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存睡眼朦朧得醒過來,視線落到懷里的蘇覓清臉上,立馬就清醒了,人也不困了,身體也不累了,比市場上銷售的功能飲料還有效,而且立竿見影的。
看著對方熟睡的臉,他不舍得叫醒她,他好喜歡就這么看著她,只要沒有瑣事,他想就這樣陪著她,到時間盡頭。
暢想著,幻想著,在時間的流逝中,那一片片美好的想象如同泡沫,爛漫而又脆弱短暫。
床頭柜上傳來微弱的震動,是他的手表,估計是有人在找他。
他沒理會,反正他設置了免打孔,而且震動也是最輕微級,跟杯子放在杯托上一樣輕微,只要他不取消,就別想有人能騷擾到他。
漸漸的,他看著蘇覓清的臉蛋,視線下移,掃過脖子、鎖骨,最后停留在被子遮擋住的位置,眼神開始變得火熱,正當他準備動歪心思,用不安分的手段叫醒蘇覓清的時候,有人找他了。
“周財奴,起床啦!”
突入其來的吼聲嚇得周存都要少了半個魂兒,他趕緊用手輕輕的拍打著蘇覓清的背,輕聲細語的哄著。
蘇覓清清夢被擾,正皺起了眉頭,周存及時的反應讓她情緒上緩和了一點,但是還是有點起床氣,瞪了周存一眼,原本枕著周存的手也不枕了,直接就是往一遍挪,翻身離開了周存的懷抱,把被子一抽,不讓周存蓋,背對著周存繼續(xù)睡覺。
周存見狀也無可奈何,只能起床,咬牙切齒,準備給門口的人來桶冷水洗洗澡,讓他體會一下熱情的火苗被冷水澆頭的滋味。
利索的套上睡衣,這天氣已經開始要轉涼了,在床上還好說,有被褥還有暖氣,不穿衣服一樣睡得很樂呵,可出房門就不行了,兩腿涼颼颼的。
迅速開門關門,一秒都不用,就離開臥室,最大程度確保里面的溫度不會受影響,然后氣勢洶洶的去玄關開門。
剛打開里門,就見到被擋在外門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套著衣服,頭上一頂針織帽,脖子圍巾都纏了兩圈,嚇了周存一跳,什么情況,九月天有冷到這種程度?!
“趕緊的開門,看啥看,沒看過裹粽子嗎?”
“不是,你小子啥情況,包成這么個樣子,很冷嗎?”
說話間周存趕緊開了門,連本來要開罵的話都忘了。
“中了點麻煩,死不了,你小子才剛起床?”
“啊,差不多,我寶兒還在里頭睡呢,你小點聲?!?p> “嘖,難怪,那我先走了,你好了給我電話,我樓下等你?!?p> “哎,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就對了?!?p> “我想的哪樣你還能知道我想哪樣?”
“你擱這擱這呢,別鬧,趕緊進來?!?p> “不用,本來就是來接你去隊里的,你好了到樓下給我電話就好,我去吃個早餐。”
說完沒等周存回話,便轉身揮揮手走了。
周存靠著門框,看著對方等電梯,說道:“你少裝點會死啊?又是老大讓你來的?”
“嗯,他昨天讓我順路過來接你一趟,為了接你,順多了我八公里的路,淦?!?p> “摳門。”
“又不是花你錢,你當然這么說?!?p> “嘖,你找老大報銷不就行了,反正你這也算是公事?!?p> “我沒你那么厚臉皮,為民除害的事情都要講個價,還翻兩番。”
“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嘛?!?p> “有你這么大口吃的嗎?”
“反正又不是你出錢,你管那么多干嘛。”
“…電梯到了,我先下去了,到時候記得叫上我?!?p> “這家伙?!?p> 看著閃身進電梯的粽子球,周存哭笑不得,跟對方接觸也有好幾年了,合作也挺多次的,可就是不知道這家伙為啥這么想要錢,明明也不缺錢啊。
關上門,暫時讓他在樓下晾著吧,反正不著急,權當是幫這小子放假了。
經過客廳的時候,安碇突然出聲道:“松子的身體情況好像不是很對,剛才熱成像顯示他體溫低于標準?!?p> 周存想了想說道:“估計是真有什么麻煩吧,看他那樣應該也不是一兩天了,老大既然沒表示,說明問題不大,而且看他那樣,狀態(tài)也還行,不用擔心?!?p> “好的,需要給你講一下今天的新聞嗎?”
