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的時候,是中午三點一刻。送走所有人,兩人與葉盛告別以后,范軒宇將鑰匙交給凌菲,自覺地坐進副駕位置。
凌菲打著車子問:“回家嗎?”
范軒宇看著她笑,喝了酒,他的眼神有些濕熱,他說:“驚喜還沒有完。”
凌菲笑了,抬手摸摸他有些燙熱但卻不紅的臉,他喝酒不會上臉,除了說話語的速稍微慢一些,跟正常時候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
范軒宇將手機拿出來,找出微信定位打開藍牙,定位轉(zhuǎn)移到了車載導(dǎo)航儀上。
他吐出一口氣,說:“趙酒,勁兒太足了?!?p> 凌菲笑著,邊將車開出去,邊說:“你先歇會兒,到了我叫你。”
范軒宇已經(jīng)系好安全帶,安靜的靠在位子上,閉上了眼,抬手準(zhǔn)確的摸了一下她的臉,說:“好。”
車子開出去不久,灰蒙蒙的天就下起了小雨,還好今天是見長輩式的合伙人,他們開了寶馬760Li。凌菲關(guān)好車窗,開了空調(diào)。
地址是在中心商城一家非常有名的連鎖咖啡店,那個位置非常顯眼,對著街面處于街的交叉口,兩層樓。但是車子沒法就近停,凌菲找了一圈,停在后面一幢辦公大樓旁邊的車位上。
停好車子看著旁邊熟睡的范軒宇,這個人太神了,就連睡覺都保持著端正的姿勢,哪里都沒有歪斜一點。
凌菲夠到后面,拽過范軒宇幫自己拿的外套,準(zhǔn)備蓋在范軒宇身上。還未碰到人,范軒宇就醒了。
他稍微緩了一下,睜開一雙清明的眼睛看著她,說:“到了?”
凌菲收回外套,說:“到了。”
范軒宇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車前面的擋風(fēng)玻璃,雨珠細(xì)密的蓋在上面。他說:“把外套穿起來,等著我。”
說完,他下車。凌菲以為他要去后面拿傘,不料他直接繞過去開了車門。
他脫下外套舉在頭頂,空出一半,說:“下來。”
凌菲看得笑起來,走進他的外套下面,他的懷里。
兩人緩慢的走在蒙蒙細(xì)雨之中,明明后備箱里有傘,但誰都像忘記了那件事。
范軒宇舉著外套,身體和手形成一個庇護的堅固屏障,低頭看她,“冷嗎?”
凌菲說:“不冷?!?p> 范軒宇:“我沒有跟人試過雨中漫步?!?p> 凌菲笑:“我也沒有?!?p> 然后兩個人順著辦公大樓繞到了商業(yè)街,昏暗的天空下,商業(yè)街兩旁是炫目的各種展示櫥窗,打出各種燦爛的光,淺淺的交織在一起。
兩人緩步走在情調(diào)格外好的石板路上,彼此身體的溫度也和這雨與景交融一般,彼此融合。此前的雨打濕了路面,但是現(xiàn)在的雨小得可愛,不少人連傘也懶得打。
一件外套,可以將他們隔絕在一個只屬于二人的世界里,與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
范軒宇:“我想到了明天要給你寫的情書?!?p> 凌菲:“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在浪漫抒情,你是一位杰出的愛情詩人?!?p> 范軒宇笑了一下,說:“感謝親愛的你,讓我有的放矢?!?p> 凌菲看著居心不良的絨絨雨絲飄進來,粘在范軒宇修長濃密的睫毛上不肯走,在她的角度就像在看著江南的一簾煙雨,看得心里又暖又濕。
從前不怎么注意,今天雨幕醞釀的氛圍里,一縷非常清幽的香氣,沁人心脾的滲透到她的心坎里。
凌菲癡語一般問道:“你熏香嗎?”
范軒宇笑著,“你聞到了?你身上也是一樣的味道?!?p> 凌菲仰起頭看著他,范軒宇微微低著頭也看她,他的溫柔跟這舒適的香氣混在一起,讓人怦然心動。
范軒宇:“你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是因為,你早就染上了屬于我的味道?!?p>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咖啡店的下面。范軒宇將人帶到門口有遮攔的地方,把衣服穿起來。
兩人一進門就往二樓去,二樓大桌靠窗位置站著一位同樣西服筆挺的男士,他似乎看著窗外的什么景致,意猶未盡。
范軒宇拉著凌菲走過去,“看什么,那么出神?”
