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得很好?!背澪⑿χ?,語氣堅定。
他過得好與不好,都是他認定自己該承擔的事情,說出來只能給白蘊醉徒添煩惱。畢竟,這是他一開始自己選擇的路。
他們都是這樣的性格,總是過于隱忍。不管離開對方過得有多難,都不會對著那些傷口吐苦水。
再見面,就已經(jīng)很幸福了。
這四年,小城的風景在變,路邊的流浪貓也在變,風風雨雨掠過歲月,他們并不覺得空缺的是感情??杖钡?,只有時間。
他們兩個像是前往了不同航線的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在港口相見。
三天后,白蘊醉和楚鴿去參加白旗的婚禮。
白蘊醉到達婚禮現(xiàn)場的時候,在場的人她基本都不認識,白旗似乎沒有邀請小巷子里的鄰居。他穿著白色的禮服站在臺上,風度翩翩。
白色很挑人,穿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會顯得臃腫或是油膩??墒前灼齑┲瑒e有一番卓越的風味。透過人群,能從他的身上看到他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樣子,五官的輪廓依舊完美。他筆直站著,等待自己的新娘。
姜素是人生中第一次結(jié)婚,她的青春中沒有過其他戀愛,一直是待在學校簡單單純的環(huán)境中教書。
她第一次穿上婚紗,潔白的、拖地的長尾、胸前有蕾絲花邊。她三十出頭,圓圓的小臉,看上去卻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兩人看起來也不是不般配,一個成熟,一個嬌小靦腆。擁有這樣年齡差的組合,白蘊醉只在書里看過。白旗也沒有什么家產(chǎn),唯一有的也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白蘊醉坐著,瞥了臺上的新人一眼,想著: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吧。
楚鴿看著臺上的新人,眼中閃著些柔和的光。
白蘊醉手里端著一杯紅酒,認真端倪著楚鴿問:“看得這么出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爸。”
這是一句氣話。
白蘊醉還是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憑什么白旗要那樣對待自己的妻子,永遠帶著一張宿醉的臉?可是為什么遇到了姜素,他竟然能夠這樣端正清醒的站在臺上……
白蘊醉別過臉去,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可是她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了,她心軟,做不到真的缺席他的婚禮。
“我只是羨慕?!背澱f。
白蘊醉聽到楚鴿說出的這句話,轉(zhuǎn)而被逗笑了。
“有喜歡的姑娘了?現(xiàn)在就開始憧憬婚姻了?”白蘊醉揚起嘴角問。
楚鴿沒想到白蘊醉會這樣問。
“嗯?!彼⑿χ?,盯著白蘊醉的眼睛說:“確實很喜歡?!?p> “哇——”白蘊醉拖長了尾音,迫不及待的追問:“那個女孩怎么樣?也喜歡你嗎?是個什么樣的人?哈哈哈不錯嘛,鴿子你真的長大了?!?p> 楚鴿還是盯著白蘊醉的眼睛,回答著:“可能——很早就開始喜歡了,不是長大了才喜歡。她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p> 這些話他是講給白蘊醉聽的,可白蘊醉看著楚鴿的眼睛,分不出那些深情,她微笑著,只用心聽著楚鴿的故事。
“傻瓜?!背澰谛闹心睢?p> “非常非常喜歡她。”楚鴿說,臉頰略紅。
“哇——”白蘊醉捂著臉笑,“追!”她興奮地給楚鴿打氣。
“嗯?!背澴旖窍蛏蠌澠鹫f:“能一直陪著她就好了。”
“下次帶我見見!”白蘊醉眨了眨眼睛。
氣氛難得如此輕松。
其實,楚鴿對婚姻的向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想知道真正完整的家是怎樣的。
如果……這個家里面永遠都有白蘊醉的話……楚鴿想到這里,心臟不由得顫了一下。
多想,永遠都和她在一起,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著。
四季,三餐,看星和月,看雨和雪。
兩個從小就失去了完整家庭的人,其實內(nèi)心都渴望著一個真正完整的家吧?
楚鴿渴望。白蘊醉亦是渴望。
婚禮交響樂響起,現(xiàn)場的人歡呼著。
那句“我愿意”從姜素嘴中說出,無比幸福,無比響亮。
那潔白的婚紗,是無數(shù)女孩一生等待與追尋的夢。
白蘊醉無法避免地被卷入到婚禮現(xiàn)場的情緒里,重新看向臺上的那對新人,他們臉上的幸福是可見的。
白蘊醉不由得失落,曾經(jīng),她以為她在黎城真的有了一個家……
“你好,請問是白蘊醉嗎?”在她出神的時候,有人在她背后輕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