“今天先算了,你先整理一下,我回頭再聽你的?!?p> “好的,那我先忙了,你出門的時候再叫我?!?p> “行,你忙吧?!?p> 回到臥室,周存看到蘇覓清還在睡,便輕手輕腳的打開衣柜找衣服,拿到浴室,洗澡刷牙換衣服,吹頭發(fā)的時候打理一下發(fā)型,在鏡子前左看右看,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無死角的容顏。
磨磨蹭蹭的半小時就這樣過去了,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八點了,周存覺得蘇覓清應該已經起床了,畢竟她今早有課。
輕輕的推開臥室房門,探頭探腦的要往里面看,才把頭伸進一半,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枕頭糊臉,嚇得他立馬縮回腦袋,在門縫口喊道:“寶貝起床了嗎?”
過了一會兒里面還是沒反應,他便又重新探頭探腦的往里面看,然后看到床上沒有人,疑惑剛起,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躲在門后的蘇覓清來了個偷襲。
“哈!”
蘇覓清剛醒,正打算起床便看到房門把手在輕輕轉動,便知道是周存要進來,但是想到早上被吵醒,現(xiàn)在他又鬼鬼祟祟的開門姿態(tài),抄起手邊的枕頭對準門口便扔過去,發(fā)現(xiàn)被躲開了,拿起另一個枕頭,輕手輕腳,但又行動迅速的躲到門后,在周存再次探頭的時候大喝一聲嚇住對方,然后枕頭直接往他臉上糊。
“哎呀?!敝艽媾浜系膽K叫一聲,然后趁對方樂呵的時候閃身進門,伸手把對方摟過來,轉了個圈就往床上倒去,像極了有新玩具的孩子。
“你松手,我還生氣呢?!?p> “你親一個我再放?!?p> “不親?!?p> “那我親。”周存說著便嘟起嘴,要親下去。
“呀,不要,我還沒刷牙洗臉呢,你起開。”蘇覓清雙手擋著他的臉,不讓他親。
“我又不介意,來嘛。”
“不行,我介意。”
“就親一下,要不然我就一直抱著不放。”
“好啦,你快松開,我要去刷牙洗臉了?!?p> 蘇覓清飛快的親了臉蛋,然后推搡著讓周存趕緊松開手,她感覺再這么壓在對方身上,事情會變得失控。
“唔~我又不想放你走了怎么辦?”
“不行啦,求你了,我要上課啦,要遲到了。”
“好吧~再親一個?”
“最后一個啊?!?p> 這次周存如愿的松開緊抱著對方腰肢的手,讓她得以逃生,飛快的遠離周存,然后在衣柜內隨便找了一套衣服,便急忙往浴室小跑而去。
周存則目光留戀的看著對方的背影,鎖定著,不論對方走到哪,視線都緊緊的跟隨,連對方出了房門還在看。
好一會兒回過魂,才開始收拾起房間,拾起地上的枕頭,拍了拍,然后放到鼻子邊嗅了嗅,發(fā)現(xiàn)味道還不錯,便大力的深呼吸一口,就像是要把枕頭上的味道都吸光一樣,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接著開始收拾被褥,然后又重復同樣的動作,直到衣物都整齊疊放好后,才帶著一臉心滿意足的微笑去客廳等待。
蘇覓清從浴室出來后便來到客廳,看到周存迎著自己露出一臉的癡笑,翻了個白眼給對方。
“走吧?!?p> “哎,來了。”周存麻溜的從沙發(fā)上起來,撈起放在一旁的帆布包,里面是蘇覓清的課本,還有一些周存準備的筆、筆記本、紙巾、免洗消毒液、小藥包、零食、辣椒噴霧器等等,都是一些小物件,不占地。
安碇則待在帆布包正面縫制的小袋子上,大小剛好合適。
出門前,周存再檢查了一遍,確認水、電、火都沒打開,安心出門。
等電梯的時候看到蘇覓清在玩手機,哼哧哼哧的湊上前去,從后面抱住她,厚臉皮依靠著對方的臉蛋,蹭啊蹭的,一遍感受著肌膚接觸所帶來的美好,一遍說著:“寶貝,你好可愛啊?!?p> 蘇覓清在周存懷里,用肩膀往后頂了頂,沒好氣道:“你注意點,待會兒有人看到怎么辦?”
