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軒宇接了凌菲兩人一起去公司。這回走進公司,烏煙瘴氣的感覺再也沒有了,大家興致勃勃的為著工作忙碌,見到兩人自然真誠的打招呼。
凌菲笑了,看來還是范軒宇的方法管用,簡單粗暴。
兩人坐進辦公室,范軒宇依舊吻了一下她的發(fā)心就進去做事了。周一,他的事情從四面八方而來,那份協(xié)議不除,他看股市的這項工程就結(jié)束不了。
凌菲打開電腦,就收到學(xué)弟那邊市場反應(yīng)數(shù)據(jù)的后臺截圖。學(xué)弟興奮的說,他們認真聽取了凌菲的建議,從新做了市調(diào),現(xiàn)在反應(yīng)不錯,是真誠的感謝她。
凌菲也高興,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敲門聲,凌菲轉(zhuǎn)頭,是尤夏。
“凌菲,我可以進來嗎?”
凌菲起身,“當(dāng)然,請進尤總?!?p> 尤夏拿著一個紙袋,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凌菲關(guān)了中間那道小門,順手接了一杯溫吞水給尤夏,坐在她旁邊陪著。
尤夏笑著,“出差的這段時間聽說了你好些事,真是‘波瀾壯闊’的傳奇之路,你現(xiàn)在還好吧?”
凌菲笑著,“謝謝尤總關(guān)心,一切都好。”
尤夏笑著,把手邊的紙袋遞給她,“給你帶了禮物,希望你喜歡。”
凌菲笑著接過來,拿出來看,竟然是一本書,書名是《白狗的華爾茲》。凌菲打開看了兩頁,笑著抬起頭,“謝謝尤總,我很喜歡。”
俗話說,喜歡一個故事,從開頭就定下了基調(diào),看一本書也是。
尤夏笑著,“不客氣?!?p> 不知道是不是凌菲的錯覺,尤夏的精明世故、八面玲瓏,現(xiàn)在好像沒有從前那么濃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木澤的影響,她的著裝竟然也發(fā)生了變化。凌菲這會兒才注意到,她已經(jīng)不再穿那種裸露的晚宴裝,她現(xiàn)在穿知性大方的職業(yè)裝。
就連笑容也改變了,凌菲覺得不可思議,一個人還能被另外一個人脫胎換骨,那該是有多么喜歡?
突然間,她有些于心不忍。因為木澤說了,他若是結(jié)婚,原野必定是妻子。
尤夏笑著,“我還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建議?!?p> 凌菲笑著,“尤總請講?!?p> 尤夏:“人事部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不打算從外面聘人事主管。你在人事部呆過就知道,這個部門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它是一個紐帶的功能,掌握著公司很多不可言說的內(nèi)部信息。我想問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跟她們相處不多,對每個人不是很了解,我怕選錯了,又鬧出荒唐事來?!?p> 尤夏的這席話,跟她以往的風(fēng)格完全是判若云泥,凌菲現(xiàn)在居然能把真誠這個詞往她身上靠。
凌菲放著書,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我覺得馮芹很適合?!?p> 尤夏笑著點點頭,“這也是我想到的合適人選,現(xiàn)在有你的肯定,那定是錯不了了。”
聽見這句,凌菲方才建立起的好感,不知不覺的溜走了一些,說不上來為什么。
