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晚餐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一會兒六點各位準時在餐廳集合用餐吧?!崩罱鸬穆曇舸蚱屏爽F(xiàn)場死一般的凝重。
陳寒和王亞東皆被一股不安的情緒所籠罩,環(huán)顧眾人個個都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待李江瑞說完話多數(shù)人便都離開了會客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才還擠得有些滿滿的沙發(fā)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了許多。
陳寒看了看四周,留下的都是處于颶風邊緣的角色——李江瑞、那兩個小記者還有陳寒和王亞東幾人。陳寒看罷便向李江瑞這邊側(cè)了側(cè)身,想對他說些什么但又一時沒能張開嘴。李江瑞敏銳地察覺到陳寒的窘態(tài)隨即說道:“陳先生,二位是有什么疑慮嗎?哎,說到這兒是真沒想到方先生當年留下的遺囑這么奇怪,換做是誰都會有些懵吧,更何況她們那些直系親屬,讓各位見笑了。”
“李先生客氣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尤其是您家這種大戶家庭,遇到這種事那是更難辦?!蓖鮼問|一邊客氣的陪笑一邊打著圓場。
“說到疑慮,李先生,我倒真是有些奇怪,但這畢竟是您家的私事……。”
“陳先生但說無妨?!?p> 陳寒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江瑞打斷,陳寒心想正好那就不問白不問了。
“剛才我看方先生的遺囑中顧及的還蠻全面的,但卻只字未提方博,加上剛才聊天時我就有些奇怪,方博是方誠女士的兒子但卻也姓方,這其中是不是有一些說法呢?”
“唉,陳先生,是這樣的小博并非方誠的親兒子,是年幼時領(lǐng)養(yǎng)來的,所以方先生的遺產(chǎn)中自然是沒有方博的名字了。但方誠沒有自己的孩子,這遺產(chǎn)中歸方誠的那部分以后估計也會是小博的了。”
“哦~原來如此,看我這不該有的好奇心,問這干嘛?!标惡此朴行擂蔚奈⑿Γ瑢崉t內(nèi)心波瀾不驚。以他的性格心中產(chǎn)生了疑惑,是必定想盡辦法也要搞清楚的,加上方博的身世與他心中所猜八九不離十倒也沒激起什么情緒。但一旁的曲芊芊和張正文卻好像聽到了驚天秘密,曲芊芊小聲詢問了一下李江瑞
“那個……這段兒是不是不能寫出去呀。”
“嗯,就麻煩二位保密了?!崩罱鸲Y貌的施以微笑,金絲眼鏡后的眼睛也因微笑的表情瞇成了一條縫,看起來和藹可親。陳寒暗暗將目光滑向了李江瑞,可僅一瞬!不知是有風從窗戶吹入還是李江瑞的表情,似乎讓陳寒的脊背有些發(fā)冷。
烏云聚集的愈發(fā)緊密。正當陳寒看著李江瑞的時候,突然一道藍紫色的閃電從黑死館上空霹過,嚇得張正文突然從沙發(fā)上抖了一下,這一抖也驚擾了其余眾人。王亞東略顯鄙視地瞄了一眼張正文。
“小張,我說你一個大小伙子還怕打雷閃電啊,你看人小曲一小丫頭都沒說啥呢?!?p> “王先生,我倒不是怕閃電。剛才我在那兒合計事兒呢,越想越有點害怕,再來咔嚓一道閃電這才嚇我一大跳?!?p> “你們不用先生、先生的叫,叫我老王就行。我看你剛才就有點愣神兒,人家小曲倒是挺用心的想給你們臺里多搞點新聞素材,你自己在那兒偷摸想啥呢?”
“這個……啊那個…李先生我隨便說說啊,你也別放在心上,我們這些做媒體的肯定是什么信息都收集,這信息里肯定不乏有些不真實或奇怪的?!?p> “沒事小張,我老李這么多年什么沒見過,還能怪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成。但說無妨,再說你和我兒子差不多大,不成我就當你是童言無忌了,哈哈哈哈?!?p> “那我可就說了,那個…我聽說,黑死館鬧鬼!”