“挺好的,就當我們請他吃飯了?!?p> “還有監(jiān)控呢,你安分點。”
“知道啦,我又沒干嘛,就是蹭一下我寶貝又嫩又滑的臉蛋而已嘛?!?p> “行啦,電梯快到了,正常點吧?!?p> “好~”
周存聽話的松開了手,帶著幾分失落的松開了那個暖呼呼又可口的身軀,轉變成單手擰包,單手摟抱蘇覓清的腰,沒能再次感受肌膚之親了,可惜。
溫暖的胸膛,寬厚的肩膀,結實的臂彎,滾燙的手掌,心安又迷人的氣息縈繞在身邊,讓蘇覓清心神稍稍有點亂,生怕自己胡思亂想而出糗態(tài),便讓他別抱著自己,可真的離開了,又有點不舍,那種被心愛之人所擁抱的感覺,另她十分著迷,好在周存并沒有完全松開,還摟著她,看了對方一眼,感受到對方與自己相似的不舍情緒,輕咬了下唇,在電梯開門前,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
而電梯門剛好這時候打開,里面的一位奶奶就這么目睹了這對小情侶的恩愛。
當電梯到達一樓的時候,滿臉通紅的蘇覓清,被電梯里奶奶若有若無的視線打敗,落荒而逃般拉著周存趕緊離開了電梯。
當?shù)叫^(qū)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一輛相對比較舊的小轎車停在馬路邊打著雙閃,車旁邊站著一個穿得跟個球似的人,不耐煩的跺著腳,而在他不遠處,一名保安就站在旁邊,眼神看著小區(qū)門口,可明顯能從他肢體上感受到,他在留意隔壁那個可疑的人。
周存拉著蘇覓清,左右看了看有沒有來往車輛,確認安全后再過馬路,上前跟保安打了聲招呼。
“早啊強叔,吃早飯了沒,那邊那位是我朋友,沒事的?!?p> “哦,小周啊,吃了,那真是你朋友???行吧,那你跟他解釋一下吧,職責所在。”
“我知道,麻煩你了啊,而且這也是他不好,這天氣穿成那個熊樣,對吧,待會兒我跟他說說,辛苦你了叔,回頭請你吃早餐。”
“沒事,你先去忙吧?!?p> 強叔對兩人點點頭致意,便過馬路回保安室了。
周存則笑嘻嘻的拉著蘇覓清往燕華松走去,嘴里數(shù)落道:“我說你啊,你看看你穿這樣,就知道給我叔添麻煩,下次別這樣了哈?!?p> “趕緊的,上車。”
燕華松吊著一副想揍人的表情看了周存幾眼,仿佛在用眼神告訴對方,你很欠揍,然后收斂了情緒表情,向周存身邊的蘇覓清點了點,算是打過招呼。
周存還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并沒在意燕華松的情緒,勁直的拉開車門,讓蘇覓清坐后座,蘇覓清則是一副乖巧的模樣,跟燕華松說了聲你好,便被周存引導著上車坐好,在周存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扣好安全帶。
周存則是跑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同樣扣好安全帶,放下車窗的看著燕華松道:“趕緊趕緊,我寶兒要遲到了?!?p> 燕華松咬緊牙關的看著他,要不是顧及這家伙的面子,他現(xiàn)在就能上前抽他兩巴掌,讓他清醒點。
憋著一股悶氣,上車扣好安全帶,換檔出發(fā),朝著學校的方向開去。
他知道這兩人是一個學校的,周存曾經帶蘇覓清過來跟他們幾個私下聚餐過,當時相互介紹時提過一嘴,不過周存似乎并沒有完全告訴蘇覓清他的工作性質,只是介紹他們時說他是在衛(wèi)隊幫忙的,不過這是他們小兩口的事情,與他無關,燕華松當時是這么想的。
后來他就有點后悔了,這家伙占著跟老大的交情好,偶爾就讓自己開車載他們小兩口去學校,再回隊里,跟今天一模一樣,害他平白無故的多支出不少的能源費,每每想起都是心疼不已。
越想越是不爽,開車的速度也漸漸加快,速度的提升讓一旁的周存有點訝異,他把快伸向后座的半邊身縮回,坐回副駕駛,看著燕華松道:“松子你今天吃錯啥了?你這都要超速了?!?p> “卡著?!?p> “那也很危險啊,慢慢來,安全第一呀。”
“你不是趕時間嗎?”