接下來,尤夏又說:“凌菲,我從前,對工作也不是很認真,甚至…還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現(xiàn)在想好好的經(jīng)營工作,努力做出成績。我想,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聽到這句,凌菲總算知道今天尤夏的一系列舉動的根本動機了。
但是她很冷靜,她依舊保持著平靜的笑容,她說:“尤總,你做的一直很好。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quán)利。公私分明,我們就事論事就好?!?p> 頓了一下,凌菲直言不諱道:“但是,以后那種夸張的報銷單,就不要再有了?!?p> 尤夏震驚了一下,隨即看著她笑,“好。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工作?!?p> 凌菲笑著起身送她。
坐回椅子上,凌菲心情復(fù)雜。她發(fā)現(xiàn)她根本看不懂那個年齡層的人,尤夏是、木澤是、原野是,就連辰南也是。
她與辰南在一起兩年多,她怎么也沒有看出來那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病人。閱歷這種東西,真的不可以跨過時間歲月的長河就能懂,少一天一秒都不行。
正因如此,辰南給她的這份純粹干凈的愛,才珍貴得拿起放下都是絕對的分量,險些要了她的命。
臨近中午的時候,她處理完了郵箱里的那些文件。
范軒宇在哪里這些需要決策的匯總就會跟到哪里,紐約星辰股份公司還好,被范軒宇調(diào)教得條理清晰、系統(tǒng)流暢,很多東西不需要到他這里就能解決。
但是國內(nèi)星辰科技不一樣,他從總部到各家分公司再到各個門店,是一個非常繁雜臃腫的復(fù)合結(jié)構(gòu)。慣性思維作用下,國人講究的是“歸納演繹”和“折中調(diào)和策略”,每個人都想貢獻出自己奇思妙想的創(chuàng)意和想法,然后大家的靈感匯總以后碰撞出最炫目的火光,但是所有的這一切能否發(fā)揮,他們誰都不敢決策,最終都要交到核心決策者這里。
如此一來,做他的秘書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怪不得Lisa離開時滿臉解脫的表情,凌菲現(xiàn)在總算是能深刻體會到了。
反觀,秘書如此,那老板本人又該是什么樣子?
凌菲起身,推開小門,繞過書架站在旁邊,遠遠的看著那個坐在電腦前根本停不下來的人。
范軒宇沒有抬頭,他說:“你下去吃,幫我隨便帶點什么就行?!?p> 凌菲知道他是真的忙,也不多說,“好。”
說完她就出去了,到樓下的時候,看見是她一個人,大家都有些驚訝。雖然都是會非常恭敬的跟她打招呼,但是卻沒有人敢真正的靠近她。
“凌菲。”
一個聲音叫住她,是馮芹。
凌菲笑著,“要下去吃飯嗎?”
馮芹說:“走吧,我正想約你?!?p> 兩個人在下面的小吃街,隨便找了一家坐進去。馮芹其實習(xí)慣了自己帶飯,在公司的微波爐熱一下就好,既節(jié)省又健康,但是今天她想找凌菲說說話。
她看著凌菲,“謝謝你?!?p> 凌菲笑著,“尤總跟你說了?”
馮芹說:“嗯。其實我跟你一樣,有很多事情是看不慣的。但是人單力薄,我能力有限?!?p> 凌菲笑著,“這回你可以大展拳腳了。”
馮芹說:“我今天要跟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p> 凌菲皺了下眉頭笑著,馮芹面無表情道:“那天,我和江璐一起到的公司樓下,李瑤頭天晚上跟朋友慶祝生日沒有與江璐一起。我們看見你從豪車上下來,你走后,那個男人也下來了,他朝著我們走過來。”
凌菲平靜的看著馮芹,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收了。
馮芹繼續(xù)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李瑤那么八卦,江璐就天天跟她在一起,為什么沒有你的小道消息傳出來?”
