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的時候說了什么？”賀燼咬著煙，和宋厲站在臺球館門口。
“嗨，就是你接到電話回去之后，姜小絮來找你，然后我說你家里有什么事，回去了，然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傷感起來，問我你的家庭情況，”說到這，宋厲頓了一下，忽然笑起來，“哎不是我說，姜絮這妹子真好玩，說啥她都信?！?p> 賀燼手夾住煙，搭在身側(cè)，緩緩?fù)鲁鲆豢跉?，笑了一聲?p> 宋厲點了煙，繼續(xù)說，“我尋思著如果我如實說出來可能就壞了你計劃，按照你隱藏身份的套路，就把你的家庭說得慘了那么一點。”
說著，他又拍馬屁似的往賀燼身邊一湊，“燼哥，你看我識不識時務(wù)?！?p> “滾你的?！辟R燼往旁邊一靠，宋厲差點摔地上。
有些事情，宋厲也不清楚，在高一的時候他和賀燼算是不打不相識，準(zhǔn)確地來說是單方面的被毆，后來他死皮賴臉賴著賀燼，幾人就玩到一起去了。
然后就高一下半個學(xué)期的時候和賀余他們干了一架，才知道賀燼是賀家的，賀氏多厲害，L市房地產(chǎn)的龍頭企業(yè)。
再加上賀燼從來不說自己家的事情，宋厲就自然地認(rèn)為賀燼是個低調(diào)的大佬。
學(xué)校里知道這層關(guān)系的不多，賀余巴不得賀燼消失，自然不會爆出有關(guān)賀燼身世的事情。
“燼哥，你咋不和姜小絮說這些啊，她到現(xiàn)在都以為你是個貧困生來著?！?p> 賀燼眼底有些沉，勾著唇但卻讓人不覺有些冷，直至煙燃盡，燙了手，他才將煙頭摁滅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唇角勾起，意味有些不明：“嗯，我確實是?！?p> 他從沒承認(rèn)過他是賀家的人，現(xiàn)在不是，以后也不會是。
但她，是因為什么呢？
為什么就選擇了他呢？
宋厲一愣，沒聽懂賀燼話里的意思，將煙掐滅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跟著賀燼走了進去。
………
姜絮躺在床上，思緒放空，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出神，在一起了今天，還親到了，想到這，姜絮把被子拉過臉，卷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拿起手機，看著微信置頂?shù)哪莻€純黑的頭像，戳開，改了個備注【我的嬌花】
看著這幾個字，姜絮把臉悶在被子里，又笑著打了幾個滾，想到了什么，截下來一張白色的圖，換了頭像，然后給自己發(fā)了條消息，兩人的微信排在一起，還挺配。不過怎么感覺自己這么像是個戀愛中的變態(tài)。
姜絮想了一會開始戳屏幕上的鍵盤：【我想好了】
許久也不見對面有回復(fù)，上方忽然顯示了微信電話的界面，隨后聲音跳出來，嚇得姜絮一哆嗦，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就已經(jīng)接通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少年低沉嗓音傳來，“嗯？”
對面有些吵，還能聽見臺球碰撞的聲音，姜絮沒出聲，隨后對面也安靜下來，靜默了一會兒，姜絮開口道：“賀燼，你吃晚飯了嗎？”
賀燼看了眼時間，八點半了，如實答道：“沒有。”
“……”本來是隨口一問。“你明天有比賽，所以你要好好吃飯?！?p> “嗯?！辟R燼笑了一聲，“你來陪我吃?！?p> “你在哪里？”
“你家對面。”
“……”是不是提前預(yù)謀好的。
小區(qū)對面有一條挺熱鬧的街，好像是有一個臺球俱樂部，姜絮想了會兒，“那你等我?！?p> “嗯?！?p> 姜絮穿了件睡裙，長過膝蓋，隨意套了件外套便出了門。姜遠山和虞瑾還沒回來，小姜佑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姜絮穿著鞋，和看著她的小姜佑道：“小佑你看到八點四十把電視關(guān)了去刷牙，一天不能看這么長時間的電視。”
小姜佑趴在沙發(fā)上，“姐姐你要去哪里？”
“有事情，你不能跟過來哦。”
“好吧?！毙〖一镅闪税蛇蟮剞抢X袋。
“小絮要出門呀。”在廚房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聞聲走出來。
“嗯?！?p> “要多穿點啊，外面有點冷呢。”
“沒事秋姨我一會兒就回來?！?p> “去吧小心點啊?！?p> “嗯嗯?！?p> ………
姜絮剛打開院子的小門，就看見賀燼靠一旁的墻上，差點沒給她嚇出心臟病，“你怎么不出聲的??？”
“剛看到你。”
“…就你這么說我是飄過來的唄。”
聞言，賀燼失笑，十分自然地牽起姜絮的手，“走了?！?p> 兩個人在前面走著，沒發(fā)覺后面幾個人在草叢里躲躲藏藏，“燼哥怎么談個戀愛就這么嬌氣了呢，吃個飯還要人陪?！?p> “切，你不懂，這就叫情趣，要是你有一個姜絮妹子這樣的女朋友，你不天天粘著她。腰細腿長，胸還不小，長得跟個仙女似的，賊他媽主動，燼哥剛答應(yīng)，人就把他初吻奪去了?！?p> “以前我還以為燼哥是個木頭呢，誰想到談個戀愛，套路這么深?！?p> “嗨呀不看了不看了，吃飯去，餓死小爺了?！?p> 兩人進了一家麻辣燙店，人少，很清靜。