男士轉(zhuǎn)過身,整個人干凈清爽中透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凌菲一眼就覺得熟悉,但是沒有很快想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
男士禮貌的笑著邊做出請坐的動作,邊說:“怎么就上來了?我還沒看夠呢?!?p> 他方才在看穿街過巷,雨中漫步的兩個人。
范軒宇笑著,“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一會兒我要向你單獨收費?”
男士笑起來,看向凌菲,“你好,凌菲。我是范軒宇的同學(xué),黎經(jīng)。黎明的‘黎’離經(jīng)叛道的‘經(jīng)’?!?p> 凌菲笑著:“你好?!?p> 范軒宇笑起來,“你這神經(jīng)質(zhì)的介紹什么時候能改?”
黎經(jīng)笑著,“快了,連你這不吃肉的性子都改了,這天底下還有什么不能改?”
說著話,服務(wù)員迅速的給幾人上了餐。范軒宇的是苦澀不加糖的美式,凌菲的是摩卡,黎經(jīng)喝奶茶,另外還有三份漂亮精致的甜點。
范軒宇抬起咖啡喝下一口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凌菲,黎經(jīng)也看著凌菲,黎經(jīng)道:“凌菲,我們見過。上次在紐約我還以為你是他的新秘書,沒想到,竟然是枕邊人?!?p> 他這話提醒了凌菲,原來,范軒宇簽紐約那個樓盤的合同時,在那一堆搗亂的人當(dāng)中有他。
黎經(jīng)看著凌菲想起來,笑道:“我這輩子也就給這人做過托,他小氣呀,只給一套房?!?p> 范軒宇笑了一聲,對凌菲說:“他家里是東南亞最大的日用品投資商,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某方面的行家就是他?!?p> 凌菲微微有些臉紅,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
黎經(jīng)一聽兩人的話就知道范軒宇給自己挖了個坑,他不滿道:“你太不地道了,竟然貶低兄弟來抬高自己。過分了啊?!?p> 范軒宇看著他,“這話誰說都可以,唯獨你不行。你用我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我是兄弟呢?”
凌菲看著范軒宇,這話有歧義啊,她說:“用你?”
黎經(jīng)笑起來,說道:“他做壞人,陪著我泡妞?!?p> 這下,三人都笑起來。
黎經(jīng)接著說:“我早就讓他把你帶出來坐坐,他看寶貝似的,生怕別人起歹心。”
范軒宇冷笑,看著他:“你不會么?”
黎經(jīng)也笑,“好吧,還是你了解我。這么漂亮的女生,要不是站在你身邊,哪怕跟在我爹旁邊,我也要弄到手?!?p> 范軒宇:“這么說,我比你老子還重要?!?p> 黎經(jīng):“可不就是么?”
范軒宇笑了一下,“言歸正傳。你的投資款,什么時候到位?”
黎經(jīng)也正經(jīng)起來:“最遲明天上午十點。”
范軒宇:“好,我給你百分之十的擔(dān)保?!?p> 緩了一下,黎經(jīng)說:“這回你要好好感謝我。”
范軒宇等著他繼續(xù),黎經(jīng)看了一眼手上的名表,說:“再過十分鐘,還有一批投資人,影視傳播文化界的幾位大佬;還有幾個有錢的富二代,有幾個閑錢都不知道要怎么花的那種,你隨便幾句,不成問題?!?p> 范軒宇坐直了身子,想了一下道:“影視傳播文化界的幾位大佬,可以。連錢都不知道怎么花的富二代就算了,現(xiàn)在就取消?!?p> 黎經(jīng)也坐直了身子,驚訝的看著范軒宇,他說:“你不是很缺錢嗎?他們有錢為什么不用?”
范軒宇嚴(yán)肅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是什么人的錢都掙,沒到那種份兒上?!?p> 黎經(jīng)頓了一下,拿出手機說:“好,我現(xiàn)在就取消?!?p> 他邊做取消,邊說:“媽的,又被你扳回一城。讓我在美女面前丟臉?!?p> 范軒宇看了一眼樓梯口,笑起來,“讓你丟臉的事情還在后面呢。”
黎經(jīng)弄完,抬頭看他,他說:“你說什…”
“親愛的!你真在?。 ?p>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嬌滴滴的聲音過后,一個性感女郎非常高興的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腿上。超級短的裙子一坐下就真是香艷到不知道說什么了,黎經(jīng)歉意的立即抬手擋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對面的兩人,哭笑不得。
他看著女郎,笑道:“真巧,你來喝咖啡嗎?”
