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被小蘿莉愴然地吼了一嗓子,李易傻傻愣在原地,腦殼有些發(fā)懵。
為什么說我是笨蛋?李易困惑了,一向把機智作為標簽的自己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說是笨蛋。
李易嘆了口氣,如果還有什么是用邏輯思維推理不出來的東西,那一定是女孩子。
尤其是眼前這個善變的女孩兒。
李易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意識到:她一定是因為我還沒有破解玉露姑娘的案子,見兇手再度作案害死秋玲,所以才會因生離死別而難過。
唉,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姑娘啊。
李易心一軟,上前握住了妙妙的小手,鄭重說道:“放心,我一定會破解此案,還她們一個公道的?!?p> 被握住了手,方才還委屈傷心的妙妙瞬間就手足無措了起來,明媚的小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她感覺自己的手仿佛被烙鐵燎了一樣,燙得失去了知覺。而與此同時,她的那顆小心臟也仿佛被那熱度所感染,噗通噗通地直跳。
“你……突然干……干什么啊……”妙妙下意識想將手抽出來,但是卻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做到。
李易微微一笑,伸出手掌蓋住妙妙的小腦袋,然后用力地搓了好幾把,將她柔順的發(fā)絲撥得凌亂如雜草。
“好了,你就在這里等著,不要進去看,至于推理出真相這種事,你大可以相信我?!崩钜纵p輕地拍了拍妙妙的小腦袋,隨后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妙妙捂著頭靜立在原地好久,兩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怔怔的看著李易的瘦長背影,一時間竟什么話也說不出。
“壞蛋……”
妙妙見李易進了秋玲的屋子,這才回過神來,她一邊理著自己凌亂的頭發(fā),一邊低著頭咬著嘴唇小聲罵道。
“笨蛋……”
文香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角漸漸泛紅。
她忽然有些羨慕妙妙,不,是非常羨慕妙妙。
她已經(jīng)記不清曾經(jīng)被人寵溺地拍著腦袋是什么時候了?她也許久不曾見過,身邊的人被這般溫柔以待。
“我應該還有機會的。”文香俯視著妙妙單薄的身體,刻意地擠了擠胸衣。
眼見李易進入案發(fā)現(xiàn)場,她悄悄地綴過去,靜靜地守在門口,乖乖地侍立一旁,不作聲響。
妙妙畢竟在歡場多年,爭風吃醋的事情見得多了,自然清楚文香的想法。她不甘示弱,哼了一聲后,快步走到門口,叉著腰守在門的另一邊。
“哼哼,跟我爭,那個大壞蛋早就喜歡我了,你還差得遠?!泵蠲钗站o了拳頭,驕傲地挺起了雪白的脖頸,愉悅地想到。
妙妙這才想起,方才似乎是這個女子強行拉扯的李易,李易壓根兒就沒有正眼看她呢,這和李易一看到自己就笑,分明是兩種情形呢……
……
屋子里,只有陳卓一人在守著。
見到李易進來,陳卓慌忙迎上:“李哥,你總算來了?!?p> 他雖然有些疑惑李易為什么不裹臉了,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李易問陳卓道:“楚平人呢,他不是先我一步來了嗎?”
陳卓道:“楚哥已經(jīng)到了,不過待他看到秋玲的尸體之后,就讓我守住這里,不許放閑雜人等進入。然后他說他去請仵作了,讓我在這里等你。”
李易點點頭,他又問道:“你們的頭兒去哪兒了?那個云昭昭?!?p> 陳卓道:“頭兒在你們先前離開妙玉閣之后,她又問了秋玲幾個問題,向其他人求證了一番后,忽然就說知道怎么抓兇手了,然后就風風火火地跑開了。”
李易微微蹙眉,那個女莽夫難道通過秋玲知道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這還真是愚者千慮,自有一得了。
“她問了秋玲什么問題?秋玲又是怎么回答的?”李易追問道。
陳卓想了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問題,就是問秋玲打茶圍的客人都有誰。秋玲說她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除了林不舒之外還有薛琮和其他幾位富商之子?!?p> “她還問了什么問題?”
