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楓雪閣茶圍對詩 墨總管江雪奪魁
萬花樓
五樓的客堂中,四方的茶桌上都坐滿了堂客,墨離跟著小翠上了五樓,抬頭就看到了樓梯盡頭立起的頂梁大柱上鑲著的玉牌,上書“楓雪閣”三字。
字中筆畫飄渺,其中透著幾分難言的微涼寒意,墨離多看了幾眼,微微挑了挑眉,心有所感。
正要走進客堂,耳邊卻是傳來了粗狂的叫喊聲。
“冬雪吹我面,彎弓射個雕。”
墨離緊隨小翠的步子忍不住頓了頓,這是在叫喊,還是在...吟詩?
如果這玩意也算詩的話,那這熟悉的聲音的主人確實是在豪情萬丈的吟詩作對,可問題是這喊出來的東西,它得是詩才行。
正想著,墨泓遙的聲音再次傳來。
“南往落云城,殺蠻......”
“殺蠻......”
“殺蠻......”
墨泓遙有些結(jié)巴了,硬是在這一句卡住了嘴,好像前面的幾句話憋出了他畢生的文采,以至于這最后一句詩苦思冥想屁都憋不出一個來。
“送捷報!”
墨泓遙身邊的下人小聲的提醒了一句,墨泓遙臉色一喜,連忙出聲:“對!送捷報,送捷報!”
“要讓那些酸臭的人看看我墨家軍的厲害!”
于是,整個客堂內(nèi)只剩下墨泓遙一人狂放的大笑聲,場面不受控的冷了幾度。
不等墨離走進客堂,便有清風(fēng)落雪聲傳來。
“早聞墨家泓遙公子驍勇善戰(zhàn),卻不曾想,竟還有如此詩才,倒是雪兒怠慢了,雪兒以茶代酒自罰一杯,當(dāng)是給二公子賠罪。”
走進客堂,墨離看見了客堂主座上的少女,她端起了茶杯,白皙如雪的玉臂輕掩著飲茶的姿態(tài),微微仰頭間,茶已如肚,隨后有丫鬟接過她手中的茶杯,再盛上一盞,靜候在身側(cè)。
只是,那沾著茶水的嫣紅朱唇微微輕抿,透著雪白的脖頸上披著三千白絲,還不忘對著在場的諸位賓客微笑示意,一顰一笑間,皆是帶著出塵的意境,就好像冰山消融,春回大地。
道一句人間絕色,到也不為過之。
這萬花樓,據(jù)說四層以上,一樓一閣臺,從五樓的楓雪閣往上,皆為人間絕色。加上萬花樓本就位于京州,往內(nèi)臨近的正是大星王朝的王城之地,京城之中皇子王孫數(shù)不勝數(shù),往外各級臣子多如牛毛,難免不時有高雅坐堂之客前來商事議事,免不得就需要些牌面場所,這大概就是萬花樓定位高端客戶而拓展的業(yè)務(wù)。
因此,難免有不盡的賓客同往一閣,可一樓一閣臺,閣主只有一位,侍奉的人也只能有一個,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于是就有了打茶圍的說法。
這不,客堂內(nèi)十幾張茶桌賓客滿座,五兩銀子一杯的粗茶只是上桌的門票,其實大家都清楚,喝茶是假,畢竟能上閣樓得人,誰家還沒有個好茶,偏的要來這嘗這粗茶?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如此。
可唯有能對得上閣主出的考題,得到閣主青睞的人,今晚才能有和閣主推敲詩文,明讀樂理的機會。只是文人墨客貴胄重臣也怕失了身份,于是這娼妓之事也就不叫爭風(fēng)吃醋了,而是有了打茶圍的說法。
主座上的少女也注意到了新來的賓客,這才連忙起身,欠身行了一禮:“雪愔見過公子?!?p> 墨離跨入客堂門內(nèi),對著這楓雪閣閣主頷首示意,心中也是有些贊嘆,這萬花樓著實厲害,就連里面的女子也是絲毫不差,這雪愔顯然是沒見過自己的,故以“雪愔見過公子”問好,一來告訴自己名諱,二來也不至于讓自己鬧出笑話。
倘若自己是常客,比如那一桌的墨泓遙,想來就是一句“奴家見過公子”了。
墨離目光也在眾賓客中輕輕掃過,只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客堂左側(cè)茶桌上剛剛還激昂賦詩的墨泓遙。
墨泓遙似乎察覺到了墨離的目光,連忙咳嗽一聲,裝作一副不曾相識的樣子,然后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猛飲一大口。
雪愔一手撥弄著自己胸前的一縷白發(fā),偏頭詢問道:“可是墨公子的朋友?”