陳寒、王亞東聽罷面面相覷,再見那李江瑞也是眉頭緊鎖并未言語。陳寒心想李江瑞沒有生氣或憤怒也沒有第一時間否定,難不成這事兒是真的。再看那王亞東兩個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起來有些緊張,竟一個人起身向會客廳最右邊走去,好像離張正文遠些厲鬼傳說就會不復(fù)存在了。陳寒看罷先低頭抿嘴笑了一下,又轉(zhuǎn)頭看向王亞東,這一看他才發(fā)現(xiàn)剛才眾人都在擋住了視野,這會客廳最右側(cè)竟還有一道門。陳寒不禁暗自揣測,這門后是什么空間呢?可現(xiàn)在房門緊閉,也不知這里面是什么。而此時王亞東緊張的雙手無處安放,下意識的徑直把胳膊搭在了那道門的門把手上。
“李先生,這事兒在霧歌市都被奉為都市傳說了。當年方先生去世后,曾有些以探險為樂的人來過這個島,但是他們回來的時候都無比恐懼,說聽到了在本已廢棄的黑死館里傳出了奇怪的聲音,還有人說感覺有眼睛一直在密林中看著他們,嚇的他們趕緊就跑回來了。一直嚷嚷黑死館有鬼。對了,我還聽說當年方易安先生好像有一個戀人?!?p> 突然一聲驚雷好似炸藥在空中引爆,“轟”的一聲在屋外響起,還沒等緩過神來只聽“咚”的一聲鉆入了眾人的耳中,隨即傳來了“啊”的一聲慘叫。
陳寒迅速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王亞東已經(jīng)趴在地上。原來這“咚”的一聲便是王亞東摔在地上的聲音,“啊”的一聲也是他發(fā)出的慘叫,而剛才那扇緊閉的門也已經(jīng)被打開。
“不好意思啊各位,剛才這雷聲太大了嚇我一跳,我這胳膊一壓不下心把這門把手壓下去了,這門也被我不小心打開了哈?!?p> “王哥,你剛才還好意思說我,你這不也被嚇成這個樣子,還喊這么大聲?!睆堈倪呅叴蛉ぶ鮼問|。
陳寒默默看著王亞東心中暗想,這小子是真被嚇著了還是故意的,畢竟已經(jīng)看到了他也一定很想知道這門后是什么。
“快別埋汰我了,你來你也叫喚。那個,李先生不好意思啊,也不知道這里面能不能讓我們這些外人進,但是真的賊嚇人,要是可以你讓小張那小子過來看看,真的不是我瞎叫?!?p> “哎呀,沒事沒事,這有啥不能看的。王先生你快起來吧,來我?guī)銈儏⒂^參觀?!闭f罷李江瑞便起身抬手示意我們一同進入這個房間。
剛走到門口,張正文便后退了一步,嚇得面部肌肉都抖了一下。陳寒感到有些奇怪就順勢向屋中看去,竟看到一個死尸一般的女人狠狠睜大了雙眼憤怒地瞪著他們。一瞬間陳寒寒毛直立,曲芊芊也被嚇得尖叫了一聲。就在這時,內(nèi)室的燈亮了。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方易安的展覽廳,剛才那個嚇到他們的女人也不過只是一幅畫,展覽廳沒有窗戶所以不透光,王亞東打開房門會客廳的燈光照到展覽廳中這才營造了剛才那一幕。仔細一看展廳中掛了許多幅畫作,但有五幅畫被掛在了正中間,其中就有剛才驚嚇到眾人的那幅。向周圍看去在展廳兩側(cè)則擺了許多作為收藏品的武器,有西洋劍、弓箭、弩箭、武士刀、戰(zhàn)斧等。
李江瑞似乎看出了眾人的不解于是上前解釋道:“我姐夫在世時很喜歡冷兵器,所以就置辦了許多擺在這展廳里,而且他不僅是放這兒看,以前他也會偶爾去森林里打打獵,弄頓野炊啥的,這林子里一直都有些野雞野兔啥的。但自從小如去世后就再沒去過了。唉~不說這些了。對了你們看,這正中央的五幅畫就是他在世時最得意的畫作了,在霧歌市也是聞名遐邇了。
眾人聽后便向中間看去,陳寒也從左到右細細看起這五幅充滿詭異的死亡畫作。
第一幅畫:《被淹沒的女人》,一個女子即將被海水所淹沒,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試圖去呼吸新鮮的空氣,但拼命地掙扎卻無法喚起海神的良知。她即將面對死亡時的絕望與恐懼深深刻畫在其臉上。
第二幅畫:《永不瞑目》,一具穿著黑色高跟鞋的女尸,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黑色的長發(fā)垂墜到臉上。她正憤怒地死死盯著前方,好像殘害她的兇手就在眼前!