“賀燼你夠吃嗎？”女孩坐在他對面，手墊著下巴，趴在桌上看他。
賀燼看了看老板剛端過來的一大份麻辣燙，頓時有些無言，“你是在養(yǎng)豬么？”
“啊…？”姜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嗎，就把以前吃過的都點了一遍…”
“……”賀燼認(rèn)命似的拿起筷子，無聲地嘆了口氣，看來以后不能和這姑娘說隨你點之類的話，她苦惱地甚至可能把店都給你買下來。
姜絮撐著下巴看著他吃，上次和他們?nèi)コ月槔睜C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賀燼特別喜歡吃辣，她就點了份辣的。
安靜了好一會兒，她忽然就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燼哥，這辣椒辣不辣呀？你為什么喜歡吃辣??？我不喜歡吃辣，因為上火還容易長痘痘。你是從小就喜歡吃嗎？那你為什么不長痘痘。你是L市的人嗎？我記得L市口味比較偏甜啊，雖然我不怎么喜歡吃甜菜，但是我也不會吃辣…”
女孩趴在桌上，有些話就像自問自答一般，一口氣只輸出，抬著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腦袋一晃一晃的，像是拿了一本十萬個為什么。
賀燼安安靜靜的，垂眸聽著她說，沒有不耐煩，等姜絮講累了，開了一瓶可樂遞過去，“還好，我媽做飯喜歡放很多辣椒，從小習(xí)慣吃辣，現(xiàn)在不經(jīng)常吃所以不長痘痘，是L市的人?！?p> 姜絮還在想會不會自己的話太多了，影響了賀燼的飲食感受，就聽見賀燼看似不連貫的話，把她剛剛一連串的話里的問題都回答了，有的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姜絮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和賀燼待在一起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和別人在一起沒有想說這么多話的欲望，面對賀燼時，似乎是一個樂意講一個樂意聽，有問必答。
上次看到了賀燼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致命的吸引，氣質(zhì)與長相毫無違和感。有時候是從骨子里透出的清冷，讓人無法靠近，又常常透出的慵懶，感覺對什么事情都不在乎，捉摸不透的感覺更讓人著迷。
這和青春的陽光大男孩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線，卻反而更能讓這個年紀(jì)的女生忍不住心動，姜絮也不例外。
而賀燼這種人，越靠近你就會陷得越深。
姜絮一路成長一路順利，隨心成長，想要的東西就會去主動地去爭取。即使以前沒追過人，也知道不能給別人挖墻腳的機會。她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的感受，本能地護短，憎惡分明，就像一顆太陽，走到哪里都是溫暖的。
再大的冰山碰上熱烈的太陽都會融化，也許只是一瞬間，便會全盤崩塌。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出來的時候路上已經(jīng)沒有幾輛車了。
十一月的L市，雖然過了立冬，但是在南方，不會很冷。
只是夜里寒氣重，又吹起了風(fēng)，雖說姜絮的睡裙比較厚實，但是寒氣透過皮膚，也不禁讓人打了個寒顫。
賀燼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姜絮身上，又把拉鏈拉到最上面，把帽子扣在她頭上，握緊她的手，十指相扣，傳遞著溫度。
走到家門口，賀燼壓了一下女孩頭上帽子的帽檐，手往下掐了掐女孩水嫩的臉頰，“進去吧，明天見?！?p> “明天見?！?p> 姜絮把鑰匙插進門里，正轉(zhuǎn)開，忽然動作一頓，猛地轉(zhuǎn)回頭，摘掉了頭上的帽子，戴在他頭上，有些冰涼的手指貼上了他的臉，而后踮起腳，飛快的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不等賀燼反應(yīng)便迅速竄進門，探出半個頭，臉上不知何時染上的紅暈，在昏暗的燈光下不明顯，只有雙眸依舊亮晶晶的，輕聲道：“晚安，男朋友?！?p> 賀燼還保持著單手插兜的姿勢，低頭笑了一聲，舌尖低了抵上顎，“晚安?！?p> 半晌，賀燼看見姜絮依舊保持著探頭的動作，沒有要進門的意思，哼笑了聲，輕輕揉了揉她的頭，“早點睡，小朋友要早點睡才能長高?！?p> 姜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關(guān)上了門，在貓眼里看著賀燼漸漸變小的身影，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貓眼，她才不是小朋友，是女朋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