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累
太陽升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幽靜的王宮多了幾分喧嘩,宮女、內(nèi)侍來來往往,路過慈朔宮時忍不住多瞅了幾眼。
眾人小聲議論,得知是新任武安侯,倍感驚訝。
武安侯,國之柱石,不管平民還是貴族階級都有極高聲望,為何會出現(xiàn)在慈朔宮,還帶著大箱子,難不成……
消息迅速傳播,很快就落到趙王耳中。
趙遷顧不得和美人廝混,連忙把內(nèi)官叫到殿內(nèi),
“武奕來了?”
“是的,王上,奴婢親眼所見。”
“多少人?”
“五個,帶著一口大禮箱,就在慈朔宮外,等了好長時間?!?p> 禮箱?
趙遷一愣,忽然大笑起來,“想他武左自命清高,一向看不起寡人,沒想到也有今天。”
一邊笑,一邊拍打桌案,只感覺無比暢快。
披著輕紗的琴女笑道,
“您不去看看嘛!王上。”
趙遷意動,很想瞧瞧武奕卑躬屈膝的模樣,轉眼一想,又忍了下去,母后此舉必有深意,沒必要摻和。
“你去,盯著他們?!?p> 諾!
內(nèi)侍躬身離開。
琴女妙目流轉,出聲道,
“王上,武安侯帶箱子覲見太后,莫不是要送禮吧!”
趙遷冷笑一聲,“他不是送禮,他是害怕?!?p> “害怕什么?”
趙遷拍拍美人的俏臉,“當然怕寡人殺他?!?p> 琴女驚呼一聲,
“王上要殺武安侯!”
“怎么,很驚訝嗎?”
琴女吃吃一笑,整個身子都伏在趙遷身上,“王上身為趙國之主,想殺誰就殺誰,這是您的權威,權威不允許冒犯?!?p> “說的好,美人的嘴真甜。”
趙遷呵呵地笑起來,看的出來他的心情很好,琴女順勢倒了杯濁酒遞過去,有意無意地問道,
“也不知道武安侯見了太后會說什么,真讓人好奇?!?p>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趙遷心中一動,不禁皺起眉頭,蘇伯伊死亡之日就是他清理朝堂之時,他要把那些和自己作對的士大夫全部干掉,該殺的殺,該罷黜的罷黜,武安侯也在此列。
武奕此時跑來覲見太后,不會發(fā)生什么波折吧!
趙遷有些拿不準,起身在殿內(nèi)踱步,思索片刻,還是忍住前往慈朔宮的念頭,母親一向精明,知道怎么做。
……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到了正午。
太陽如火爐一樣懸掛在正上方,氣溫拔高,讓身穿襦裙的幾人很不舒服,一個個額頭冒汗,衣服又粘又黏,算算時間,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三個時辰。
武北咬牙道,
“那個女人,她要睡多久?”
張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少小離家,漂泊二十余載,經(jīng)歷的苦難數(shù)不勝數(shù),眼前這點羞辱算不了什么,唯一擔心的是侯爺。
念及于此,抬頭看了一眼,見武奕依舊面色恭敬,沒有絲毫不耐時,不禁生出幾分敬佩。
這位少年主公真是與眾不同,如此羞辱,竟面不改色。
或許,他能成就一番大事!
張遷心中低語,愈發(fā)肯定自己的選擇沒錯。
“少將軍……”
“休要多言!”
武奕直接打斷武北的話,“你若不愿,就此回去?!?p> 武北頓時說不出話,無奈地站在一旁。
武奕抬頭瞥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宮門,隨即低了下去,雙手置于腹部,面色淡然,沒有絲毫不耐。
來之前,他已經(jīng)做好被刁難的準備。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實力不足,只能隱忍。
武奕從不認為自己是傲天故事里的主角,他更喜歡一步一步做事,那樣才走的踏實。
侯府的現(xiàn)狀并不好,看似高高在上,實則風雨飄搖,偌大侯府,只有一個十七歲的男丁當家,余下的要么老弱,要么病殘。
最重要一點,他沒有兵權。
武家四代為將,縱橫北疆數(shù)十載,積累下的資本無比雄厚,毫不客氣地講,駐守北疆的將官,十個中有三個是武安侯的舊部。
這是隱藏起來的寶庫,需要一把鑰匙才能開啟。
武奕再等一個機會,一個前往北疆、重掌兵權的機會,皆時,他有一萬種方法壯大自己。
有兵,才能殺人。
有實力,才能無拘無束地活著。
至于趙王遷和倡后,讓他們繼續(xù)得意吧!
……
初夏的太陽異常毒辣,即使寬敞透亮的慈朔宮也感到陣陣悶熱,身著單衣的倡后躺在竹椅上吃水果,四個婢女在后面扇風,清風陣陣吹來,讓倡后躁動的內(nèi)心多了幾分暢快。
“漂妮!”
“女婢在!”
“武安侯還在外面嗎?”
“是的,他一直在外面。”
“幾個時辰了?”
“卯來的,到現(xiàn)在剛好四個時辰?!?p> “呀!都四個時辰了?!?p> 倡后拍拍腦門,“看我這記性,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你去問問武安侯,他累嗎?”
漂妮轉身離去,幾分鐘后折返回來,
“奴婢剛才問了武安侯,他說慈朔宮恢宏浩大,能站在門前瞻仰是他的福分,不累。”
倡后翹起嘴角,露出一絲自得,任你出身高貴又如何,還不是在老娘面前求饒。
權力的滋味果然妙不可言。
倡后輕吟一聲,忽然有把宗室貴族叫來的沖動,讓他們好好看看,連武安侯都選擇臣服,你們這群雜碎憑什么看不起老娘。
老娘是當過娼女,那又如何,老娘現(xiàn)在是太后,趙國最有權力的女人,你們有什么資格嘲笑我。
“去,把這些水果送給武安侯,讓他解解渴?!?p> “諾!”
漂妮端起果盤離開,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果盤內(nèi)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殘留。
倡后眉頭一挑,
“吃光了?!?p> “是的,不但吃了果子,果核也沒放過,武安侯讓奴婢回稟太后:感謝您的恩賞,武奕永世不忘?!?p> “呵呵,倒是個有意思的家伙?!?p> 倡后喃喃自語,神情也多了幾分猶疑,王位之爭即生死之爭,當初武左活著的時候,沒少難為趙遷,作為母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對于那個如太陽般耀眼的英杰,她沒有辦法,只能暗地里詛咒他不得好死。
沒曾想,詛咒應驗了,武左被九陰血祭萬人咒殺,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倡后興奮的想要大叫,武左一死,趙嘉失去最有力的支持者,先王也不再顧忌勛貴,強行更改詔書。
武左死了,那份怨恨自然要算在武奕頭上,不過,武安侯威名太大,強行動手極可能動搖北疆根基。
母子二人一番商量,決定分清主次,先誅殺蘇伯伊,把朝中大權握在手里,然后再對付武奕。
這是制定好的計策,平穩(wěn)有序地進行著,但現(xiàn)在,她覺得可以更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