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心酸
我病了?
我得了一種叫‘窮’的???
要是我有錢的話,妻子就不會因為操勞過度難產(chǎn)而死。
要是我有錢的話,徐三也不敢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
要是我有錢的話,這幫人應(yīng)該對我點頭哈腰俯首稱臣,應(yīng)該是我來侮辱他們吧。
對,是這樣的,就是因為我沒錢,所以才會這樣。
如果我有錢的話,一切都會改變。
是的,我病了。
我得了一種叫‘窮’的病。
這種病從我進都城那一刻……就得上了。
馮二說他能治我的病,他能救我,我應(yīng)該求他。
對,就是這樣的!
我應(yīng)該求他,我應(yīng)該求他!
“求求你二爺,你說得對,我得病了,求求你治治我!”
“嘿嘿,這很簡單,等哥幾個爽完后,把這個瞎姑娘賣到窯子里去,你不就有錢了!”
什么,他們要把我閨女賣到窯子里去。
不,不行,這樣不行。
徐東來聽著馮二跟他說哪家窯子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錢只管找他馮二拿,一顆子都不會少了他。
心儀她自小眼睛便瞎了,沒了我她活不下去的。
窯子不是一個好地方,不能去那里,就算死也不能去那里!
不能賣,不能賣!
徐東來的指甲已經(jīng)脫離了手指,但他仍舊在地上不斷抓著。
踩著他左手的地痞,受不了血肉模糊的滑膩感,厭惡的將腳挪開。搬起一個凳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馮二看的哈哈大笑,將徐東來那張酒水、眼淚、鼻涕混合在一起的臉扯到自己面前,大聲的對他說著:賣到窯子里你就有錢治手了!哈哈!
“他不能治你的病,我能?!?p> 徐東來心中焉然響起一道聲音,冷漠,冰涼。
“什么方法,求求你,治治我的?。 ?p> 他大聲的叫喊著,馮二等人都以為他得了失心瘋,厭惡的從他身上下來,口中不斷的商量著賣到哪里,賣多少錢財。
“把你的一切都給我,我?guī)湍阒尾?!?p> “給你,都給你,只要不賣我的閨女,我什么都給你!”
徐東來披頭散發(fā)地在地上打著滾,緊接著如同死人般躺在地上。
接著猛的一抬頭,雙眸被血色所沾滿,如同紅色深淵般。
他手腳并用,動作迅速的爬向馮二,在后者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張嘴,狠狠咬下!
咔嚓!
馮二的手指連帶著皮肉,被徐東來囫圇吞棗般咽進肚里。
緊接著徐東來爬上馮二的身上,那脖子上的大動脈,如同薄紙般脆弱不堪。
血漿,讓整個客棧換了一層顏色。
趴在徐心怡身上的那人是最后倒下的,即便如此,他依舊死死抓著身下的衣裳。
徐心怡跪坐著沾滿血跡的地上,摸著溫滑的地板,大聲的呼喊著父親,可是得到的卻是良久的沉默。
……
青龍大道上發(fā)生了火災(zāi),一連幾十家店鋪被燒,所有商鋪里面的錢財,消失的一干二凈。
損失最大的,是具有官方背景的飛燕商行,里面寄存的數(shù)百萬兩黃金不翼而飛。
除了這些,還有無數(shù)被火勢牽連的無辜民眾。
第二天凌晨時分,東來客棧的大門被打開了,徐心怡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緊了緊自己的衣裳。
“閨女,咱有錢了,咱不需要擔(dān)心受怕了。
以后爹給你找最好的大夫看眼睛,帶你吃好吃的,穿最漂亮的衣服!”
聽到徐東來的聲音,徐心怡這才意識到來者是自己的父親。
顫顫巍巍的尋著聲音爬過去,此刻的她想要抓住徐東來,摸到的卻是一個冰冷物體。
徐心怡摸著徐東來的左手,此刻他的左手已經(jīng)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黃金打造的冰冷手掌,連接處仍然可以看見泛黑的爛肉。
“閨女,這是爹的新手!
我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弄好的,都是由黃金打造的,以后咱們不會缺錢了!
你看,你看?。 ?p> 癲狂的徐東來將大把的銀票碎銀拋給徐心怡,顧不上自家閨女害怕的神色,自己仰面倒在堆積如山的黃金之上,面露沉醉之色。
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將這么多黃金運回來的。
此刻的徐東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只要他不說,誰都不知道徐心怡不是自己的女兒。
知道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他養(yǎng)了徐心怡整整十六年,自己還要看著她出嫁生子。
徐東來幻想著自己的閨女治好眼疾,身穿著綾羅綢緞出嫁的樣子,不多時便鼾聲四起。
當(dāng)林龍帶著巡檢司步入東來客棧的時候,查案多年的他,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堆積如山的黃金上躺著一個人,下面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孩。
四周全是斷肢殘臂,血色與黃金散發(fā)的光芒形成了獨特的沖擊力。
徐東來最終還是被關(guān)進了天牢,代價是三分之一的巡檢司人員身亡。
最后迫不得已,林龍以女孩為突破口,才把徐東來制服。
可讓他憤怒的是,自己手下死了這么多,拼勁全力維護都城治安,卻被后續(xù)趕過來的東廠奪了功勞!
不僅如此,帶頭的花極好更是讓他連夜審問被捕的嫌疑犯。
林龍心里憤怒異常,卻時刻提醒自己,宋春秋進入天牢前的囑咐,只能強行把這口悶氣咽下去。
等他到了天牢審問室,推門進去就見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平靜的出奇,只是眼眸深處,偶爾會劃過一道詭異的光亮。
林龍大刀闊斧的坐在審問席上,看著這人沉聲說道:“匕首是在你身上找到的,上面的血跡與太傅的血跡相吻合,傷口同樣吻合。
并且太傅家中的馬夫,曾直言你是最后見過太傅的人。
對于這些,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那人見狀也不狡辯,平淡的如同在自己家中般,口中喃喃自語著:“我本是一介寒門子弟,唯一的目標(biāo)便是考入都城學(xué)院。
可是我年年考試,年年不中。
為什么你們可以,我卻不行?
白子清身為太傅,竟然不能體會到我的感受,不能讓我進入都城學(xué)院,他憑什么當(dāng)這個太傅。
今年考試,他親自閱卷,你知道他在我的試卷中的批復(fù)是什么嗎。
豎子言論,不當(dāng)茍同!
我的言論有錯嗎?他憑什么這樣說我!
難道就是因為他是太傅,所以他才有資格這樣評判一個人嗎。
我嫉妒他,我嫉妒你們所有人。
憑什么你們比我有才華,憑什么你們生來高貴,憑什么你們可以衣食無憂。
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所以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