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鴿站在陽臺上,低著頭。白蘊醉走過來,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奶奶又重復了一遍:“必須把錢還給她?!?p> 楚鴿青春期的叛逆又上了頭,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問:“憑什么?”
那是離開了他那么久的媽媽。
對于楚鴿來說,那不僅僅是一疊錢,也是媽媽補給自己的歲月。如果不是具象化到這樣的一疊錢,那他又感受得到些什么呢……
“你媽媽是為了……”奶奶說到一半,把話咽了下去。
“什么!”楚鴿有些著急,又帶著些哭腔,帶著叛逆期的偽裝吼出。
白蘊醉只得走到奶奶的身邊,跪在奶奶身邊問:“奶奶,怎么了……”
白蘊醉嶄新的裙子跪在地面上,此時此刻,她深知這條裙子有多昂貴,內(nèi)心被滿滿的愧疚感壓得喘不過氣來。貼著她每一寸肌膚的,不是絲滑的布料,而是愧疚。
“她又生了一個兒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奶奶說著,泣不成聲。
白蘊醉跪在地面上,只覺得膝蓋發(fā)涼。她朝著楚鴿的方向望去,楚鴿只是狼狽急促的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而沖出門去。
一定是有顏色絢麗的氣球在他的心中被刺破了。
白蘊醉追出門去,穿過窄窄長長的小巷,追著傷心難過的小小少年。
“小鴿子!”白蘊醉喊。
可是前方的少年不回頭,一塊一塊的冰仿佛封住了他的心。
白蘊醉繼續(xù)追,他們跑過暮光灑過的河道,樹枝的影子投射到他們跑過的路徑上,晚風吹起來,像是一條條晃動的鐵索。
不知跑了多遠,仿佛在這一條河道上,他們已經(jīng)穿過了半座城。
漸漸的,白蘊醉追不上他了。
她停下來,看到一道影子在前方的樹邊坐了下來,那樣憂傷的影子,沉淪在變暗的天光里,像是一道旁人無法觸及的傷口。
白蘊醉喘著氣,又跑至楚鴿的身邊,挨著他坐了下來。
晚風吹過他們奔跑過后的汗珠,抬頭,天空中已經(jīng)爬上了幾顆星星。
楚鴿低著頭,靠著白蘊醉坐著,白蘊醉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很久,白蘊醉問:“小鴿子,你在哭嗎?”
楚鴿搖了搖頭,把身子低了低,把頭靠在白蘊醉的肩膀上。
白蘊醉伸出手來摸了摸楚鴿的頭,像是在耐心撫平一道道寒冷的裂口。
楚鴿開口說:“我沒有哭。”
她摸著他的頭,楚鴿又繼續(xù)說:“沒什么好哭的,那不值得哭,那是本來就不屬于我的東西?!?p> 白蘊醉吸了一口氣,對于安慰一個孩子,她根本無從下手,她只是說:“沒關(guān)系的,小鴿子。沒關(guān)系……以后,以后我來給你和奶奶一切?!?p> 楚鴿直了直身子,抬起頭來,那眼中分明像是落進了星星,倒映著水光,明亮、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