第三幅畫:《微笑圣母》,純凈無暇的圣母身著一襲紅裙,微笑地面對世人。只是她的脖頸處被一條繩索纏繞著,正被吊在絞刑架上雙腳懸空。等等?!她真的在微笑嗎?可是為什么她的嘴角已經(jīng)咧到了顴骨,好像下一秒就要裂開了。
第四幅畫:《焰火的詛咒》,宗教人士正在驅(qū)魔,他們將視為惡魔的女人肢解,把軀干與四肢投入烈火中焚燒。分尸現(xiàn)場血肉模糊,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堅不可摧的信仰。只有火焰才能徹底洗凈罪惡!只是女人的頭呢?
第五幅畫:《飛翔》,從女人在樓頂上邁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像一只輕松自在的小鳥,身體好像長出了翅膀。不再忍受拘束也無需品嘗痛苦,只需要就這么飛下去就好了。只可惜人類并不會飛翔……
時間的流逝總是讓人不易覺察。懸掛在客廳的掛鐘此刻傳出了六聲清脆的嗡鳴。隨著鐘聲的響起,眾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從自己房間來到了餐廳,待落座后便各自開始享用起了豐盛的晚餐,只是大家的臉上依然都掛著凝重的表情。
“李哥,你這手藝是真不錯啊,今天就多勞煩你照顧了。”王亞東客氣地向李江瑞示好。聽罷便趕忙接過話茬說道。
“是唄,做這么一大桌飯菜可真辛苦李先生了?!?p> “這倒沒什么,你們吃的慣就好,我呀早就習慣了。”
“是唄自從當初劉姨走了,這家里人的飲食起居我爸也就全權(quán)負責了?!崩钭诳∵叧赃吔由狭怂值脑挕?p> “劉姨是?聽小李這話她是方先生以前的傭人嗎?”
“啊是的,她比我姐夫年長幾歲,年輕時受人欺騙成了未婚媽媽,后來自己一個人帶著女兒生活的很是艱難,機緣巧合下便來到別館給家里做傭人了。她做事挺認真的也很尊重我姐夫,所以我們都把她當家里人一樣對待。我記得她女兒好像叫劉玉,當初小如還在的時候她們姐仨都住在這里。她們年紀相仿,說起來她和小柯小如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了。只是小如去世后不久,劉姨就帶著小玉離開了,從此之后也沒再聯(lián)系了,我也就頂替了劉姨的位置繼續(xù)照顧家里了。”
李江瑞說完后陳寒迅速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兩個小記者和老王在抬眼傾聽以外,其余眾人只顧埋頭吃飯,似是對李江瑞所言毫不關(guān)心。坐在陳寒對面的方蘭欣更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自顧自的看著眼前的餐盤。一旁的方誠正在用餐刀狠狠的切割著牛肉,她的眉頭緊鎖,嘴角也微有顫動。只是不知她是因為切割的不順暢故而有些生氣,還是因為憤怒所以用力地擺動著刀叉。漸漸的手中的餐刀也越來越用力地撕扯著盤中的牛肉。突然,方誠將餐刀摔在盤子上,將頭扭向一邊瞪著方蘭欣。
“怎么地,同樣都是妹妹,他方易安也太偏心了吧!我方誠差哪了,真當我好欺負?可別逼我到時候把什么事兒都給捅出來!我今兒也把話說開了,方柯是你找回來的,要不是遺囑規(guī)定只有方柯在才能打開遺囑,我才不在乎她到底是死是活!現(xiàn)在好了,遺囑倒是公開生效了,就給我安排這么個角色。咱誰不是為了遺產(chǎn)才這么不管不顧,姐,你不會真覺得我會相信你在乎那個小丫頭吧。就憑那點兒記憶就能證明這個‘怪物’是我大侄女,也太可笑了?!?p> 方蘭欣很是尷尬地瞟了方柯一眼,方柯倒是像沒聽見一樣繼續(xù)低頭吃著眼前的食物,看著方柯平靜的狀態(tài)方蘭欣像是有了底氣一般扭頭瞪向了方誠,剛要開口卻被方誠打斷。