見墨泓遙連連搖頭,雪愔這才笑了笑,對著墨離又是一欠身,道:“公子,今日楓雪閣已經(jīng)客滿,暫無多余客桌,若是公子抬愛,來日雪愔必會為公子留上一位?!?p> 見墨離并無離開的意思,雪愔也是輕笑一聲:“小翠,給公子備上桌椅。”
眾賓客平淡的看著這一幕并無多言,但是心底門清,這顯然是特地為雪愔而來的。
待到墨離落座后,客堂又恢復(fù)了之前飲茶賦詩的秩序,沒人在意墨離的到來,雖然有著志同道合的目的,可不代表都需要一一認(rèn)識,當(dāng)然,剛剛還激昂賦詩的墨泓遙除外。
墨泓遙雖然覺得兄弟兩一起逛窯子著實有些尷尬,但他逛萬花樓的目的可不單純,即便墨離的到來也沒有讓他分出多少心思,目光飄忽不定的停留在對面的茶桌上。
在座的賓客各有特色,但不出三類。
第一種是剛剛站起來吟詩對題的商賈,今夜的楓雪閣似乎是以“雪”為詩題,那商賈一身華衣極盡奢靡,手上帶著的扳指也是各色各異,金的、銀的、玉的甚至是琉璃模樣的,看這樣子,怕是悔恨自己沒多長兩雙手來展示自己的財力。
但商賈們大多是肚子里沒有丁點墨水的,站起來只能對著雪愔拱手示意,然后身邊侍奉的門客在耳邊傳頌兩句之后,這才從商賈口中復(fù)述出來,那雪愔倒也鼓掌喝彩,然后點評著吹捧一番,好壞都吹,不至于拂了客人的顏面。
第二種是有些才氣的書生,窮酸的書生是進不來這萬花樓的,更別說付上五兩銀子這種夠?qū)こH藗€把月生活的茶水費了,能進來的書生都是有些家世的世家子弟,自然也不乏打著書生名號的紈绔子弟,若是放在萬花樓的下四層,倒也是極受喜愛的消費群體。
可要放在第五層乃至以上,自是比不過日夜在官場混跡,一個個似人精般的老油條的第三類消費者,要知道,這京州乃是皇城腳下,群臣侍皇,權(quán)力的中心自然是需要有交換利益的場所的,而萬花樓也算是極好的議事場所,何況這里還有才貌雙存的花魁消愁解憂呢?
至于那被墨泓遙注意到的第四類特殊群體,倒是也引起了墨離的注意,目光也不自覺的落在了那一桌的主仆身上。
那主家一身雪白長衫打扮,手中握著一把銀骨折扇,只是頭上戴著一頂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白色輕紗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從打扮上斷定這是位公子,但從對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輕微寒意來看,墨離能斷定,這絕對是位高手,至少在他眼中,是能輕易抹殺墨泓遙的那種高手!
可問題是墨泓遙飄忽不定的目光自始自終都是落在那公子身后的護衛(wèi)身上,那護衛(wèi)背后背著一把精鋼砍刀,細(xì)看便知此刀不凡,是把上好的絕世兵器,再加上這刀客身上飄散出來的淡淡血氣,難以相信這樣的刀客會來萬花樓這樣的地方瀟灑,而不是殺伐!
似乎是察覺到了墨離的目光,那刀客凝著眸子抬頭望來,眼角的刀疤顯得有些猙獰,在目光和墨離碰撞的那一瞬間,渾身上下有勁氣透出,鼓吹著身上的衣物發(fā)出呼哧聲響,嚇得一旁正在賦詩的書生一個倉促,直接從椅子上摔下,啪嗒一聲倒在了地上。
“絕世高手!”
