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鴿的左手和后背上纏著滲血的繃帶,他滴著點滴,躺在術(shù)后的病床上。一睜眼,就是純白的天花板。
“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彼搿?p> 在夢里,是尖銳的刀子割破了他的身體。死神拿著鐮刀,步步逼近,對他說:楚鴿,你回不去了。鴿子,你回不去了。夢境變成暗紅色,到處都是巖漿,到處是猩紅的鬼魂……
楚鴿從夢中醒來,額頭冒著冷汗。
“蘊醉姐姐……”他下意識的朝著空蕩的房間喊。
那是他留在柳城時的安全感,也是他難過的時候唯一的曙光。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怎么就分開了呢?
楚鴿在黑夜中,雙手捂著臉,淚水滲透在紗布里,手因為疼痛而顫抖著。他沉溺在黑夜中,卸下所有堅硬的偽裝。
他想白蘊醉了。
也想奶奶了。
這是他離開柳城以來,第一次哭。他想,這一定是最后一次。少年的整張臉都藏在雙手里,猶如藏掖著不堪一擊的脆弱。
如果給他一次機會,他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柳城河畔里的某一個黃昏,那里有他隨手可得的溫暖。
冬至,一半的城市都在下著大雪。
可惜,黎城還未迎來初雪。
白蘊醉站在窗邊,手里捧著一杯咖啡,看著樓下的楓葉。
她想,這個時候的柳城該下雪了。
可是左凜告訴她,別回去了,奶奶已經(jīng)被送去英國了。
白蘊醉沒有懷疑,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奶奶和楚鴿離開了,那么柳城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空了。
那些回憶她碰都不想碰,此時不正是她曾盼望著的新生活嗎?可是,為什么她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塊……
左凜站在她的身邊,摸了摸她握住杯子的手問:“小蘊,冷不冷?”
白蘊醉搖了搖頭,眼睛里是笑意。
短短幾個月,所有人都學會了偽裝。
她徹底告別了一座城市,徹底告別了過往,藏在黎城的高樓里。
柳城——奶奶被護工悉心照料著,已經(jīng)逐漸習慣了楚鴿不在身旁的日子。
想念鴿子的時候,奶奶會想:這孩子是去奔赴更好的前程了,真好,幸好……
她和白蘊醉一樣,為著鴿子的美好前程而欣慰。
殊不知,楚鴿早已被迫為自己建起了一道堅硬的防線。他在十四歲的尾巴里,獨自處在黑暗中,被這個世界悄無聲息地改變著。
白蘊醉離開柳城的時候,像是抽空了楚鴿一半的安全感。
她一直生長在他熟知的世界里,成為他青春中最熟悉的安全感。只要白蘊醉在他身邊,他的心就有了方向。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他總會看到美好的終點站。
如今,他的心迷了路,不再清晰。
他青春里唯一的指南針,正在遙遠的黎城里失著神。
其實白蘊醉也在想鴿子,她在想:鴿子會忘記我嗎?
會嗎……
如果,忘記的話……鴿子,請一定要高高飛翔……
楚鴿重新閉上眼,掉落下一個噩夢。夢中飄著血色的大雪,他找不到尋找白蘊醉的路。他失落地喚著:蘊醉姐姐、蘊醉姐姐……
那句話被淹沒在心里——等我我回家好不好?
你會……等我嗎?
LRX洛因
你會……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