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一次晨會上,南宮云交代開啟下一年收支的預(yù)測工作。
上官舒再次每日待在賬房中,沒人搭理又怎樣,她會偷偷聽,偷偷學(xué)?。?p> 一個月之后,上官舒發(fā)現(xiàn),繡坊的入賬不對。
每月的入賬跟她去年預(yù)測的一樣,是八千兩,甚至在八月的時候還高升到一萬兩,那么到九月為止總?cè)胭~應(yīng)該是七萬四千兩,而總賬上卻記的是四萬七千兩。而粗布生意的入賬在總賬上卻多了幾萬兩。
上官舒默默記下,她弱弱地嗅到一絲陰謀,她打算就在原地以靜制動。
晨會,李管事上報今年的每項收支情況,確認了開源節(jié)流的方略很管用,收入增加了十五萬兩,繡坊增收四萬七千兩,粗布生意增收十萬三千兩,并同時匯報了下一年的收支預(yù)測。
李管事上報完畢,連管事就搶著開口,“我原來就覺得繡坊收入不大,只是要有證據(jù)才行,所以去年默認了繡坊的生意,現(xiàn)在看來還是要靠我們原有的門路才能賺錢的?!?p> 沉默良久,王管事圓滑地弱弱說,“繡坊雖然賺的不多,但是也是賺的,本來也是廢料利用,沒什么損失?!?p> 衛(wèi)管事開始陰謀論,“聽說那個白澤不到一年時間就在繡坊占了分成,不是有什么陰謀吧,我看換個人去管,別讓人把我們賣了。”
接著全場陷入了沉寂。
南宮云覺得,憑借自己多年經(jīng)驗,今年總感覺哪里不對,他又說不清楚。于是,南宮云讓李管事留下,上官舒陪同,其他人各回各家了。
李管事看著南宮云陰沉的臉,自覺不好,主動開口說再回去重新核算一遍,七天后再次上報。
到這時上官舒知道了這其中的陰謀,于是,交代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老爺,我在賬房這些天是有發(fā)現(xiàn)的,因為不知道原委,所以一直沒有上報,今天終于理清了?!?p> 上官舒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娓娓道來。
聽了之后,南宮云大怒,一掌拍碎了桌子,“我原本以為他們只是有些小算盤,圖謀一些小利而已,沒想到竟然合起伙來騙我,云慧坊是我的也是他們的,他們這樣遲早誤了云慧坊,讓云慧坊誤入歧途,他們這是要毀了云慧坊啊!”
近兩年時間,上官舒第一次見到南宮云發(fā)火,震驚之余安慰道,“老爺先別氣,說不定是湊巧,賬房的人合錯了也不一定,說不定過幾天李管事查出來了,改正過來就好。另外,他們也是不想白澤一個外人插手生意而已,把生意交給他們管就好了,白澤若不是因為我的請求本也不想插手的?!?p> 南宮云看了一眼上官舒,嘆氣,“舒兒,不管怎么辦事周到,你還是年輕啊。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他們這樣是一石三鳥。第一,粗布生意一直是老連管理的,這樣修改賬目,凸顯了他的能力,以后方便他自己做大;第二,若是白澤落了個手腳不干凈的名聲,你也會被連累,你們以后在廣州都會難以立足的。第三,老衛(wèi)在這里吃的很開的,他是想趁機把繡坊收入囊中。”,嘆息一聲之后,南宮云又道,“不知這次老李在這其中做了什么角色,是否是真的被蒙蔽其中啊。我們等七天之后的結(jié)果吧?!?p> 上官舒走回自己的院子,腦子里全是南宮云的話。
白澤見狀拿著糖人上前,“舒兒,給你,你最愛的糖人?!保娚瞎偈嬉琅f滿臉憂思,他問,“舒兒,你是怎么了?不會是因為有人懷疑我手腳不干凈,你擔(dān)憂我吧?”
上官舒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澤。
白澤知道自己猜對了,“沒事兒,舒兒,清者自清,我坦坦蕩蕩,終會真相大白的?!?p> 上官舒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當(dāng)然相信你,也相信天理昭昭。只是我才知道人心會如此復(fù)雜?!?p> 白澤規(guī)勸,“舒兒,你還年輕,每天把自己過得清心寡欲也就算了,還越來心思越重,這樣不好。人心復(fù)雜,以后小心就是,不要再想了,啊?!?p> 上官舒接過糖人,“嗯,你說的有道理。你這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若不是我無肉不歡,怕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適合與青燈古佛為伴了!”
白澤斜睨了一眼,“誰說不是呢!快點吃你的糖人吧!我現(xiàn)在每天都會出去看繡坊的,以后每天我都給你買一個糖人回來,也不行,吃多了不好,那就每七天一個!”