墨泓遙看到這一幕,只當(dāng)是那霸刀要出手了,也是瞬間起身,腰間的流紋長刀已經(jīng)出鞘近半,身體四周也有勁氣外放,衣物隨之烈烈作響,只是朝前踏出一步,嘴邊剛要喊出“京中禁武”的話語卻是硬生生憋在了嘴中,像是嘴邊卡出了刺,難以發(fā)聲。
這一刻,墨泓遙額間冷汗大作,只覺得自己被某股意鎖定,仿若這楓雪閣中有無形的意壓制著他,讓他難以喘過氣來。
墨泓遙這才明白,這哪是什么絕世高手,這霸刀已經(jīng)突破境界,最差也是半只腳跨進了新的層次中,和自己已然是天然之別!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人不滅,江湖不亡,武學(xué)的傳承便不會斷去。
所謂武學(xué)之道,便是武道,凝練氣血,修行體魄,便算的上是入門。
當(dāng)一門武學(xué)錘煉到一定境界,血氣中涌出內(nèi)勁,內(nèi)勁貫通經(jīng)脈運行,運轉(zhuǎn)一個小周天,便算的上是武道高手。
當(dāng)內(nèi)勁打通全身筋脈,貫通大周天,內(nèi)勁自如外放,于身外生成罡氣,此般武者便算得上是絕世高手。
而在絕世高手的基礎(chǔ)上,領(lǐng)悟武道意境,形成自己的神意,便是超脫凡俗,可自成一系,開宗立派,可謂一代宗師。
至于宗師之上,只在傳說中有所聽聞,若是存在,大概在這八山四海之外了。
從高手到絕世高手,再到武道宗師,一步一道坎,墨泓遙身為京州中鮮有的絕世高手,即便只是初晉,卻也清楚自己和霸刀之間的差距,那是時間難以填補的天壑,此時霸刀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某種神意正鎖定著自己,就好像有一把刀正架在自己的脖頸上,一旦自己敢輕舉妄動,那么這把刀必定會將自己的頭顱斬落。
這霸刀哪怕不是宗師境,怕也是半只腳成就了宗師,神意初現(xiàn),宗師之下無一合之?dāng)常?p> 這突變的一幕讓在場眾人驚懼無比,哪怕是見慣了走商綠林的商賈也是忍不住遠(yuǎn)離了霸刀和墨泓遙之間的對峙氣場。
“公子,這里是楓雪閣,可經(jīng)不起公子的摧殘,還請公子憐惜一二?!?p> 雪愔這個看似普通的藝妓花魁竟然沒有被這對峙氣勢唬住,反而自然的提醒諸位,這里是萬花樓的楓雪閣,明眼人都知道,萬花樓的前身可是教坊司,歸屬禮部統(tǒng)轄,敢在這里鬧事,還得稍微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就算宗師境鳳毛麟角,可皇城之中也不是沒有。
那白衣公子手中的折扇收起,抬手?jǐn)r了攔身后的霸刀,霸刀這才后退一步,身上涌動的勁氣不但消散了,就連那份恐怖的刀意也隨之散去。
刀意消散,墨泓遙這才覺得脖頸上駕著的大刀隨之消失,他重重的喘了口氣,躺倒在身后的木椅上,身旁的仆人連忙為他擦去額間的冷汗。
白衣公子抬手對著雪愔抬手行禮,歉聲道:“家仆魯莽了,還請雪愔姑娘見諒?!?p> 說著,又對著側(cè)桌的墨離抬手行了一禮,道:“這位公子我是不曾見過的,在下飛雪山龍瑞,不知閣下是八山四海之地哪一方的弟子?!?p> 八山四海之地!
此話一出,在場商賈監(jiān)生乃至是下品官吏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除了墨泓遙早已知曉龍瑞的來歷之外,其余人等莫不敢作聲,一個個低頭喝茶,似乎這一場交談是他們無法插足的事情。
八山四海?
墨離倒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個地方,雖然不清楚八山四海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感受在在場賓客的噤聲還是能有所覺察的。
墨離搖了搖頭,隨后道:“墨府墨離!”