陳卓想了想:“她還問了案發(fā)時薛琮去了哪兒,秋玲說不知道。于是頭兒就又去問了別人,得到答案后她就自信滿滿地說知道怎么抓兇手了?!?p> “還自信滿滿?呵呵,別搗亂就謝天謝地了?!崩钜自趺炊加X得可惜度極低,“算了,先不管她。你帶我去看看秋玲的尸體?!?p> “好的,李哥跟我往這里面來?!标愖繋е钜鬃哌^屏風,地上躺倒著秋玲的尸體。
李易巡視四周,看到秋玲身旁有一只踢倒的板凳,屋子的房梁上掛著一條白色的長綾。
其他的地方倒還都比較整潔,沒有什么特殊的痕跡。
李易問向陳卓:“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秋玲死亡的,又是誰把她放下來的?”
陳卓說道:“是楚哥,楚哥回來的時候就立刻沖向了這間屋子,在沒有得到應答之后,他就強行沖了進去,也是他把秋玲放下來的。原本他還想救治一下秋玲,可惜為時已晚,把秋玲放下來之時,她已經(jīng)斷氣了?!?p> 李易點點頭,陳卓說的基本符實。李易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口有被暴力拆成兩截的木質(zhì)門栓,門也被撞得殘了一半,料來應是楚平強行沖進來所致。
呵呵,這家伙暴力敲門這么多次,總算給他干爛了一扇門……
“又是一間密室啊……”李易環(huán)顧四周,吸了口氣。
李易并不相信秋玲是自盡,因為沒有道理。
云昭昭才花費大價錢把她從朱屠夫手下買了下來,她的生活已經(jīng)得到很好的轉變,沒道理會喪失生存的信念。
將秋玲的尸身安置在一旁,李易深深地嘆了口氣:幾個小時之前,這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繞著屋子轉了轉,李易刻意觀察了窗戶周圍,竟然真的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半截淺淺的鞋印。
李易隨手撿起旁邊一張干凈的白色手帕,將那鞋印拓了下來。
他比了比窗戶的大小,發(fā)現(xiàn)這窗戶雖小,但進出一個成年人完全沒有問題。
李易又探頭往窗戶外看去,外面是一條狹長的小巷子。
秋玲的屋子在二樓,并不算高,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來。
“這就又不是密室了。”李易嘆了口氣,開始搜索秋玲的私密物品,看看會不會有什么特殊收獲。
李易走近秋玲的床,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只收拾好的包裹,李易心中一喜,上前打開。
包裹里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李易取出了兩件抖開,發(fā)現(xiàn)是很普通的衣裙,并沒有什么異常。
他拿起第三件紅色衣服,正想抖開之時,屋外忽然傳來楚平混不吝的驚呼:
“嚯!這一左一右站得這么規(guī)矩,要不是你們的表情不夠兇神惡煞,我差點以為你們是被尉遲恭和秦瓊附體了呢!”(注:尉遲恭和秦瓊是門神。)
隨后,又有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死者就在這屋內(nèi)嗎?”
“對對,甘姐姐速速進去,尸體估計還沒涼呢,快趁熱?!?p> “哦?!备蚀群┖┑貞艘宦?。
屋里的李易聽得嘴角一抽,眉頭一揚。
趁熱?什么趁熱?咋滴,你還要吃???
說得這像話嗎!
李易抬起頭,就見甘慈提著小挎包,邁著小碎步急急地跑進來。
“阿慈。”李易招了招手。
“你、你也在呀?!备蚀让佳垡粡潱矎男膩?。
她顛顛地晃向李易,看得李易眼睛一花。
李易咳了一聲,移開視線,暗道質(zhì)量決定吸引力大小的萬有引力公式,果然不是假的。
見甘慈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李易想也沒想,走過去便用手中的衣物為她抹了抹汗。
“一路趕過來,累壞了吧?”
甘慈搖搖頭,輕聲道:“事情緊急,不好怠慢?!?p> 楚平從后面走過來,見他們這般親密,不由鄙夷道:“咳咳,這里是案發(fā)現(xiàn)場,拜托你們尊重一下死者?!?p> 甘慈一呆,隨后羞愧地低下頭去。
李易卻癟了癟嘴,這話是說“趁熱”的你也配講的?
李易白了楚平一眼:“我們這些探案者,給予死者的最大尊重向來不是什么形式主義,而是替她抓到兇手,洗雪冤屈!”
楚平暗暗點頭,可當他看到李易手中的紅色衣服時,卻不禁挑起眉頭,語氣怪異:“話說,你……拿的是什么東西?”
甘慈抬眸看去,只片刻后就醒悟,她那白皙的面皮瞬間染上紅霞,她用手捂住因吃驚而微張的小口,看向李易的眼神,變了又變。
“干嘛都用看變態(tài)的眼神看著我?”