“也不是很趕啦?!?p> “我趕時間行了吧。”
“好吧,你隨意,超速我就去老大那里給你領罰單?!?p> “你…”
燕華松咬牙切齒,干脆直接開啟了自動駕駛,兩眼一閉,睡覺了,周存看他的樣子,也沒繼續(xù),老為難人家也不好,畢竟他也沒犯什么錯,就是早上沒有按門鈴,大喊大叫的,吵到鄰居多不好,說兩句就好了。
智能自動化駕駛早已經普遍,雖然燕華松的車子款式舊了點,但也配有該功能,只是反應方面略遜,所以車速沒辦法開快,等他們到學校的時候,蘇覓清剛好遲到了十分鐘。
送完蘇覓清,車上就只剩下兩人和安碇了,蘇覓清下車前把安碇從包里拿了出來交給周存后便火急火燎的跑去教室了。
燕華松看了眼周存道:“可以走了沒啊,人影都沒了?!?p> 周存還趴在車窗上,注視著蘇覓清離開的方向,腦海全是剛才蘇覓清跑過去的身姿,癡傻的趴在窗口上笑,漫不經心的回道:“嗯——?!?p> 燕華松嘖了一聲,關了自動駕駛,開回輔助駕駛,自己開車,后視鏡看了眼,一腳油門掉頭,飛快的往目的地而去。
半路上,周存漸漸回魂,跟燕華松聊道:“行啊松子,演技見長了啊?!?p> “我那是真情流露,屁演技?!?p> “嘿,我懂,摳門嘛?!?p> “嘖,我跟你說啊,面子我給你了啊,回頭你真的多上點心,這次的事情似乎真的很麻煩,老大都三天沒去那邊耍過了。”
“臥槽,你說真的?!三天?!他能忍得住?”
“不然呢,耽誤了事誰負責?而且說句難聽點,真要再出事,大家都要擔責。”
“我知道,就是有點難以置信,老大居然能忍住三天?!?p> “所以啊,你這次上點心,真不是鬧,咱們衛(wèi)隊的情況你也清楚,老大這次壓力很大,聽說上面特意調了個人過來,就是為了查清楚這件事?!?p> “上面來人了?沒道理啊,一個新的使徒,再強也有限,我們自己也能搞定,上面還來人干嘛,這事有其他牽扯吧?!?p> “詳細等你見了老大再問吧,到底怎么回事老大也沒跟我們說,所以我也不清楚?!?p> “你們越是這樣我越慌啊,我就一搞情報的,別整得我跟英雄似的行不,就好像沒了我就不行一樣?!?p>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看老大就是太縱容你了,真想不明白,到底誰才是他手下。”
“還別說,老大真的挺縱容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我?guī)洑庥钟胁湃A?”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車?”
“開玩笑嘛,這么認真干嘛?!?p>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開玩笑,也不知道怎么說你才好?!?p> “…松子,有時候多樂觀點,老哭喪著臉,說不定哪天你想開玩笑都沒機會了呢?!?p> “呸,你這是詛咒老子呢?”
“哈哈,開玩笑開玩笑?!?p> “…行了,我不想跟你扯有的沒的,先解決目前的情況再說,這件事情你目前有什么頭緒,別說些沒用的糊弄我?!?p> “這個嘛,其實我知道的也跟你差不多,具體還是要等老大跟我說才知道,我知道得也很有限?!?p> “蘇杭這邊的渠道你都快占了一半,還給我扯?!?p> “不是,我知道的也就是小道消息,都沒個靠譜的,占一半什么的都是別人夸大的。”
“你到底說不說?!?p> “說什么啊,我真的不清楚啊,我也是臨時接手這件事的,昨天老大才給我信息,我哪來時間去調查啊?!?p> 燕華松撇了撇嘴,斜睨了周存一眼,也沒說話,認真的開車。
見對方沒有任何回應,周存嘆了口氣道:“松子,不是我說啊,隊里現(xiàn)在怎么都這樣的風氣了,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到處鼓吹我啊,我真沒這么厲害,咱們認識多久了?四五年了吧,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我要真知道什么,沒道理不跟你說吧,對不對,你想想我之前求你幫我的忙多了去了,總不至于在這種關頭我還跟你耍吧?我也是要臉的嘛。”
“…行,這次我信你,但是空穴不來風,你應該清楚,隊里既然有這種消息在傳,說明情況可能沒你想得那么好了。”
“你給我說說都有誰在傳啊,我跟隊里的人相處還行啊,沒道理這種關頭來整我吧?!?p> “誰先傳的我不清楚,我也只是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聽到的?!?p> “在食堂聽到的啊,嘖嘖嘖,行,我知道了?!?p> “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p> “那你...”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老大估計已經解決了?!?p> 燕華松皺著眉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眼周存,有點不明所以。
周存也只是笑了笑,沒有為對方解答的打算,只是目視前方,一座建筑漸漸出現(xiàn)在視野內。
