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dāng)天,清早詹萍到倪漫華家給她和自己化妝,倪漫華結(jié)婚,伴娘理所當(dāng)然是詹萍,詹萍一邊給倪漫華做著妝發(fā)一邊感嘆,以后沒法在不開心和不開心的時候,都跑到倪漫華家去和她睡,不想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也不好意思老到倪漫華家去蹭飯,她感覺自己的青春就在她給倪漫華上粉底、畫眉、打腮紅的過程中結(jié)束了。
倪漫華以前參加別人婚禮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煽情環(huán)節(jié),她總覺得結(jié)婚應(yīng)該是一件完全開心的事情,那些煽情的戲碼,都是裝模做樣的演出。
但詹萍這么一感慨,倪漫華感覺自己眼眶有些濕潤。
倪漫華睜大了眼睛,指著鏡子里的詹萍喊道:“你別在這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一會給我說哭了妝得重畫。以后我家還是你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只要你需要,我把路觀海踹地上去,讓你睡床上。”
詹萍被倪漫華逗笑了:“得,果真是越來越有我的風(fēng)范了,不錯,不擔(dān)心你嫁人之后會受欺負(fù)了?!?p> 賴宏途走進(jìn)來,他今天也煞有介事的打扮了一番,頭發(fā)上摸了發(fā)膠,西裝被倪漫華媽媽熨好,穿起來很精神。
賴宏途夸贊倪漫華的話還沒說出口,詹萍已經(jīng)先開口對倪漫華說:“今天扔捧花的時候看準(zhǔn)了扔他,往腦袋上扔,他這個發(fā)型我感覺很適合插花。”
賴宏途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房間里只有他們?nèi)齻€人后,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我這發(fā)型我姐弄的,你說話注意點?!?p> 倪漫華笑笑,還是看著鏡子里的詹萍:“捧花我還是扔給你吧萍萍,畢竟以后還是要有個人照顧你?!?p> “別,”詹萍果斷的拒絕:“不婚主義是我信奉的信條?!?p> 隨后看了眼賴宏途,詹萍又補(bǔ)上了一句:“畢竟這世界上也沒幾個好男人?!?p> 婚禮是在中午進(jìn)行,倪漫華抵達(dá)時眼睛就一直在往路觀海那邊瞄,詹萍幾次捏她手臂,讓她矜持一點。
可倪漫華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她總感覺自己無論是和路觀海分開半天還是一天,甚至是幾小時,再見面時,她都會感覺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會很想念他,連呼吸都在朝著他的方向?qū)ふ摇?p> 四周有很多種香味,花香草香,蛋糕香酒香,還有倪漫華自己和各個賓客身上的脂粉味,倪漫華卻是在不斷尋找著路觀海身上的氣息。
賴宏途別墅草坪上擺著露天自助美食美酒,早有人在舉杯共飲,這和倪漫華記憶里,以往參加露天婚禮時的布置差不多。但她也發(fā)現(xiàn)了許多不同,比如在入口處花柱的形狀,被設(shè)計成了一本書的形狀,中間裝上LED屏幕,圖片的更換做成圖書翻頁的效果,許多人在那里看著。
一直在音響里放著的歌,都是倪漫華最喜歡的歌手唱的,熟悉的旋律鉆進(jìn)耳朵里,讓原本有些緊張的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倪漫華小時候也經(jīng)常在夢中想象自己的婚禮,但新郎始終是一個模糊的輪廓,有的時候他騎著白馬,有的時候他拿著劍。
但當(dāng)倪漫華和路觀海在一起之后,她的想象中的那個人就都被換上了路觀海的臉,就算他沒有馬也沒有劍,只是坡著腳一步一跳的到她面前,倪漫華也覺得心滿意足。
司儀是吳波,他還挺有范,抬著手向大家解說著:“看著我們新郎的腳不要笑,這都是為了布置我們今天的場地,掛裝飾啊,扛花架啊不小心摔的,這一摔可不得了,把霉運統(tǒng)統(tǒng)都摔走了,這是上天對他這段日子努力的表彰。俗話說扛肩能扛手能提,從此恩愛兩不疑,我們的新人跳過疾病跳過災(zāi)苦,往后余生都是幸福?!?p> 倪漫華這才知道路觀海忙碌的那些天都在干什么,為什么不讓她自己過來,為什么那天受傷回家之后反應(yīng)那么奇怪。
倪漫華被詹萍陪著走過紅毯,她看見裝束了花草的拱門,一共有六個,每走幾步,經(jīng)過一個拱門,就會看見上面用木夾夾著一些她和路觀海的合照。
合照背面有時間,從倪漫華看見的第一張照片開始,到她走到路觀海面前,整整六年時光,都在她這幾步路里走過了。
新人宣誓,交換戒指,父母致辭,倪漫華覺得當(dāng)眾接吻有點尷尬,當(dāng)初讓路觀海一定要取消這一環(huán)節(jié),但禮成之后,趁沒人注意他們時,路觀海還是飛快地偷親了倪漫華一下。
倪漫華紅著臉推了他一下,問他:“你別告訴我這些是你一個人干的,我不信?!?p> 路觀海老實的說:“駱駝,吳波,想子,詹萍,都幫忙了,舅舅也來過幾次。”
“我舅也參與了?你們夠可以的啊?!?p> 詹萍原本在看別處的熱鬧,聽見在說舅舅之后轉(zhuǎn)過頭來看他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們并沒有說什么。
倪漫華問:“吳波那些詞哪來的?我可不記得俗話有那么說過,他自己寫的嗎?”
“哪能呢,”詹萍接話:“駱擇禮寫的,你說他文學(xué)造詣那么高一個人,以后要去當(dāng)?shù)乩砝蠋?,真奇了怪了。?p> 駱擇禮是伴郎,他今天也穿著西裝,但沒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絲框邊眼鏡,看起來還真像一個文化人。
駱擇禮不在意被詹萍調(diào)侃,他推了推眼鏡,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這還有一個能寫的以后要當(dāng)醫(yī)生,我當(dāng)?shù)乩砝蠋熢趺戳???p> 駱擇禮這句話的指向性很明顯,詹萍忽然想起倪漫華還沒有看到在這場婚禮中,路觀海最用心準(zhǔn)備的內(nèi)容。
入口處那個小花柱,先前圍著的人太多了,這會大家忙著吃飯喝酒,倪漫華終于得空,別詹萍拉著去看。
他們?nèi)サ臅r候只看見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倪漫華有點看不明白,直到數(shù)秒后那本“書”翻回到第一頁,倪漫華看見那幾三個醒目的大字——寄妻書。
路觀海的字很工整,寄妻書里一行行手寫字,從他們相遇開始,記錄著這些年里路觀海和倪漫華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
從路觀海的記錄里,倪漫華發(fā)現(xiàn)了好些她自己沒有留意過的習(xí)慣,比如飯桌上甜菜比較多的時候,她就會喝湯,如果是咸菜比較多,那她大概率不會喝湯,而是會在飯后去買一杯奶茶。比如晴天的時候,她走路手都放在外面,但是下雨的時候,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就會不自覺的插兜。
很多生活中不容易被察覺到的小細(xì)節(jié),路觀海都一一記錄下來,寫在了這本書上。
倪漫華臉紅了,她看著周圍這些賓客,帶著羞意的語氣中不無埋怨:“你怎么把它們寫出來給給這么多人看??!搞得我一點隱私都沒有!”
“這哪算隱私呢……隱私的我都沒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