“姐,你沒辦法我有!雖然黑死館已經(jīng)荒廢這么多年了加上被人清掃過生活痕跡都徹底沒有了,但我剛才上三樓在方易安的屋里找到了當初方柯和方如的手賬,這上面有她們姐倆的指紋。方柯你要是心里沒鬼就找張紙印下你的指紋,一對照便知。”
“這主意可以,老陳很擅長痕跡比對,交給他一會兒就能知道結(jié)果?!蓖鮼問|這死胖子也來不及顧得這現(xiàn)場氣氛的凝重竟主動出頭把這責任推給了陳寒。陳寒看到略顯激動的王亞東后便微微點頭。
“王先生,這指紋比對可沒那么容易吧,這得用高科技才行吧!不是我瞧不起這個小兄弟這么難的事兒他能行嗎?”
“現(xiàn)代化社會指紋比對的確是默認通過電子設(shè)備進行的而且通過電腦分析比對可以輕松完成,但以前沒有電子輔助的時候指紋分析都是通過人工完成的,只是麻煩些也沒有電子精準就逐漸被淘汰了,可我們現(xiàn)在條件不太允許,如果你們著急的話我可以進行人工比對,如王律師所說我的確較為擅長痕跡分析?!?p> 陳寒說罷便看向處于焦點的方誠,明眼人都能看出方誠在遺囑公布后如此在意方柯的身份想必是因為如今遺囑已經(jīng)生效,若方柯的身份產(chǎn)生問題則可以根據(jù)遺囑條款二(意外事件)使方柯的繼承權(quán)失效從而讓自己獲取更多的利益,只是若方柯真的有問題那將她尋回的方蘭欣豈不是會因此喪失所有的繼承權(quán),如果方柯真的有鬼,那方誠偶然尋到指紋真是狠狠將了方蘭欣和方柯一軍。但比起驗證指紋,陳寒對方柯聽完這番話后的狀態(tài)更為好奇。方柯往日那冷若冰霜的態(tài)度和鎮(zhèn)定自若的神色就像一面無懈可擊卻又平靜如水的鏡子,而此刻這完美無暇的鏡子上卻似乎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難道說這其中真有問題?僅一瞬間方柯的神情便恢復(fù)如常,不自然的樣子雖轉(zhuǎn)瞬即逝但同樣也被一旁的方蘭欣默默捕捉到了。
“方誠!你什么意思,有我在方家什么時候輪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了。一家人多年未聚好好吃頓飯是讓你在這兒撒潑的?別拿那指紋在這兒壓我,我侄女什么樣用你告訴我?我方蘭欣長了眼睛長了心,再張個嘴亂說別怪我翻臉?!狈教m欣怒氣沖沖地說完后便帶著方柯離席了,眾人見罷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就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頓美好的晚宴也被這突然的事件搞得不歡而散。
“李哥,咱哥兒倆今天也回不去了,得麻煩您借宿一宿了,”王亞東邊說邊向陳寒遞了個眼色,見這場景如此尷尬二人便想趕緊撤退了。
“哎你看我這腦子,來了這么半天還沒帶二位去客房。你們的房間早就準備好了,來來來我?guī)銈內(nèi)ァ!崩罱疬呎f邊起身示意二人上樓。隨即陳王二人拿好背包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剛到二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黑藍色,原來在面向大海的這側(cè)有一個開放式陽臺,皎潔的月光此刻正灑在黑暗的海平面上。
“李哥,這大陽臺夠氣派的,三樓也這樣嗎?”