位于市區(qū)中心地段,在周圍都是高樓大廈的包圍內,一座大型四合院在其中是如此的刺眼,時光在其身上留下的斑駁、滄桑,會讓人錯覺自己無法再對一位老人苛責太多,從而放寬態(tài)度,可當人們把目光移至門前的牌匾時,卻又無法自拔的帶上警惕,這位老人身上的滄桑,只是為了掩蓋那本能的冷漠以及無情。
很矛盾,周存每次看到這院子的時候,都會這么想,當初選這里當大本營的那一位,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想法,才會做這樣的決定呢。
民衛(wèi)隊,國家成立的特殊機構,建立于2036年,以應對‘黑斑’的出現(xiàn)而從民間集結志愿人士,保衛(wèi)人民。
隨時間的變遷,衛(wèi)隊本意不變,但人員的流動是導致人們開始對它改觀的起因,當衛(wèi)隊的人員開始插手商圈、工業(yè)圈的時候,就不可抑制的觸動了一些人的神經,即便他們的名義是更好的保衛(wèi)人民,也沒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但抵觸已經接踵而至。
2066年,是衛(wèi)隊改變最大的一年,他們把原本城市各地區(qū)的衛(wèi)隊人員集中統(tǒng)一,廢除小地區(qū)的各自作戰(zhàn),全員搬遷至市中心,從中心地區(qū)去照看一座城,一個市,乃至周邊的村落,人員組成的志愿人員全面取消,變成編制內,不再接受志愿人士的加入、資助,形式作風變得紀律,手段逐漸嚴明。
周存眼前出現(xiàn)的建筑是姑蘇民衛(wèi)隊的大本營,是上一任司長選址設立,意圖明顯得讓人懷疑,這其中還有另外的隱情,但這些周存都不在乎,畢竟上一任司長已經離職多年,現(xiàn)任嚴司為人很好,不過很少出現(xiàn)在大本營,一直在外,隊里基本上由總隊長在主持,而總隊又與他交情頗深,讓周存在民衛(wèi)隊內如魚得水。
車子開到四合院的門前,大門兩邊已經停了幾輛車,沿著院墻邊的停車位泊好車,兩人從車上下來,剛踏入院門,就被人叫住了。
“你們怎么現(xiàn)在才到?”
兩人朝聲音來源轉過頭去看,只見到院墻的位置站著一個人,背后緊靠著院墻,仰著頭,后腦勺抵在墻上,從側臉看到的神情上戴著淡淡的憂傷,就這么看著天空,身上穿著一件灰色襯衣,得體的西褲,遠遠看上去,周存差點以為看到一個剛失意的職場人員,下一秒回過神,才說道:“咋了這是?你這造型怎么回事?”
“你不懂。”
“你別管他,他這兩天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經,弄成這幅模樣,說話一副有氣沒力的樣子,欠揍?!毖嗳A松在一旁插嘴道:“有什么情況趕緊說,要不然待會兒我讓小詩揍你?!?p> 靠著院墻的男子,聞言渾身僵硬了一下,然后維持剛才的照型,語氣略正常點的說道:“來人了,老大辦公室門是關著的。”
“行,知道了?!?p> 兩人聽完點了點頭便回身繼續(xù)往院內走去,路上周存小聲的問燕華松:“我這幾天沒來,隊里發(fā)生這么多事了?他這突然間轉性子啦?”
“我覺得他就是皮癢欠抽,到時候讓小詩抽一頓就好了?!?p> “你這做法雖然粗暴了點,但是我喜歡?!?p> “那家伙就不能慣著,要不然又要搞幺蛾子?!?p> “找個機會,一起?”
燕華松瞥了一眼周存,然后神情戴著不屑的道:“行。”
周存點點頭,一臉的心領神會。
穿過門樓,繞過影壁,沿著走廊穿行過分界門,進到正院,無視了正院內的景色,接著兩人就這么七拐八彎的,走了好一會兒,來到一個院落,看著書房的門是關著的,兩人神色正經起來,各自相對挪了一步,一個往前,一個往后,分開了點距離,然后燕華松上前領著周存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道:“隊長,人我請來了。”
“進來?!?p> 推開門,書房內略帶古風的裝飾,桌椅板凳是古風古色的木頭家具,梁上也是帶著久遠的色彩,裝飾雕花等更是凸顯此處主任的品味不凡,唯獨墻上掛著的幾幅畫,以及桌上那一堆電子儀器,帶著違和感。
書房內的客座上分坐著兩人,一男一女互相拿著幾張手牌,似乎正在進行著游戲對局。
男人身穿灰黑色的運動便裝,肌肉的線條撐得衣服很明顯,臉長得方正,給人很沉穩(wěn)的感覺,臉上帶著雜亂的胡渣,眼神卻無波無瀾。
女士則一襲風衣披身,遮擋住身上大部分的曲線,只能從一些細節(jié)上觀察出,她擁有著苗條的身材,五官端正,眉目清秀,瓜子臉蛋,特別讓人注意的是她帶著一半湖藍色的秀發(fā),從肩膀位置到發(fā)尾,披在她身后,讓她帶上了神秘的色彩。
“該你了。”溫和的女聲,柔弱的語調中帶著些微緊張。
男方看了眼對方手上的三張牌,伸出手在三張牌上來回移動,然后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變化,當對方神情露出一絲破綻的時刻,他趕緊抓住那張牌。
女方死死抓住,不放手,慌亂的神色中,倔強的看著對方,出聲問道:“你不再想一下?這可是鬼牌哦?!?p> “不用了?!?p> “不再考慮一下?”