上官舒笑意漸深,“好。謝謝你,白澤?!?p> 七日之后,晨會上,李管事先是跟南宮云連連道歉,說自己管理不嚴(yán),讓下面的人合計錯了賬,繡坊的收入和粗布的相差不多;又調(diào)整了下年的收支預(yù)測。南宮云聽完,還沒等各個管事開口就憤憤離去。
司命盯著妙華鏡搖頭,“這上官舒在搞什么?她有幾世的記憶的,怎么還是跟一個小白菜一樣單純?”
東華懶洋洋地靠了靠羅漢榻,“你不是都說了嘛,女人心海底針,她們都在演戲?!?p> 司命可憐巴巴的看向東華,“帝君,您一定知道什么。就真的不能先跟我劇透一下么?”
東華揮揮手,一陣風(fēng)起將司命吹到了一旁。
司命只好繼續(xù)坐回桌前辦公。
兩日后,南宮云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狀態(tài)。
上官舒驚訝了,他們的矛盾恢復(fù)的還真快呀!也是,水至清則無魚,看來南宮老爺?shù)男亟筮€真的是能海納百川啊。
就在上官舒還沒收回感嘆時,管家就帶來一個新的任務(wù):陪著老爺去蘇州看地!
上官舒仔細聽了之后知道,原來南宮云一直想把生意做到蘇州。幾日前,衛(wèi)管事托人打聽到了蘇州巡撫公開賣地的消息,所以南宮云決定親自去看看??墒?,自己一個小姑娘跟去做什么,算了,誰讓自己拿人家的工錢,乖乖聽吩咐吧。聽說還有白澤一起,心里負擔(dān)減輕了很多。
此行好多人,還有衛(wèi)管事、連管事、薛管事。
想了想,不能就自己一個女的,上官舒祈求管家讓她帶上丫鬟,就是連管事送她那個。她一直都把人家扔到染色間去干活,這下才想起來。最終,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她心愿達成。
路上南宮云、薛管事、白澤和上官舒一輛馬車,小趙駕車。
衛(wèi)管事、連管事一輛車,小周駕車,丫鬟被上官舒安排在車上端茶倒水。
南宮云默默看了看上官舒,他對這樣的安排很是滿意。
南宮云的馬車很大,四個人,兩人一組,在車?yán)锵缕濉O铝藘扇盏钠?,白澤無聊的冒泡了,他放下棋,開始給上官舒畫小像,順便也給南宮云和薛管事各畫了一個小像。南宮云稱贊一番之后,便開始聊天。聊白澤的建筑專業(yè),并聊了白澤對國內(nèi)工廠建設(shè)的看法。
薛管事看著南宮云那得意的模樣,真是替他高興,真是蒼天有眼,讓這對娃娃來了老爺門下,老爺心中的意愿終于有人幫著實現(xiàn)了。
十日后,一行人來到了蘇州。
當(dāng)日,丁巡撫親自迎接,并安排了上好的客棧,安排好一行人之后,確定次日去看地,眾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次日,看過地之后,丁巡撫安排了酒宴。
一聽是酒宴,上官舒自認為一個女子不便出席,便謊稱不舒服,由丫鬟攙扶著,回房休息了。
上官舒剛離開,薛管事就一個眼神示意小趙跟上保護。
上官舒一離開就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本想著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乖乖回房休息來的安全,可是,剛回到房間就看見小趙,于是讓丫鬟裝成自己的模樣待在房間,自己換了一身男裝,跟著小趙出去逛街去了。逛了沒一會兒,上官舒就興致缺缺了,這里很是偏僻,方圓十里地內(nèi)都是魚塘田地,真的是人煙稀少。
二人鎩羽而歸,在客棧附近的小攤上吃面,邊吃邊聊。
二人吃完面,還未起身,就見南宮云和衛(wèi)管事他們回來,丁巡撫還親自相送,幾個人都微醺。
南宮云對衛(wèi)管事道,“老衛(wèi),這次多虧你牽線,解決了我工廠的事,還讓我遇到了丁巡撫這么爽快的人,一舉兩得,我們都要多謝謝你?!?p> 丁巡撫用他那猥瑣的眼神看著衛(wèi)管事,“是啊,世兄,太感謝你了。我再跟你打聽一下,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是誰呀?雖然衣著簡樸,但是難掩她的美色?。∧芨銈円黄?,是誰的外室呀?”
他們說話聲音不小,上官舒聽的清清楚楚,強忍下憤怒,然后就見白澤要發(fā)飆,趕緊提醒小趙去攔著白澤,告訴他,一切要從長計議。
旁邊衛(wèi)管事拉了拉丁巡撫,不知道耳語了什么,總之看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勾當(dāng)。
上官舒躲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眸底寒冰漸籠,決定以后慢慢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