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明白,問他:“編?編什么?我說的是實話啊,眠果助睡,人類睡覺充分自然皮膚就會變好,我說的有什么不對?”
火兄弟楞楞地看著我,再次感嘆道:“老大,你真的是,不太會說人話哎?!?p> 火兄弟這是怎么了?我說的話跟人類說的話沒有什么區(qū)別吧,他再三表示我不會說“人話”,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別擔心,交流溝通不暢的困境,我這三十幾年來經(jīng)常碰到,也算是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不懂對方的意思就問嘛……唯一的風險是,此前我曾經(jīng)有過把別的族人問到翻臉揍我的經(jīng)歷,火兄弟應該不會這么暴躁吧?
呃也難說,族人發(fā)怒固然有嫌我問個沒完沒了的緣由,但也有他護佑的資源正被人類濫用所以情緒不好的緣由,似火兄弟這般,整族護佑的火脈都面臨衰竭殆盡,他的情緒不可能會很好吧?我要不要去問他是什么意思呢?又或者無妨吧,他下午剛吃了那么大一堆甜品,該能幫助他保持一陣子好情緒吧?
我在心里左思右想,火兄弟在對面瞪著我看,終于忍不住大喝一聲:“老大?。。 ?p> 我一震,立時意識到我的心聲完全可以為他所知,沒問也等于是問了,那么,這是表示他被我問煩了嗎?
火兄弟無奈地開口道:“我真希望能有個開關,關掉我聽你心聲的靈力,老大,你到底是怎么了?做決定的時候,你好似什么都知道,可一想事情,卻能發(fā)散到完全不著邊際的地步。老大,不是你會講人類能聽懂的話,就叫會說人話……你看你,開口說不了三句,就能讓別人徹底誤會,這么說話是不成的。”
我很無奈,與他商量道:“那要不,你探我心聲就得了,以后你負責說,我不再跟別人說話,就不必產(chǎn)生誤會了?!?p> 火兄弟拒絕道:“不要,你沒有靈力,聽你心聲就跟聽凡人心聲一樣費勁兒,累得很,你跟我說話不要緊,我就算誤會,探一探你心聲便可以明白過來,你同人類說話才真的能誤會死人不償命,可人類誤不誤會其實我又不在乎,我才不要代替你去跟人類說話……算啦,不用管這事,你是要我現(xiàn)在就瞬移回去接小木蘭嗎?”
我省起,剛才的話頭兒并沒有說完,腦子立時清明,道:“林子吃了半顆眠果,剛開始只會變得遲鈍不愛說話,并不會馬上睡著,因為凡人身體消化的時間比仆人要長,我算過,她應該到了酒店房間之后才會蒙頭大睡……就算硬撐著不睡也應該會昏沉沉的,不愿意說不愿意動,怎么會鬧出要跳樓自殺的事來?”
火兄弟搖頭:“你別問我,我想不出來任何理由。”
我繼續(xù)與他商量:“蘭文珠這個人很不好溝通,你若是回去不理她倆,只抱了小木蘭就走的話,她會不會真的去報警?那就不好了,會鬧出很大動靜,免不了被人類追查,對我們來說十分麻煩……火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索性回去陪著她倆,找找機會,想辦法用靈力把林子和蘭文珠對我們的記憶全部抹掉?”
火兄弟很為難,道:“蘭文珠好辦,她本來就不知道多少跟仆人有關的信息,對你編的渣男故事深信不疑,都不用怎么抹,她的記憶應該很快就會完全走樣。但對林子我完全沒把握,萬一把她腦子弄壞了,搞成白癡怎么辦?”
“白癡總比沒命好吧?!蔽以噲D說服火兄弟。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定過的規(guī)矩?”火兄弟提醒我。
“什么規(guī)矩?”我有點懵。
“你嚴禁涅母的仆人用靈力去直接傷害人類啊……我要是把林子弄成白癡,過去的那個你,會稟明涅母把我清除掉哦。”火兄弟認真地對我說。
我為什么要定這種規(guī)矩?怎么我從沒聽土孜婆跟我講過?但……等等,他這話里有漏洞啊,我馬上問火兄弟:“聽你說來,違反規(guī)矩的后果并非是由土仆來清除掉你啊,那這規(guī)矩應該是涅母定的才對,怎么說是前世土仆定的呢?”
火兄弟被我問的有點楞,想了想,才說:“不對,這規(guī)矩是你定的,你跟我們說這話的時候,涅母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兒了,然后你就給我們定了這個規(guī)矩……其實回想起來,涅母在的時候倒沒這規(guī)矩,你帶著我們打造自然界食物鏈時,沒少用靈力傷害過礙事的凡人,涅母從來沒因此懲罰過我們,她就是有時候會哭?!?p> 我更不解了,再問:“這不合邏輯啊,火兄弟,涅母不在,就算前世土仆定下了規(guī)矩,又怎么執(zhí)行呢?就比如現(xiàn)在,即或你違反了規(guī)矩,我上哪兒去稟明涅母清除你呢?”
火兄弟埋頭苦思了一會兒,不很肯定地說:“也許,只有你知道涅母在哪兒?”
我搖頭,道:“這不通,我怎么會知道……而且,前世土仆就是那么一說,你們?nèi)夹艈??大家都是涅母的仆人,沒有高低上下之分,為什么你們自己不去找涅母確認一下?”
火兄弟很堅決地點頭,道:“老大,當年涅母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們五個之中,就是你說了算。我記得當年你定過這個規(guī)矩后,金仆剛開始沒當回事,不小心用靈力傷害了一個凡人的性命,幸好你用靈魄石搶救了回來,那是我唯一一次見你發(fā)怒,你咆哮著說要去稟明涅母,將金仆清除掉,說完就不見了。三天后,好端端的,金仆正跟我們說話,突然憑空消失了,木仆、水仆和我都嚇得不知道該做什么,然后又過了三天,你和金仆一起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金仆不知道怎么了,整個人陰沉蒼白,瘦成骷髏一般的骨架子,而你,跟我們四個人又強調(diào)了一遍這規(guī)矩,還說金仆初犯,這次就罷了,以后無論任何情況,都嚴禁我們用靈力直接去傷害人類,包括你自己在內(nèi),若有再犯,絕不姑息,金仆當即俯身稱是。所以,從那以后,我們誰還敢違抗這個規(guī)矩?有什么必要去找涅母確認?”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我,或者說當年的土仆,原來竟是這么兇狠霸道的形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