凌菲感覺有點坐不穩(wěn),她伸手抓著餐桌,雖然她之前就對這件事產(chǎn)生過懷疑,也有過自己的理解。但是,她能預(yù)感到,現(xiàn)在馮芹要說的是一種她沒有預(yù)見過的可能性。
馮芹說:“他過來邀請我們到星巴克喝一杯,我們驚訝看著你下豪車的樣子被他看見了,他一眼就認定我們是你的同事。我們知道他沒有惡意,就跟他去坐坐。”
凌菲在努力的控制心跳,即便她已經(jīng)做好了告別。但是現(xiàn)在再聽見有關(guān)辰南任何她不知道的事情的時候,她還是會緊張,還是會控制不住。
馮芹看著她,“那個男人的一句話,就讓我們徹底對你產(chǎn)生了同情。他說,他沒有幾天好活了,他不希望在他活著的時候看見任何人做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情?!?p> 凌菲低下頭,深深的吐氣,她的眼淚在框里打轉(zhuǎn),但是她沒有讓它掉下來。
馮芹:“沒有一個人會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去賭另外一個人的開心與否,我和江璐完全不懷疑這一點。”
凌菲已經(jīng)彎下了腰去,馮芹說:“你前段時間沒有來公司,大家都說你生病了,其實我和江璐知道,是那個男人走了。”
凌菲抓著桌子的手逐漸發(fā)白,她抬不起頭來,馮芹繼續(xù)道:“所以當(dāng)所有人在瘋傳你跟范總的時候,江璐和我沒有信,甚至李瑤對你也始終保持著善意。
“我要告訴你的是,不是非黑即白,人事部作亂的只有賈森、伍停還有莫笑。賈森借著自己的小聰明跟蹤你,猜測你,在辦公室大肆宣傳。但是我跟江璐,從來沒有信過一句。
“那個男人走了,但是他給你留下了一塊凈土,你累了隨時可以休息。不必要把自己活得那么累,你也有朋友,我跟江璐甚至李瑤都是你的朋友?!?p> 凌菲強忍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忍了回去。她抬起頭,伸手握住馮芹的,說:“謝謝。”
馮芹道:“我從來不傳人是非,就是因為我也受過傷,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凌菲,沒事,會過去的。”
凌菲努力平靜的笑著,她不習(xí)慣在吃飯時間談?wù)撨@么沉重的話題,何況馮芹是好意。
于是她突然岔開了話題,她說:“我很好奇,你怎么看待范總那天的行為?”
聽見這句,馮芹忍不住笑起來,道:“真香?!?p> 平復(fù)了情緒,兩人吃了東西,凌菲給范軒宇打包了一份。
辰南在她身邊生活了兩年半,他對她的愛無微不至。他走了,這些愛就會像無形的隱雷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踩中了就要粉身碎骨。
所以,她是理智的。
這樣的事情,她必須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
回到辦公室,她提著東西過去,放在范軒宇桌子上,然后幫他沖了一杯咖啡過來。
范軒宇這會兒又做起了其他的事情,他竟然在畫圖。
他沒有看凌菲,他說:“怎么去了這么久?”
凌菲將東西打開,坐在他腿上,準備喂他吃,“跟馮芹一起,慶祝她升職?!?p> 范軒宇咬了一口蛋包飯,“看一下,喜不喜歡?!?p> 凌菲看向那個三維空間立體構(gòu)筑出來的塔樓,她移動鼠標到處看了下,大體上的構(gòu)架已經(jīng)完成了,她問:“這是什么?”
范軒宇保存以后,摟著她的腰,看著她,“你的書房?!?p> 凌菲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笑著,“原來沒有忘記啊?!?p> 范軒宇咽下東西,看著她說:“說了不做,就是廢話,我不喜歡說廢話?!?p> 凌菲連忙低頭,笑道:“不要看著我,我知道我廢話多,接受不住上帝審視的目光?!?p> 范軒宇又咬了一口飯,凌菲連忙將咖啡遞過去給他喝一口。
范軒宇始終看著她,邊說邊吃著東西,“我倒要瞧著,你這只鵪鶉什么時候覺得脖頸酸。”
凌菲笑著,像個嬌羞的小鵪鶉一樣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喂著范軒宇吃。
吃完她才抬起頭準備幫他擦擦嘴,范軒宇像只快準狠的鷹,一見獵物破防,一擊斃命般一口就咬了上去。
兩人親昵了一會兒,范軒宇抱著她說:“兩年,足夠全面竣工,放滿你喜歡的書籍。”
凌菲看著那個漂亮的建模,問:“可以做成開放式的嗎?”
范軒宇:“隨你高興?!?p> 凌菲捧著他的臉,“謝謝你?!?p> 范軒宇道:“不謝,兌現(xiàn)承諾就行?!?p> 凌菲笑著,又親親他,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p> 范軒宇故意曲解,笑著調(diào)侃道:“四匹不行,五匹呢?”
凌菲也笑了,“那你就把我綁起來,按在床上為所欲為到死?!?p> 范軒宇捏著她的臉笑道:“這個不錯,人還是應(yīng)該相信自己?!?p> 兩人飯后休息了一會兒,又各自做起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