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皇帝回宮、休遣宮嬪
正在此時(shí)，小宮女碧蓮歡喜地進(jìn)來，飛快福了一福：“稟婕妤、才人，清涼山行宮傳來圣諭，說皇上明日回宮！”
文曉荼面無表情，倒是方婕妤已經(jīng)攥緊了手心里的錦帕，原本端莊持重的臉上也露出祈盼，以及隱隱幾分不安。
皇上才一回來，便有這等對(duì)她不利流言蜚語……方婕妤偷偷瞄一眼溫才人，好在溫氏相信她，太后亦信任她們方家的家風(fēng)，皇上……那樣信重父親，應(yīng)該也會(huì)相信她吧？
文曉荼心下狐疑，你瞅我干啥？
方婕妤掩了掩嘴唇，“之前皇上不在，賢妃娘娘又太過仁厚，才縱得后宮不成樣子。如今皇上回來了，肯定會(huì)為妹妹做主的?！?p> 文曉荼心下暗嘆，但愿吧。
送走了方婕妤之后，頤年殿那邊又傳出消息，太后申斥了打理六宮事物的賢妃，責(zé)怪她約束后宮不利，并命白芍姑姑前去清羽閣訓(xùn)誡禁足中的賀蘭婕妤，并對(duì)方婕妤加以安撫，也算是草草按下了這次的流言風(fēng)波。
當(dāng)朝陽再次普照大宣宮之時(shí)，亦是天澤帝凱旋之時(shí)，晟王作為監(jiān)國親王自然少不得領(lǐng)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圣駕，接下來據(jù)說還要連續(xù)三日為皇帝慶賀戰(zhàn)勝。
作為兒子，皇帝明昭回宮第一件事，自然要前去頤年殿拜見太后。
母子分別大半年，容太后自是百感交集，眼里的淚珠打著轉(zhuǎn)便掉了下來，當(dāng)即便拉著皇帝的衣袖喋喋念叨：“怎么瘦了這么多？人也憔悴了！戰(zhàn)場(chǎng)上刀劍無眼，沒受傷吧？”
皇帝明昭雖然已經(jīng)褪去戎裝，一襲錦衣華服，但周身硬挺板正，看著仍然不像個(gè)皇帝，反而更像個(gè)武將，“母后放心，兒子一切安好。”
容太后擦著淚水道：“你叫哀家怎么能放心？前朝有那么多武將，你又何苦御駕親征？”
皇帝明昭心中甚是無奈：“御駕親征又不是親上戰(zhàn)場(chǎng)！”——雖然實(shí)際上，他的確身先士卒、親自上了戰(zhàn)場(chǎng)……但這些，沒必要讓母后知道。
容太后嗔怨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就算不必親自動(dòng)刀動(dòng)槍，可西北苦寒，一個(gè)不小心，便會(huì)染上風(fēng)寒?！?p> 說著，容太后神色一緊，“這次出征，沒有染病吧？”
明昭無奈地道：“兒子很好，不曾有恙?！?p> 容太后松了口氣，“哀家也知道你畏熱不畏寒，但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你又是去征戰(zhàn)，叫哀家怎么能不擔(dān)心？聽為娘一句勸，永昭啊，以后就別御駕親征了?！?p> 永昭，天澤帝本名明永昭，繼位后，本該由親兄弟改字避諱，但天澤帝嫌麻煩，又嫌棄這個(gè)“永”字多余，便直接去之。故而晟王喚做明永曜，皇帝卻叫明昭。
“知道了?！币慌e拿下韃靼王庭，伺候起碼可享數(shù)十年太平。西北太平，自然也就不需要御駕親征。
