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命苦，她五歲的時候家那邊兒鬧大饑荒，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們兩個，我?guī)е龔乃廊硕牙锱莱鰜?，一路上乞討了幾百里地，被一戶好心的人家收留，可那人家也不過是個富裕些的農(nóng)戶，也不需要請廚子嬤嬤的，終究不能長久，緩了幾天就走了。后來幾年跑了很多個地方，也沒找到個合適的主家，這次是托了個有名的人伢子，又趕了幾百里路，才來到了府上。”秦媽一直帶著笑的臉上露出了須臾悲涼的神色，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馬上又換上了笑臉說道：“你瞧我，你瞧我，說這些做什么！沒得壞了夫人的興致！我，我就是太高興了！終于碰上了個好主家，終于是能安定下來了，這身契沒白簽?！?p> 秋與被說得也有些動容。
安定，一個人只有真正地安定下來，才會心境平和不焦慮。
安定，即便是周瑩那樣喜歡闖蕩的人，在心底深處也是渴望的吧？不然，她或許也不會留在曾經(jīng)傷害過她的吳家了。
秋與想，如果是她被夫家沉了塘，還因此掉了孩子，九死一生活下來，是怎么都不會原諒那家人的，更不會留在那個家里成為他們的頂梁柱。
她承認(rèn)，她就是個小心眼兒的小女人，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莫說什么命苦，你跟柳兒這福啊還長著呢。”秋與拍了拍秦媽的肩膀，“你的手藝好，還懂得入鄉(xiāng)隨俗、兼容并蓄，我和老爺都很喜歡你做的飯菜?！?p> 秦媽聽了又抹起了眼淚，“夫人這樣說，老奴心里可真是高興得緊?！?p> “高興就要笑?。 鼻锱c用手替秦媽擦了眼淚。
“是，是，高興就要笑?！鼻貗屝χf，拿袖子擦干了臉上的淚痕。
“柳兒，扶著你姑姑站回去罷，我跟大伙兒說兩句話。”秋與沖柳兒說道，又對潘婆子說道：“潘嬤嬤，你也先過去?！?p> “是。”
“是。”“是?！?p> 三人答應(yīng)著福了福身，便站回了原來站的地方。
“各位?！鼻锱c看了眾人一圈兒，提高音量說道：“各位中最年長者是五十三歲，最小的不過才十二歲，大多不是本地人，還有很多與親人失散，或是早已失去了至親，如今皆因緣分聚到了一起。我們雖為主仆，但亦可成為親人，在余下的日子里，彼此扶持，一起走下去。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能承諾大家，只要我在，往后每年漲一次月例銀子，逢年過節(jié)都會發(fā)紅包，生日還有禮物，而且我會引進獎懲和晉升的機制，在這樣的機制下，內(nèi)院的大丫頭的月例銀可不一定會比粗使丫頭的多，只要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一定會得到應(yīng)有的回報?！鼻锱c說完頓了頓，看著大家的反應(yīng)。
這些丫頭小廝都是苦命人，因著衣食無著，這才典賣自己的，為的不過是有口飯吃，有個地方棲身罷了，一聽說不僅能吃飽穿暖，還能有更多的銀子掙，都是雙眼一亮，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起來。
“不過呢。”秋與又說道。
眾人都停下了交頭接耳，緊張地看著秋與。