“三樓……這樣,王先生我先帶你們進屋放行李,然后我們?nèi)ト龢菂⒂^參觀。”李江瑞說罷便帶著他們?nèi)チ烁髯缘目头?,二人的屋子緊挨著都靠著大海這一側(cè)。
陳寒一進屋就被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壓得難以呼吸,目之所及皆被黑色填滿,心中不禁想到“這可真不愧是‘黑’死館?!眽阂值姆块g使陳寒想趕緊開窗透透氣,定睛一看只看到正前方面向大海的墻上有一扇小窗戶,這窗戶不算大目測是個正方形,大概40cm寬,他上前推開窗戶發(fā)現(xiàn)可供打開的角度很窄大概35°左右。陳寒本想好好透透氣,但眼前的窗戶實在不夠盡興,于是他費力的把頭從窗戶中探出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這一吸只覺渾身舒適,五臟六腑好似蕩在白云之間,一時竟沉醉于這難得的快哉。緩神過后陳寒低頭將腦袋從窗戶外縮回,這一縮眼睛便也下意識地向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只見那萬丈深淵現(xiàn)于眼中,正下方就是湍急的海水,驚得他趕忙縮回到屋中,把窗戶也關(guān)上了。
“二位收拾妥當了嗎,咱上樓看看?”
陳寒、王亞東聽后均從各自的房間中走出,二人對視一眼就都苦笑起來,看來備受折磨的不止一人!
三人并排走上了樓梯,一上三樓陳寒發(fā)現(xiàn)眼前并沒有出現(xiàn)如二樓一般寬敞的大陽臺而是和剛才屋子中一模一樣的景象,一堵漆黑的墻上鑲嵌著一扇小窗。走近后透過窗戶往外一看這外面是一個和窗戶平齊的大窗臺,窗臺倒是不小但也沒有二樓陽臺那么寬敞,只是要不把眼睛貼在窗戶上看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窗臺竟是如此風光。黑色的高墻將本應(yīng)映入眼簾的窗臺無情遮擋,只留下和方形小窗一樣長的視野空間。
“這怎么設(shè)計成這樣了?這大好美景豈不是浪費了。真搞不懂方先生是怎么想的,這藝術(shù)家是不一樣!”
“唉,王先生,其實以前別館也不是這般死氣沉沉,三樓的窗臺也是正常開放的。當年也許是三樓的安全措施不到位,自從我小外甥女從三樓窗臺墜落出事兒后,從一樓到三樓靠海這一側(cè)的所有房間除了你們右手邊這間我姐夫自己的房間的窗戶是正常尺寸,可以以正常角度打開以外,其余房間就都被安裝成了這樣的窗戶,墻面也被刷成了黑色,平日里甚至連光都透不進來。當然面向森林那一側(cè)的房間都是正常的窗戶,畢竟高度沒有那么夸張,也不太需要如此嚴密的安全措施吧。”
“我還是覺得這三樓的設(shè)計夠詭異的,而且當年方先生就是在這兒去世的,應(yīng)該沒有人會住在三樓吧?!?p> “沒事兒的,我們家都不太在乎這些,而且一樓二樓的房間的確有些不夠住了,三樓又有點不太方便就安排了平兒和小博那兩個小年輕住里面吧。這就不勞煩二位費心了。時間也不早了,二位沒什么事就可以先回房休息了。”
王亞東聽罷便不再打擾拽了下陳寒的衣角,二人便從樓梯下到了二樓,剛要進房間迎面看到了張正文端著兩杯熱水從一樓上來,原來張正文和曲芊芊這兩個小記者就住在陳寒和王亞東對門。陳寒微笑著對著張正文點頭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走進房間關(guān)上了門。這一關(guān)門陳寒發(fā)現(xiàn)這些屋子的房門設(shè)計都是自動反鎖的,只要將門關(guān)上從外面便無法打開了,屋內(nèi)設(shè)有內(nèi)線電話,但是通話記錄無法查詢。而且房間的隔音效果也很不錯,可能是當年方易安怕作畫時被打擾而采用的設(shè)計方案吧。
