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玉觀音

　　那天晚上，春香發(fā)現(xiàn)我脖子戴了一個玉觀音。便問：“小少爺，你脖子上玉觀音從那兒來的？”

　　我說：“在外面古玩店里買的?！?p>　　春香說：“小少爺，你騙誰？你這幾天從未出過院門，園內又唱戲，家里客人又多，老爺和大少爺都忙不過來，你難道還有閑工夫出去逛？”

　　我說：“春香，我為什么沒有閑工夫出去？府上事兒都由老爺和我哥一手操辦，無需我操心，再加上我和老爺又鬧矛盾了，玉嬌和我聯(lián)姻之事泡湯了，如今我無官一身輕，悠哉游哉，其樂融融?！?p>　　春香說：“小少爺，你別跟我繞圈子，我只是想知道你脖子上戴的玉觀音是從那兒來？”

　　我一聽她的囗氣，便惱火了，瞪著雙眼說：“是偷來的搶來的騙來的，夠了吧，你一個服侍我的小丫環(huán)那來得膽子？居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小心我讓你下崗?！?p>　　春香說：“小少爺，我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關心你，萬一這東西是那個小妖精送給你的，我怕你被她勾引壞了，你以后還要成家立業(yè)。名聲要緊呀！小少爺?！?p>　　我說：“你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p>　　春香說：“小少爺，自從我服侍你后，自從我委身于你后，我無時無刻都在為你著想，小少爺，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我有些糊涂了，我都沒挨過春香的身子，她什么時侯委身于我，難道是以前，在李不安沒摔壞大腦之前，他倆的關系如同賈寶玉與襲人一樣，也許有這個可能，可我卻無端承受這個虛名。

　　春香說：“小少爺，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說：“我為什么告訴你？”

　　春香說：“小少爺，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你以前有什么心里話總是跟我說，從不把我當外人，小少爺，你變了，徹底變了?！?p>　　我說：“春香，我知道你為好，可是有些事兒我想說?！?p>　　春香冷笑一聲：“你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蔽艺f：“笑話，我怎么不敢說？反正早晚要知道的，索性跟你說了吧，這塊玉觀音，是戲班子女主角一品梅送給我的?！?p>　　春香說：“小少爺，怪不得這幾天魂不守舍的，原來你勾搭上戲子，不，是戲子，不，是小妖精，小騷貨引誘你，小少爺，你還是聽我一句勸吧，婊子無情，戲子無義?！?p>　　我說：“春香，我的事兒你最好別管，最好閉口，別惹我生氣，你要知道我一生氣，后果你應該知道?！?p>　　春香低下頭，眼中有了委屈的淚，我走過去，輕輕的抱了抱，沒想到她趴在我肩上嗚嗚的哭了，哭得那樣傷心，那樣悲痛。

　　我心中頓時涌起一種說不出憐惜。春香的淚很快把我肩上衣服打濕了。我想她這樣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于是我輕輕的抱起春香，慢慢的走到床邊，準備讓她坐在或躺在床上盡情哭去吧，賈寶玉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是千真萬確。

　　當我把她輕輕抱著放在床上時，忽兒春香雙手緊緊的抱住我脖子，說：“小少爺，小少爺，小少爺，”

　　春香除了不斷重復這句話，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了。

　　事后我倆平靜下來，并排躺在床上，我把頭扭向窗外，說：“春香，我跟你說了這事兒，你千萬別跟老爺說?！?p>　　春香說：“小少爺，我是不會說的，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你和戲子事兒早晚會被老爺知道的?！?p>　　又想起什么似的問：“小少爺，我有些不明白，老爺明明說好了唱二天戲，現(xiàn)在馬上唱了四天，還沒見停下來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老爺是啥想法？不錯，戲兒唱得確實不錯，但總不能無休止的唱下去吧，別的不說，園內花草樹木都遭了殃，有些客人不自重，肆意賤踏花草，讓人看了心疼，這那是唱戲，這簡直就是造孽，小少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我說：“理是這個理兒，但這是老爺安排，也許他另有打算？”

　　春香說：“老爺有什么打算？”我說：“我那知道?！贝合阆肓讼耄瑑裳鄯殴獾恼f：“難道老爺也看上了某個戲子？就像你一樣？”

　　我一驚，說：“春香，這種話不要亂說，如果這話讓老爺知道了，輕則暴打，重則趕去李府?！?p>　　春香驚愕的吐了吐舌頭，說：“小少爺，這些話兒我也只有跟你說，誰叫你是我主子呢？”

　　說完從床上慢慢的爬了起來，慢慢的穿好衣服。這時從后花園內傳來一陣鑼鼓之聲。

　　春香說：“小少爺，戲開場了，你快起來看戲?！?p>　　我點點頭。鑼鼓聲越來越響亮。春香又說：“小少爺，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但我還是要說。”

　　我忙粗暴的打斷春香的話：“你最好閉口，我知道想說什么？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對不對？”

　　春香可憐巴巴的望著我，可憐巴巴的說：“小少爺，你別這樣好不好？剛才在床上是一個人，下了床又是另一個人，我真的分不清楚，那個人是你？”

　　我想，我有時連自己都分不清楚，更何況是你，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