見連陳卓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變化,李易大為好奇。他不明所以,大大方方地將手中的衣物抖了抖后展開。
李易兩只手正好抓住那衣物的兩條系子,他兩只長臂平舉著,板板正正地將那手中衣物自然垂平,展露出它該有的形狀。
于是,他也愣住了。
只因他手中這件衣物,不是旁的,正是一件繪有“鴛鴦戲水”紅色肚兜!
今天的風兒瞬間就凝滯了,周邊的環(huán)境也變得不再喧囂。
李易的額角滾下豆大的汗珠,他覺得如果現(xiàn)在的場面,“世界名畫”四個字或許稱不上,但“社死現(xiàn)場”四個字卻是跑不了了。
“我……我去驗尸,你們慢慢看……”還是甘慈最先受不了了,拎著挎包低著頭就往里面停放秋玲尸身的地方跑。
楚平“嘖”了兩聲,看向李易的眼神多有輕蔑之色,他眨了眨眼,調(diào)笑道:“原來你是這樣的李易?!?p> 李易一言不發(fā),默默地將肚兜放了回去。
楚平見李易沒有惱羞成怒,心里不大舒服,連忙躡了過去,他攬住李易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好兄弟,別害臊嘛,都是男人,這個年紀了,你對異性有那種沖動,哥哥能理解的,畢竟咱是過來人。就是,你該找個沒人的地方,也不該讓甘姐姐看到的?!?p> 李易咬著牙,從牙縫中呲出一個低沉的音兒:“滾!”
“好嘞!”見李易終于羞怒,楚平大感快意,屁顛屁顛地跑開了。
教你小子整天在我面前裝作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今天終于也讓我見你丟一回人、出一次丑了,哈哈哈哈。
李易抹了把臉,深感羞恥。聽著楚平歡快地跑開了,李易捏緊拳頭,他下定主意,一定也要讓楚平這廝也社死一回!
深呼吸了兩口氣,李易變換出一副肅穆的神情,然后跟著甘慈走了進去。
秋玲的尸身被放置在平地上,甘慈手戴布套跪伏在一旁,她先從挎包中取出了一包銀針,又在挎包中撈出了類似于鑷子的東西。
接著,甘慈撥開秋玲的眼皮,捏了捏她的雙頰,從上而下地自她的口腔查驗到她的脖頸,最后又全身地檢查了一遍。
這一查就是一刻鐘之久,李易始終在一旁觀摩著,漸漸地也跟著入了神。
終于,甘慈喘出了一口釋然的氣,她干凈利落地將工具收拾齊整,扶著地緩緩爬起。
但似乎是因為跪伏的腿腳有些麻了,她搖搖晃晃地幾欲跌倒,好在一旁的李易眼疾手快,一把攙扶住了她的胳膊。
“謝謝。”甘慈小聲道。
“沒事。怎么樣,可以確定秋玲的死亡時間嗎?”李易扶著甘慈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甘慈驗過尸后,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李易的尷尬場面,她推辭著讓李易先坐下,在李易磨不過她坐下之后,她才欠著身坐在他的對側。
“這位姑娘的尸身尚未完全冷去,身體只是微微僵硬,尸斑基本還沒有出現(xiàn)。她的瞳孔放大,眸中還依稀有些神采,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半個時辰之前到一個時辰之間?!?p> 李易暗暗點頭,這么說,秋玲身死的時候,恰好是他和楚平審問林不舒的這個時間段。
“那死因呢?”李易追問道。
甘慈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她的口唇、面頰、耳廓以及手足和低垂部位有較為明顯的青紫,面部皮膚呈現(xiàn)點狀出血,身體下面有失禁現(xiàn)象出現(xiàn)。
她的頸骨被向上折斷,脖頸處有且僅有一條勒痕,與梁上懸掛的白綾形狀完全一致,她的其他部位身體臟器沒有致死的傷勢。這一切都說明著,她確實是死于上吊。”
“等等!”李易忽然驚問道,“你說,她的脖頸處有且僅有一條勒痕?沒有別人先勒死她、然后再把她吊到白綾上的可能嗎?”
“沒有,我可以肯定?!备蚀戎刂攸c頭,“她的指甲上雖殘余著抓傷的皮肉,但經(jīng)過證實,那些皮肉和她脖頸處的抓傷一致,是她窒息時本能抓住自己脖頸才留下來的?!?p> 聽到這里,李易的聲音驀地提高:“也就是說,秋玲的死……”
“完全是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