“松手?!?p> 女方咬著下唇,不甘心的松開了手,眼睜睜的看著男方抽走了手牌,神情委屈得要哭出聲。
男方翻過手牌看了一眼,淡定的放回手里,把手牌放到桌子底下洗了洗后伸出來舉了舉,示意對方繼續(xù)。
女方一臉柔弱的看著手牌,小心的伸出手,在每張牌上點了點,一觸即離,仿佛手牌上帶著電流,刺痛著她觸碰的手指,最后還是停下手,抽出了左手邊的牌。
“耶!一對,你輸了?!迸綒g快的扔出手里一對的牌,然后把最后一張舉高高的遞給男方,男方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對方,扔下手里的牌,無視對方,看向站在門口呆愣的燕華松以及周存。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上頭派下來協(xié)助我們的調查員,許星愿,許長官,也是我以前的大學同學,松子不用太拘謹了?!?p> “余雙韻,你生氣了?”許星愿帶著歡樂的笑容說道。
余雙韻只是把手伸向周存,示意著道:“這位是我們蘇杭地區(qū)的情報商,周存,雖然年輕,但能力還不錯,你們先認識一下,待會兒需要一起討論點事情,這邊的是我們隊里的好手,燕華松,你可以叫他松子,后面他也會負責事情的進程。”
燕華松禮貌的向許星愿點頭致意,周存則上前一步道:“你好,很高興能認識到你,許長官,早先聽說帝都內有一支名花,美得讓人心曠神怡,嬌俏可人又溫文爾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許長官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請原諒我的粗俗,著實是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啊?!?p> “哦?不是說蘇杭地區(qū)嗎?怎么連帝都的事情也知道啊,這是打算涉獵嗎?”
“哈哈哈,許長官說笑了,我只是對世界美人的一些名號有所涉獵而已,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更何況許長官這等絕色佳人,要是不知道那可真是一大憾事啊。”
“小弟弟志向不小啊?!?p> “哪里哪里,您說笑了?!?p> 余雙韻在一旁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出聲打斷道:“你們要是想聊這些可以換地聊,現(xiàn)在這里是衛(wèi)隊?!?p> “啊哈哈,余隊真是幽默,我只是跟星愿姐一見如故而已,差點忘了正事,抱歉抱歉,來,我們馬上開始,姐姐你看行不?”周存聞聲答著,最后詢問著許星愿。
“可以啊,那就開始吧。”
余雙韻看向還呆愣在門口的燕華松,擺手讓他到旁邊找個位置坐,而周存已經順竿子爬的坐到許星愿的一側座位了。
燕華松突然出聲道:“隊長,接下來的事情我可以聽?”
“聽著吧,之后還有點事情需要你去處理?!?p> “哦,好的?!?p> 等燕華松坐好,余雙韻看著許星愿,道:“那么就這次案件的情況,你先說明一下還是直接進主題?”
“這就要看小弟弟知道多少了,是吧?”