女郎摟著他的脖子,甜絲絲的說:“是啊,我跟小姐妹一起來的,聽說你也在就上來看看,沒想到是真的?!?p> 黎經(jīng)將她從自己身上推起來,說:“我談點事情,完了下去找你,你跟經(jīng)理報我名字就行?!?p> 女郎上來多半也就是這個目的,一來可以免單,二來可以在小姐妹面前出風(fēng)頭。
女郎甚至都沒有看對面的兩人一眼,得了首肯扭頭就走了。
范軒宇笑著,“你現(xiàn)在的眼光還真是,別具一格?!?p> 黎經(jīng)推走女郎,連帶尷尬也沒有了,他翹起二郎腿笑著說:“床上那點兒事,要性格人品做什么?”
范軒宇轉(zhuǎn)過身,摟著凌菲親了下她的耳郭,說:“趕緊出來,不要污了耳朵?!?p> 黎經(jīng)酸的不行,看向一直微笑不語的凌菲,他說:“我以為他要打一輩子的老光棍兒,我向來覺得這種事情是有遺傳的,他舅你見過吧?在我看來這種專一到癲狂的感情是病態(tài)的,反常理的。人怎么可能一生一世只愛一人?人的新鮮感只能維持三個月,就像女人每來一次大姨媽都是從里到外的一次身心大換血,所以女人的床伴一個月?lián)Q一次是合情合理的,更不要說男人?!?p> 范軒宇一把將凌菲摟進懷里,整個人護起來,看著黎經(jīng),“你夠了啊,自己污濁就行了,怎么還試圖迫害別人?簡直無藥可救了。你見過哪個沉迷美色不早朝的君主活到了六十歲?你確定那是正常的?”
黎經(jīng)皺起眉頭,“你咒我早死?太過分了,你竟然當(dāng)著自己女人的面,咒自己的兄弟早死,你還是個人嗎你?”
兩人笑鬧著,幾個人上了樓梯往這邊來。
范軒宇小心翼翼的放開凌菲,幫她整理了下頭發(fā),摸摸她被兩人逗笑的臉,才起身跟那幾人打招呼。
黎經(jīng)個個都認(rèn)識,一一給范軒宇做了介紹,然后兩人都切換到了工作的狀態(tài)。黎經(jīng)配合著把范軒宇對星辰科技的轉(zhuǎn)換構(gòu)想做了一番說明,然后又回答了投資人提出的幾個問題。
黎經(jīng)交代得很周到,服務(wù)員悄無聲息的給后來的幾人都上了咖啡和甜點。
差不多洽談清楚以后,其中一個投資人笑道:“百聞不如一見,才子佳人,你們是一對神話啊!我下一部電影借用你們的故事都可以火出圈了?!?p> 幾人贊同的笑著,又一人道:“投資這件事,有時候根本不用看是什么項目,沖著人就夠了。三流的人可以把一流的生意做成三流,但是一流的人可以把三流的生意做成一流。范總年紀(jì)輕輕,膽識、學(xué)識、人品各方面過硬。我沒有任何疑問,我今天過來就是親眼看看神話故事里的兩位?!?p> 范軒宇笑著,“吳總過獎,小打小鬧,不值一提?!?p> 有人接道:“沖冠一怒為紅顏,范總這是現(xiàn)身說法,到什么時候來說都是傳奇美談?!?p> 范軒宇禮貌的笑著:“只要不傳成周幽王的‘烽火戲諸侯’其他的,我沒意見?!?p> 凌菲坐在旁邊,禮貌的陪著。范軒宇一點也沒有因為談事情忽略她,他時不時拉著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寫著字。
凌菲讀懂,那是他又在寫情書了。
洽談結(jié)束后,黎經(jīng)陪著一起送走了那幾位投資人。
站在咖啡店門口,黎經(jīng)說:“不影響你們約會,我去料理一下那個女人。”
范軒宇笑著,“去吧,早就看出來你急不可耐了?!?p> 黎經(jīng)看著凌菲笑道:“等下次有機會,給你推薦幾款好用的牌子。”
凌菲知道他在說什么,也放開了,說:“好,先謝過了?!?p> 徹底完了公務(wù)以后,雨也徹底的停了,兩人走在街道上,臨近傍晚的街道又是別樣的風(fēng)情。
洗過的路面亮堂堂的,霓虹在上面匯聚成一塊塊色彩斑斕的虹。
凌菲調(diào)皮的踩著那些“彩虹”里,炙熱的紅色,說:“想不到你有這樣一位朋友,反差萌?!?p> 范軒宇走在旁邊,怕她摔,時不時伸手扶她一把,看著她笑,“人往往要結(jié)交跟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才有趣?!?p> 凌菲贊同,說完,他補充了一句,“但是伴侶不行,伴侶必須是各方面都跟自己高度契合的人才可以,否則就是消耗。所以,人這輩子最好的投資是選對一生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