渾身的疲倦和黑色房間的壓迫感使陳寒無意多想,他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雨還未停,雨點不規(guī)則地遍布在透明的窗戶上,天空被一層層黑色的烏云所籠罩著,僅有幾絲月光沖破了云瘴使外面的世界還不至于太過黑暗。陳寒看了一眼手表,指針此時停在了七點四十?!斑€挺早的,要不然去洗個澡吧?!标惡W過這個念頭后便慵懶地伸了個攔腰,隨即起身向衛(wèi)生間走去。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讓正好走到門口附近的陳寒嚇了一跳,但也怨不得他,任誰住在這種房間內(nèi)神經(jīng)都很難得到放松,無論是什么聲音都會讓人一瞬間毛骨悚然。陳寒抿了抿嘴有些不悅的打開了房門。
“干嘛你,嚇我一跳。”
“哎呀,老陳你快騰個地兒讓我進去?!?p> 王亞東邊說邊推搡著陳寒擠進了他的房間,關(guān)上門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原本緊繃的心臟突然放松了下來。
“咋地了你,神經(jīng)兮兮的?!?p> “哎,你說這破地方本來就挺詭異的,屋里還那么黑瘆不瘆人。我啊剛才實在是沒啥意思,在這屋里也呆不住就合計上二樓陽臺看看風景啥的,這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方柯從面向陽臺右手邊的屋子里出來了。她轉(zhuǎn)頭就看了我一眼,我的天說實話方柯這孩子命也挺苦的,她變成這個樣也不能怪她。但我老王說句難聽的啊實在是太嚇人了,雖說戴著面具吧,但那雙眼睛真恐怖,感覺眼神里什么都沒有能一口把你吃了。”
“外面還下雨呢,你能看著屁風景啊,再說誰叫你亂走了。話說回來看來方柯和我們住在一層啊?!?p> “可不嘛,這更嚇人了。我趕緊找你嘮會兒嗑,緩緩勁兒我再回去睡覺。哎,今天這方家人咱兩也是見全了,你看看她們一個個的哪像一家人啊,為了方易安的遺產(chǎn)剛才都要打起來了。對了你還記得不,剛才張正文說這地方鬧鬼你看到李江瑞的狀態(tài)了嗎,我他媽都懷疑真鬧鬼!事兒也算是辦完了,明天咱兩就撤,這地方一天我都不想多呆了?!?p> 雨越下越大了,落在窗戶上稍作歇息的雨點此時已經(jīng)連成了一片水線。時間也在不知不覺間飛速流逝,急迫地似是在追趕著什么。
“咚、咚、咚、咚、咚”急迫甚至有絲瘋狂的敲門聲傳來,陳寒趕忙動身去開門。但這敲門的節(jié)奏讓陳寒內(nèi)心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情緒,他回頭望了王亞東一眼,不詳?shù)念A(yù)感緊緊籠罩住了二人。
“實在不好意思陳先生,哎王先生也在嗎那太好了,那個……好像出事了!”陳寒看了一眼面前這個俊秀的小伙子,便想起了此人是李江瑞的兒子李宗俊,此時他氣喘吁吁地用充滿求助的眼神看著陳寒。
“怎么了,小李。別著急慢點兒說?!?p> “剛才平兒洗完澡后說有事找她媽媽,也就是我方蘭欣姑姑,但給她房間打內(nèi)線電話怎么也打不通,以為她在洗澡就下一樓找她了,但敲門也沒人應(yīng),平兒就去外面透過窗戶向里看但是屋子沒開燈,什么也看不到,她覺得正常洗澡也不可能不開燈吧就去找我爸了,我爸拿備用鑰匙打開門一看,屋子里沒人!現(xiàn)在他們把別的房間也找了方姑姑都不在里面。外面還下這么大雨,我爸就讓我來叫大家?guī)蛶兔σ黄鸪鋈フ乙徽?。這個島她們很久沒回來了,人生地不熟的,大家一起去找能好一些?!?p> “好嘞,老王你都聽到了嗎,咱倆趕緊走吧。”