“那可能要勞煩姐姐多擔待了,小弟知道的著實不多啊,我也只是被余隊趕鴨子上架的?!?p> “這樣啊,余隊在用權方面挺老道的嘛?!?p> “既然你們兩都不想說,那我先介紹一下這起案子吧?!?p> 余雙韻看了眼兩人,然后轉頭面向門口,但眼神能讓人知道,他是在給燕華松介紹。
“半個多月前,錢塘那邊發(fā)生的兇殺案,一家三口,是近兩年較為重大的事件,而其中,根據(jù)現(xiàn)場勘查的情報來看,兇手是使徒,而且應該是新出現(xiàn)的使徒,現(xiàn)場找到的只有屋主夫妻的尸體,而他們的兒子是在小區(qū)邊的河道口找到的,尸體的慘狀我就不說了,疑點出現(xiàn)在河道口,這個孩子是感染致死的,可他的父母卻是被使徒所殺。
“為什么使徒要殺害這家人,而他們的孩子又為什么會是在河道口的位置被感染致死,這些疑點里面,對于感染者,第三個受害者的信息,許長官是不是要給我點答復呢?在我趕過去前,尸體已經被你們的人帶走了,你們到底知道多少,又為什么會要緊迫的找到使徒,這一點,我想你可以說明了?!?p> 說完余雙韻看向許星愿,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卻透露著一股鋒利。
許星愿淺淺的笑了笑,道:“本來呢,這件事情就是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的,但是恰好當時我們有同志在那附近辦公,聽到消息就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情況有點超出你們的能力了,所以才私自決定,讓人帶走尸體,現(xiàn)在不就是查清楚了,才讓我來告訴你的呀。?“好吧,看你的樣子就是不想聽我解釋啦,以前就這樣,怎么這么多年還是沒變啊?!?p> “說正事?!?p> “好吧,小弟弟,你知道死者叫什么嗎?哦,就告訴我那個河道口那位就好?!?p> “姐姐這是在考察小弟嗎?這個我還是知道的,你說的人叫林溫竹,今年25,聽說為人還不錯,街坊鄰里的都對他有印象,都說是個刻苦讀書的好孩子,好像是在他父母介紹的一家企業(yè)上班,半個多月他父母被人殺害后,同時有人想跟他聯(lián)系,結果聯(lián)系不上,后被人在河道口的案發(fā)地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尸體的一小時后,尸體被人帶走,案發(fā)地也一直封鎖著,姐姐覺得我說得怎么樣??!?p> “還行,雖然還有點不清楚,但是沒關系,姐姐告訴你哦,這次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那個使徒,最好呢,是抓回來,而這位使徒呢,我們也已經知道是誰了,所以到時候就要麻煩你們配合了?!?p> “這是應該的?!?p> “那我也不賣關子了,新的使徒叫林溫竹,身高174,體重估摸在70公斤,體型勻稱,短發(fā),方臉,五官端正,比較好記的點在他右眼處的眉毛上,有處缺口,穿著就沒辦法確認了?!?p> 等許星愿說完,在場的另外三人沉默不語,余隊長思索,周存皺眉,燕華松呆愣,好不容易消化了點信息,燕華松立馬道:“額,抱歉,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林溫竹不是受害者已經死亡了嗎?為什么使徒的名字也叫這個,還是說他們有關聯(lián)?不會是同一人吧?”
“沒錯,是同一個人。”
“那尸體呢?”
“是林溫竹?!?p> “那你們是怎么確認使徒就是林溫竹的呢?”
“當然是親眼所見啊?!?p> “哈?”
“之前不是說了我同事當時在現(xiàn)場嘛,他處理完尸體之后就去找使徒了,然后就看到啦?!?p>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p> 許星愿帶著歡樂的神情看向燕華松,似乎覺得對方的問答很有樂趣。
周存聽完后就向許星愿問道:“那他是怎么逃掉的?”
“小弟弟似乎想介入更多的事情啊。”
“安全著想嘛,姐姐不介意吧?!?p> “不介意哦,他能力是不錯,可惜太嫩了,不過運氣不錯,最后關頭被圣堂的人救走了?!?p> “我就知道?!?p> “是我們這邊的駱邢吧?!庇嚯p韻突然插話道。
“嗯,你打算怎么辦。”
“抓。”
“溫柔了不少嘛,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殺了呢?!?p> 余雙韻沒有回應她,看向燕華松道:“你去通知隊里的人集合,準備抓人吧?!?p> “好的隊長?!毖嗳A松立馬起身回應,然后迅速出門去通知人員。
待燕華松離開后,余雙韻又看向周存和許星愿,道:“說吧,他不是外人?!?p> 許星愿挑了挑她好看的柳眉,淺笑著道:“哦~原來是這樣啊?!?p> “啊哈哈,姐姐別介意,這是我?guī)煾嫡f的,我還沒有能力前不讓報他師門。”周存在旁邊訕訕的笑道。
“理解,林老不容易啊?!?p> 周存沒搭話,只是繼續(xù)訕笑。
許星愿來回看了兩人幾眼,打量了幾下,余雙韻他熟悉,大學幾年相處時間,之后畢業(yè)雖然接觸少了,但私下里偶爾有人牽頭聚會,還是能看到幾次,就他一直板著的那張方臉,當初知道是林老的徒弟時,是真的難以置信的,完全沒法想象,而現(xiàn)在這個冒出來的周存,也是林老的徒弟,性格完全是另一個樣子,林老那么慈祥和藹的人,到底是怎么教導這樣的徒弟的啊。
