是自吹自擂,我哥外號“蘭寶玉”,就是他說我象林黛玉,不過是貶義的,我哥說:“我這妹妹,整個兒就是一貶義的林黛玉,毛病全有,好處全無。”

  我哥那么多妹妹,他最關(guān)心的是我,最煩的也是我。

  先介紹介紹我哥吧,我哥是我們家十八里地一棵獨苗男娃,我們家親戚眾多,又都在這座都城里扎根,本地人容易互相照應(yīng),我爸兄妹3人,我媽姐弟4個,七戶人家守望相助,家族人口蹭蹭蹭地往上漲,到我這一代時我們國家取消了計劃生育,第三代齊齊整整共有13個孩子,我排行最小。現(xiàn)在往下已經(jīng)又有好多第四代了……暈,我們家的親戚啊,多的我都數(shù)不過來。

  我爸是長子,我媽是長女,我爺爺和外公外婆都已過世,第一代就剩下我奶奶還在,今年滿九十了。我奶奶一輩子是家庭婦女,特別會操持家務(wù),性格又大氣,而我外公外婆都早逝,我媽長姐如母,待我爸娶了我媽之后,我奶奶心疼長子媳婦,連我姨我舅一起看顧。

  到我這一輩的13個娃,基本上都是我奶奶幫著抱大的,居功至偉,所以我奶奶就成了兩邊家里一起供著的老祖宗,我爺爺去世后,奶奶就一直跟著我爸媽住?,F(xiàn)在一到節(jié)假日,所有后代子孫都齊來拜望老祖宗,我爸媽家的那棟別墅里能鬧翻天。

  我爸和我媽,一個開發(fā)房地產(chǎn)一個搞金融理財,在整個家族里最有錢最有地位,而我們這一輩13個人里,就只有我哥一個男孩子,其余12個全是女孩兒。我有個姨父,學中文的,是個紅樓迷,有次聚會就說,咱家這不是金陵12釵和賈寶玉的標準配置嘛。打那以后,我哥的外號,就叫“蘭寶玉”。

  我哥是孫兒輩里的頭生子,底下12個全是他妹妹,輪到我這個親生的妹妹,小我哥整十二歲,是我們家族12釵里最小的一個,也算是最嬌氣的一個。我那群堂姐表姐們,個個精彩奪目,跟她們一比我弱得如風擺柳一樣。

  小時候姐姐們管我叫“蘭妹妹”,管我哥叫“格格巫”,反正就是各種逗我倆玩,我哥是大哥嘛,對一眾妹妹們?nèi)米屩?,由此養(yǎng)成一副特別容易招女孩子欺負的暖男體質(zhì)。那次姨父說我哥是賈寶玉,姐姐們立馬全改口叫我哥“寶哥哥”,把我哥惹急眼了,難得發(fā)了一頓大火,姐姐們算是妥協(xié)成絕對不在外人面前這么叫他,他也沒奈何。

  我哥三十歲那年結(jié)婚娶了嫂子,鬧洞房時姐姐們約齊了,趁婚房里別人都走空后,就剩下我那11個姐姐,分兩排站新人床前,一起拿捏出鶯聲燕語,同聲道:“寶哥哥,妹妹身上好了,好些天不見了,蓋著這勞什子做什么!”一口氣說完,兩排人笑得東倒西歪,我嫂子紅蓋頭都沒掀呢,嚇得蒙頭蒙臉直跳起來張皇失措。我哥快氣死了,居然還曉得輕重,先把我嫂子摟回床沿好生安慰,再順手揭下紅蓋頭,舞得跟雞毛撣子似的,把一眾討厭妹妹全打出了他的新房。

  也不知道后來,他倆是咋能平心靜氣地圓了房……我嫂子,那是個妙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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