“陳先生外面還在下雨,大廳有傘你們多穿點就快下來吧,我去通知別人?!?p> 陳寒聽后門都沒關(guān)趕忙把短褲脫下來換成了長褲,這脫到一半的時候張正文的房門也被李宗俊敲開,張正文正好看到陳寒沒穿褲子的窘態(tài),陳寒尷尬地笑了一聲,便穿好了褲子拉著王亞東往樓下走,出門的時候陳寒看到張正文的頭沾滿了水還沒有干。
眾人迅速地在大廳集合,陳寒看到好多人好像都剛洗過澡。大家分配好雨傘各拿上手電就走出了黑死館。外面風雨交加,不時伴有一道劃破天際的紫色閃電,空氣中充斥著泥土的氣息,視野也因能見度極低而完全仰仗手電的光亮。眾人檢查了高塔和屋外的倉庫也都未見到方蘭欣蹤影,不安的情緒在人群中不斷傳染著??梢园差D的室內(nèi)空間已經(jīng)都檢查過了,方蘭欣到底去了哪里?
眾人在密林中不斷前進著,但是危險的森林使行進速度較為遲緩。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陳寒感覺空氣中的味道好像有些變化,原本的氣息中好像夾雜了一些像鐵銹一般的味道,隨著繼續(xù)行進這味道也越來越濃烈。
是血!陳寒瞬間意識到這是一股很重的血腥味,他舉起手電將那一束筆直的光順著風的方向照向了無比黑暗的地域。黑暗被驅(qū)散原來這是來時路上的那片沼澤地,陳寒深做呼吸,夜間的森林果然危險,可這氣味的源頭在哪里?眾人的手電也隨著陳寒光的方向盡數(shù)照來,數(shù)道光芒在沼澤地上不斷閃爍,突然在光芒交集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影子閃過,陳寒抓住瞬間將手電照向了剛才留意的位置。
光芒留在了那片領(lǐng)域,未知的黑暗被瞬間抹殺,可是除了光明以外眾人的目光也被死死留在了那里。一股極度的寒意灌滿了陳寒全身上下,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渾身僵硬不受控制。
“這是什么?夢魘嗎?”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陳寒終于恢復(fù)了神智,手腳雖有些發(fā)麻但也能動了。邊哭邊叫的正是趙平兒,因為她的母親方蘭欣終于被找到了,只是此時映入眾人眼簾的方蘭欣下半身已經(jīng)被沼澤地所吞噬,她的上半身也正在快速下墜,脖頸處有一個黑色的裂口還在不斷滲出鮮血,僅能看到的上半身衣服也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生命力也早已從她空洞的眼神中被全部抽離。
下墜,一動不動的勻速下墜。沼澤已經(jīng)沒到頭部,沒有一絲掙扎的方蘭欣即將被貪婪的沼澤完全吞噬,而她的眼神還停留在死亡前的那一刻。
絕望,刺入骨髓的無邊絕望。漆黑的瞳孔訴說著她的恐懼與痛苦,和那曾經(jīng)對“生”的渴望。
一瞬間一幅記憶中的場景如電流一般深深刺激了陳寒的大腦,“那幅畫嗎?!”伴隨著陳寒的回憶,方蘭欣正如《被淹沒的女人》所描繪般徹底湮滅在了眾人的面前。只留下了平靜,和那一如既往似有一絲漣漪的湖水。
沾滿鮮血的惡魔睜開了他的雙眼,慘劇的序幕已然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