眾人的目光不自覺的朝著墨泓遙的位置移去,只看到墨泓遙一副我不認(rèn)識,我不知道的樣子,自顧自的喝著茶,只是被盯得久了,再加上當(dāng)眾社死一波,難免還是在心底泛起了幾分尷尬的羞愧感,最后咳嗽一聲,這才打斷了眾人赤裸裸的目光。
那龍瑞不曾掩飾眼中的驚訝,最后對著墨離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雪愔見著場子緩和了下來,也是出面打著圓場,楓雪閣又漸漸恢復(fù)了賦詩飲茶的氛圍。
不多時,轉(zhuǎn)了半圈的茶圍落在了龍瑞身上,這才讓眾人多傾注了幾分目光。
龍瑞倒也灑脫,雖然看不清斗笠白紗之后的容貌,可音色卻是出的讓少女浮想聯(lián)翩的。
一首吟誦隆冬臘月,嚴(yán)寒死寂,透著冬日的肅殺和凄冷之詩落下之后,滿座賓客無不鼓掌贊嘆,就連那原先還幾分客套的雪愔也是眼中流露出幾分喜色,自古美人配英雄,佳人愛才子,大抵如此。
一番贊許的夸贊之后,龍瑞倒也是受用的坐下,目光也緩緩移到了側(cè)桌的墨離身上。
茶圍走了一圈,余下的便是墨離這最后的賓客了,就在場賓客作出的詩篇而言,如果沒有太多的意外,今夜的魁首當(dāng)屬龍瑞的那一首冬雪了。
墨離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說起來他又不是來逛窯子的,只是擔(dān)心墨泓遙的安全,特意跟來看看,以此確定那冥冥之中將會奪去墨泓遙生命的危機究竟源自何處。
順帶著,還想幫墨泓遙解除這生死危機,只是天機可窺,無法說破,一旦泄露天機,墨離必然是會遭遇反噬的,除非......入局!
入局者自在局中,也就不存在說不說破的道理了,于是墨離淺笑一聲,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道:“諸位,在下不才,讀圣賢書也不過六七載,我本武家出身,也無文才天賦,倒是我身邊的管家,自幼便進了墨府,負(fù)責(zé)府中陪讀事宜,早先便在先生門下作陪,日聽月誦也有十幾載,不若,便由他替我作上一篇可否?”
眾人聞言,倒也沒有反駁,這也算是大家默認(rèn)的東西,更何況這里也有不少賓客都是門客代作的詩篇,至于是門客還是管家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倒也有人不言嗤笑,心中只是想著,這墨家的小子怕也跟他爹一樣只是個莽夫,讀書吟詩這么高雅的事情哪是武夫能懂得的?
說來也是,剛剛那龍瑞的護衛(wèi)出手之后,便讓其注意到了墨離,想來是因為武夫之間的對峙引起了所謂的武者之間的共鳴?
眾人自然就覺得無所謂了,也就是武夫作詩,全當(dāng)是看個笑話罷了。
可墨離身后墨玉可不這樣想,他聽聞墨離這一番話語之后,那是眼珠子轉(zhuǎn)的賊快,對于自身的身份分析也是在心中瘋狂腦補。
按照墨離的意思來說,自己是墨府分管府中教育的管家,然后自幼就在墨家私塾陪讀,耳熏目染十幾載之后,也有了不淺的學(xué)識,意思是...自己現(xiàn)在穿越過來的身份還是個有文才的管家了?
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主角模板嗎?
墨玉心中一陣感慨,墨離...這是貴人啊,自己剛剛還被武夫之間的對峙給嚇了一跳,咱若是不能習(xí)武,那就在這里當(dāng)個文抄公,當(dāng)個文壇大家,無事吟吟詩、飲飲酒、把把妹,有事便處江湖之遠(yuǎn)則憂其君,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豈不妙哉?
