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然?你竟然真來了?”
檀元看著面前的小女孩,語氣中充滿了驚訝與疑惑。
還沒等有人向她解釋,她就對著在一旁坐著的沖谷問道:
“沖谷,這就是你說的事???”
“不然呢?”沖谷撇了她一眼,“她是來道歉認(rèn)錯的,這不過分吧?”
“不不,我知道道歉是必須的,但你昨天晚上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真要讓安然來這工作?你怎么把她騙過來的?”
“騙…我又不是那種人。我只是給她說說,讓她試試而已,又不是硬逼她來的。她自己同意了,我還能說什么?而且,這里也很缺人手不是嗎?”
沖谷一副“干嘛怨我”的架勢。
“呃,那你好歹也找個像樣的人啊。先不說她自己的意愿,就算我們允許,可她是小孩子啊,一個孩子出來打工干活?她家里人那邊應(yīng)該也不同意的吧?”
說完,她坐下來雙手抱胸,用質(zhì)問的眼神盯著沖谷。沖谷被這么盯著,他感受到了一股無名的壓迫感……
“那個…雙葉姐姐…你們不要吵了……”
一直沒能插上話的安然趕緊趁機(jī)開口說道:
“雙葉姐姐,我家里人那邊沒問題的,他們是同意的?!?p> “嗯?真的?”檀元遞過去詢問的眼神,“你別騙姐姐啊,我完了會自己問清楚的哦?!?p> 見狀,安然連忙擺手道:
“沒有沒有!是真的,他其實(shí)還恨不得讓我趕來呢。我把偷東西的事告訴她后,她連著罵了我一晚上,還叫我來這幫忙,說是要給店長好好賠禮道歉?!?p> “…這樣啊,那還確實(shí)挺合理的……”
檀元無奈一笑道。既然事實(shí)是這樣,那么她也不好說什么了。
“喲,沖谷和檀元小妹都來幫忙啊,愣著干嘛…誒?這個小女孩是…?”
這時,羅納德驚奇的聲音也傳來。他站在廚房門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安然。
“啊,大叔來得正好。來,安然,這位大叔就是老板!”
見羅納德來了,檀元立馬起身,推著安然就來到了他面前。
“叔、叔叔好!”
安然畏畏縮縮地打著招呼,顯然是因?yàn)樵谝庾蛱斓氖掳?。自己做不了不光彩的事,然后?dāng)事人還在面前,要她大大方方地抬起頭道歉,果然還是有點(diǎn)……
“別緊張,放松一點(diǎn),大叔他是好人?!碧丛谝慌孕÷暪膭畹?。
“嗯嗯,呃…唔唔…對、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吧!”鼓足勇氣,安然一口氣將話說完。
“???孩子,你怎么回事?突然道歉干嘛,你又沒做什么?”
“呃……”
面對一臉莫名其妙地遞眼神向兩人詢問的羅納德,沖谷站起來回道。
“她其實(shí)就是……”
為了不讓店內(nèi)的客人聽到,沖谷壓低聲音向羅納德解釋了……
“哦,這么說來,你是要來這里幫忙?”
幾分鐘后,羅納德用更疑惑的眼神盯著安然說道。
“嗯嗯!是的,家人那邊已經(jīng)提前打過招呼了,他們是同意的!”安然回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同意了。不過呢,你不用做什么工作,協(xié)助他們兩人就好了,畢竟你一個小孩子端盤子洗碗,別人看到會以為我虐待小孩的。”
“好、好的!謝謝叔叔!”
安然頓時受寵若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露出高興的笑容。
“額,那個大叔?”
羅納德正準(zhǔn)備回廚房,被檀元突然叫住。
“怎么了?”羅納德看著檀元問道。
“唔…就是,關(guān)于那個道歉的事……大叔你原諒安然了嗎?”
“就問這個?呵呵……”羅納德還以為要問什么呢,他摸了摸鼻子,“當(dāng)然原諒了。這孩子本性不壞,要不是因?yàn)槟菢拥募彝?,她也不至于來偷東西吧?!?p> 說著,他面露同情,用安慰的目光蹲下來摸著安然的頭,“唉,孩子,這么小就出來干活…唉,真是可憐了好孩子啊。今后不用再擔(dān)心吃飯的問題了,不就是幾個面包嗎?你要是愿意,廚房里蒸的的全部你都可以拿走。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在這里吃飯然后帶回去給家里人。當(dāng)然,這不是叔叔在施舍你,而是你作為這里的一份子應(yīng)該有的,另外還有工錢的事,你的工錢跟他們倆一樣,都是一天五十。好嗎?”
“???這…這怎么行?我…我…我明明做了壞事……”
安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把目光投向檀元尋求幫助,檀元笑著推著她的肩膀,道:
“哎呀,這沒什么啦。大叔對你的好意,你就心領(lǐng)了吧,不然他心里也不踏實(shí)。對吧?”
檀元給沖谷遞了個眼神,沖谷無奈答道:
“呃呃…說的就是嘛……”
“…是嗎…那,謝謝叔叔了,真的很感謝!”被兩人這么勸說,安然也只得安心接受羅納德的好意了。她不停點(diǎn)頭說謝謝,羅納德也笑得合不攏嘴,也一個勁的說“沒事沒事”。
“……唉,又要擦桌子了……”
沖谷小聲吐槽道。店內(nèi)還有其他客人,但現(xiàn)在場面其樂融融的,他也不好打斷,只好獨(dú)自起身拿起抹布擦起了桌子。
“我來幫你!”
檀元注意到了沖谷,她讓安然和羅納德繼續(xù)聊天,自己則來到?jīng)_谷旁邊,收拾著那桌的碗筷。
“沖谷?”檀元邊端碗邊出聲問道。
“嗯?”
“那個,昨天晚上林澤的事我們還沒有聊完,我們接著來說吧。關(guān)于幫助他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誰知道,所以我才照你商量的啊。那家伙的身上發(fā)生過什么才是關(guān)鍵,說不定是家庭里的事?但他爸媽總不至于對他漠不關(guān)心吧。”
“不至于嗎…好像說的有道理,但光是我們空想也無濟(jì)于事,我看我們還是去找他本人或父母打探清楚吧。治標(biāo)也要治本,現(xiàn)在他有我們的庇護(hù),但日后我們走了怎么辦,直接從根本上斷絕根系,不能那些家伙繼續(xù)對他肆意妄為了?!?p> 檀元正義凜然地握緊拳頭說道。
“你要改變他啊…好吧,這樣也行。反正每次看他那副對別人低三下氣的樣子我就煩?!?p> 沖谷淡淡地表示了贊同。
……
好煩啊。好難受啊。
林澤恐怕是一整天都要這么覺得。
即便昨天發(fā)生過那種事,今天也照例來到街上跟母親一起賣貨。
但他此時提不起一點(diǎn)興趣。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呆著,只是聽著大街上商販的叫賣聲他就覺得很煩,特別煩。
身上被毆打留下的傷痕沒有消除,他已經(jīng)有意將能露出的部位遮起來,但臉上尤為嚴(yán)重的傷卻沒辦法掩蓋,為此每個人見到他的人都無一例外露出了一副驚奇、震驚的表情。
不過無論是什么表情他都已經(jīng)不在乎了,在林澤眼里,那全是嗤笑,是對自己的嘲諷。
哪怕太陽的光亮都無法照進(jìn)他那暗淡無光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