沒想太久,許星愿拋下了胡思亂想的念頭,跟周存認真道:“接下來我說的話就是比較機密的了,你可不能把這當情報賣了哦。”
“放心吧姐,我還是知道分寸的?!?p> “嗯,我相信林老?!?p> 說完,許星愿抬手,手指在半空中劃動,一汪虛幻的水在半空浮現(xiàn),緩緩流動著,繞著三人轉了幾圈,直到把三人包裹住,形成一個虛幻的水域,周存看著這一切,眼里不自覺流露出艷羨。
待水域形成,許星愿才轉頭跟周存說道:“弄個隔音,安全點,剛才你應該還有些疑點,我先跟你說一下,我們這邊對林溫竹的情況研究討論后得到了一個結論,他是從感染里重生成為使徒的,而他成為使徒,估計是有什么副作用或者原因之類的,他殺害了自己的父母,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感染者基本上都是必死的,少數(shù)能活下來的也要靠醫(yī)療器械保命,而且還會被長期監(jiān)視,可林溫竹他的情況有點特殊,他被感染了,可是卻沒死,不,應該說死了,但是卻又活了,河道口發(fā)現(xiàn)的尸體是林溫竹的,但是里面基本是空的,只是一具殼,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成為使徒的,感染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些結論我們需要重新推翻一下,再查清楚,你懂了嗎?”
周存聽完后想了一下,問道:“是怕以后出現(xiàn)感染者,也有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嗎?”
“這是其一?!?p> “其二是,圣堂是怎么得知這件事,他們是怎么剛好接應林溫竹的,要是他們屬于事先知道的話,大規(guī)模制造使徒怎么辦?”說完周存瞳孔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余雙韻出聲道:“這就是我們要抓到使徒的原因,時間很緊?!?p> 周存頓時感覺身子沉重無比,壓力巨大,難怪老大會答應他獅子大開口,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說不定真的會造成災難。
“老大,就靠我們自己嗎?”周存語氣中帶著干澀,他著實沒料到,事情一下子升級到這個程度。
“目前是?!?p> 周存喉嚨吞咽里幾下,道:“要不,我們讓師傅幫忙?”
余雙韻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周存,眼神平淡無奇,沒有絲毫的波動。
許星愿在旁邊看著兩人沉默對視,插話道:“這不是還有我嗎?用不著請林老啦,這次我來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情的,趁現(xiàn)在事件還沒發(fā)酵起來之前,我們要盡快制止,然后找到防范的方法?!?p> 周存別過頭去,抬手狠狠的揉著自己的頭發(fā),道:“這一下子都快升級到救世的水準了,我真的很難接受啊,我就是個普通人啊?!?p> “你可是林老的徒弟,自信點?!痹S星愿在旁勸慰。
“這也不是自信的問題,哎,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p> 余雙韻出聲道:“那就行動吧。”
“早就讓人去找了,待會兒我再多點人手吧?!?p> “那你還在這里干嘛?!?p> “嘖,你也得告訴我圣堂的長什么樣子,有什么特征之類的吧,那個層次的我又沒接觸過,要是一頭撞上了不是找死啊?”
“圣堂人不多,但卻遍布各地,你們這邊的主要頭目是駱邢,他其實也挺好辨認的,七十多的老人,他左腿是瘸的,不過不妨礙他的行動,你不要被騙了,還有就是要留意他額頭上有塊疤。”許星愿在一旁補充著。
“行吧,我知道了,那成員呢?沒什么好辨認的方法嗎?”
“這個嘛,因為圣堂的成員大部分是普通人,只是各種原因被動加入,被束縛了才不得已,平時都是隱藏在人群里,所以沒什么明顯的辨認方法?!?p> “好吧,我自己讓人小心點?!?p> “還有什么想問的么?”
“…暫時沒有,有情況我會跟老大聯(lián)系的。”
“那你先去忙吧,加油。”
“行,那我先走了,拜?!?p> “回頭見?!?p> 周存起身離開辦公室,從身上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安碇,反復擺弄,似在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辦公室的兩人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轉角離開了視野,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許星愿才向余雙韻訊問到:“你就這么相信他?就算是你師弟也不應該吧,他還這么年輕,而且也還沒成為靈者。”
“他有時候很聰明,而且他的情報網(wǎng)確實還可以?!?p> “最好別讓我失望。”
“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