大體清楚了自己的人設(shè)模板,墨玉那是恭敬不如從命。
眾賓客只見墨離身后縮著的青袍管家上前一步,對著眾人行了一禮,一副文質(zhì)彬彬,卻又幾分內(nèi)斂靦腆的意味,然后道:“在下不才,承蒙少主厚愛,在此賦詩一首,還望諸位老爺少爺們斧正?!?p> 言畢,墨玉抬起右臂輕輕抖了抖手臂上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手掌,一時間豪情萬丈的抬手吟詩,渾然不曾察覺身后墨離那意味身長的笑意。
這是夢里第一次遇上了別人入夢,墨離覺得這很好玩,也很有趣。
此時,墨玉已然出聲:“詩名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p> 眾人只覺得眼前有些恍惚,剎那間眼中有畫面勾勒,只覺得遠(yuǎn)處峰巒聳立,萬徑縱橫,然而山無鳥飛,徑無人蹤。死寂而清冷,意境是極不錯的,可無雪并不能符合詩題,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好像是一名管家作出來的詩?
那確實是極不錯的了。
就在眾人想入非非之時,墨玉輕笑一聲,高聲吟誦。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嘩!”
滿座賓客皆是渾身一震,眼中畫面飛雪而過,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了千山萬徑,鳥不飛,人不行,營造出一個廣袤無垠、萬籟俱寂的世界,冰封的江河之上,孤舟難以挪動,身穿蓑衣的漁翁靜坐在船頭,手中魚竿垂下魚線,靜候著魚兒上鉤,可這樣冰冷的河中,還能有魚生存嗎?
眾人只是在想,這漁翁的心境該有多么幽冷孤寒?。?p> “淡筆輕抹,峻潔清冷,連亙天地,高及峰巔,下及江水,咫尺之幅卻是涵蓋萬里!”
有身著圓領(lǐng)青衫的文客贊嘆,第一時間鼓掌喝彩,卻也是將所有人從那孤寒峻潔的意境中拉扯了出來,然后紛紛起身,不由分說地為之喝彩。
龍瑞看著墨離躬身作揖的管家,也是不由得起身鼓掌,感嘆道:“原來如此,我剛還以為墨離兄是真的不會作詩,文才疏淺,此時一聽,才明白,原來離兄非是不愿出手,只是覺得我等非是一合之?dāng)常@才讓管家代為作詩,是在下眼拙了!”
龍瑞端起身邊的茶盞,對著墨離示意一下,道:“今日聞此詩一首,卻不見離兄文才甚是遺憾,但在下小覷了離兄,也是在下心胸狹隘了些,我以茶代酒,若再有機會,自當(dāng)以酒自罰!”
言畢,龍瑞端起茶盞,痛飲至盡,只是白紗遮面,依舊看不清面容。
茶盡,龍瑞對著墨離抱拳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道:“雪愔姑娘,今夜魁首非是離兄莫屬,在下便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說著,又對著墨離行了一禮:“若有機會,定當(dāng)邀離兄飲酒賦詩,還望離兄能賞面!”
墨離回禮,目送龍瑞離去。
男人都很現(xiàn)實,見名花今夜有了歸宿,便一一離去,否則再晚一些,今晚的鳥兒怕是就溜不了了,也只能早早離開,另尋歸宿。
他們離去時,還不忘一邊與墨離告別,一邊不吝贊美之詞,顯然,他們聽了龍瑞的那一番分析之后,只覺得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差點偏信了墨離不會作詩,文才疏淺的鬼話!
只有墨玉跟在墨離身后,一臉美滋滋的同時,還不忘打量身前的墨離,看起來,自己這個主子好像很是不簡單啊!
此時此刻,唯獨墨離注意著對面的墨泓遙,他看著那印堂中的還沒有褪去的黑氣,那分明是死劫未消。
“公子,客堂夜寒微涼,不如屋中靜坐,奴家為公子溫上一壺好酒,還請公子與奴家說說這江雪的妙處。”
身后傳來了溫婉軟糯的酥聲,墨離在墨玉耳邊吩咐了兩句,待到墨玉跟著墨泓遙下樓之后,這才轉(zhuǎn)身就進了里屋。
他知道,若是死劫的源頭不是這霸刀和龍瑞,那墨泓遙的危機也就還沒有解除,這局還沒有入,劫就無法破解。
墨離嘆了口氣,可惜這一雙眼睛還無法溯源,這大概就是新的夢境技能點直接清零的壞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