容太后眉宇瞬間舒展，她笑著說：“哀家叫賢妃和辛昭容籌備了宮宴，到時(shí)候，一塊熱鬧熱鬧?！?p> 一聽“家宴”二字，皇帝明昭便直皺眉頭，他最討厭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女人一多，嘈雜得堪比一群鴨子。
明昭抬眼凝視著容太后：“從前母后總嫌棄宮里冷清，如今終于遂了您的心意，熱鬧起來了！”
容太后老臉尷尬，心中又有些惱羞，哀家費(fèi)心費(fèi)力，還不是為了你？！
明昭揉了揉作痛的眉心，“宮宴就不必了，還是盡快處理后了宮瑣事?！?p> 容太后嘆了口氣，“是哀家不該選賀蘭氏入宮?！薄遣贿x賀蘭氏，后宮也不會(huì)鬧出這么多不像樣的事兒，皇帝也不會(huì)如此反感后宮添了新人。
“皇帝打算如何處置她？”容太后忙問。
明昭微微沉吟，“好在沒有鬧出人命，朕自然不會(huì)要了她的性命，褫奪位份便是?！?p> 容太后臉色一變，“貶為庶人？賀蘭氏好歹是大長公主的孫女?！?p> 明昭冷冷道：“她從前就是庶人，如今朕也只是讓她變回從前而已?！?p> 容太后露出不忍之色，“若連名分都沒有，以后在后宮里哪里還有他容身之所？”
明昭不咸不淡道：“看在大長公主的份兒上，朕可以格外開恩，讓慶陽侯府將賀蘭氏接回去?！?p> 容太后瞪大了眼睛，“皇帝要將賀蘭氏休遣回母家？！”
明昭面容冷峻：“有何不可？朕又沒有召幸過她！”
容太后苦笑：“皇帝是不曾召幸賀蘭氏，但哀家先前已經(jīng)賜了她婕妤的位份，若是發(fā)還侯府，賀蘭氏便是棄婦了，而且還是皇家棄婦?；实垭y道就不能留在她宮里，給她一口飯吃嗎？”
明昭深吸一口氣，“母后若執(zhí)意讓賀蘭氏留下，自然也無不可?！?p> 容太后一愣，她沒想到皇帝竟然肯松口，這可不像他的性子。
下一刻，明昭冷哼道：“只是，既然褫奪位份，她一介庶人，自然不能居于后宮。按照規(guī)矩，庶人要安置于永巷！”
容太后心中一驚，永巷是宮人居住之地，除此之外，也是關(guān)押廢黜嬪妃的地方，皇帝這是要叫賀蘭氏去冷宮住?。?p> 明昭字字冷硬：“賀蘭氏若是肯回侯府，日后可以另行聘嫁，若是不肯走，就去永巷了此殘生！讓她自己選便是了！”
容太后苦笑，自己選？慶陽侯府哪里還有別的選項(xiàng)？
若是那些愛惜名聲勝過疼愛女兒的人家，自然是寧可叫女兒老死冷宮，但賀蘭氏那可是慶陽侯的掌上明珠?；实劬褪橇蠝?zhǔn)了慶陽侯府不舍得女兒去冷宮吃苦受罪。
容太后嘆息：“皇帝當(dāng)真不介意賀蘭氏改嫁？”
明昭腹誹：朕巴不得這八個(gè)新人全都改嫁?。?p> 但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如今他是能攆一個(gè)算一個(gè)。
“朕并不介懷?！泵髡寻逯?，冷冷說。
容太后心道，皇帝這是有多討厭賀蘭氏。
“賀蘭氏的處置，母后既然沒有異議，那就這么定了?！被实勖髡岩圆蝗葜靡傻目谖堑?。
容太后苦笑。
明昭又繼續(xù)道：“還有方氏——”
容太后老臉巨變，皇帝讓賀蘭氏改嫁還不夠？難不成連方氏也要休遣回娘家？！
容太后急忙道：“先前的流言蜚語，哀家調(diào)查過了，是賢妃起的頭，賀蘭氏又從中推波助瀾?！?p> 明昭冷冷淡淡說：“但這并不代表方氏清白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